夏侯淮英从前肥得厉害,五官都被挤成了一团,不过因为家世好,会有太医开些美容护肤的方子,故而他这人皮肤挺白,虽有些泛油光,但总体来说却是个白猪一般的胖子。
而这三个月被夙心虐待,瘦了四五十斤,整个人瞧着都轻松了许多。
夙心也不敢让夏侯淮英瘦得太快,免得伤身,好在这人年轻,皮肤修复的快,又每日泅水以及锻炼,看上去并不松弛。
就是整个人特别沉默,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他目光也一直盯着手旁放着的点心,压根就没听旁人说什么。
“英儿,你是不是饿了呀?”老太太特别操心,一脸疼爱的问道。
夏侯淮英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然后郑重的点头。
饿?他已经不知道饱是何等滋味了。
“祖母,我二哥已经许久不曾吃过点心了,上次吃……还是半个月前,冷夫子安排考试,二哥写得好,才奖了拇指大小的点心,只尝了些味道,二哥当时就哭了……”老三连忙说道。
多可怜啊。
老太太一脸惊讶:“乖乖受了这么多的苦啊?”
夙心沉默不语。
“那祖母是不是就可以……将冷夫子辞了?不是说了教导三个月就走吗?我们现在挺好的,我也实在是不想穿女装了……”老三又道。
府中上上下下都叫他三小姐,这也就罢了,之前这夫子不知道从哪来找了些外头的男人进门,那些人一个个被蒙着眼带进府,紧接着夫子就将他绑了、还堵住了嘴巴扔进了那群男人中间!
虽然夫子让人控制着那些男人,没让他们动手动脚,可那些人……简直粗鄙,一个个以为他是姑娘家,竟然口出秽言,话说的极为难听恶心!
那事儿,给他留下了十分可怕的印象。
他知道,冷夫子这是教训他之前调戏女子、说话不规矩,可这下手也太狠了,他一男人,受如此屈辱……
如今,想起那些人,他就觉得恶心。
偏偏,冷夫子还说……他张嘴胡说八道的时候,便与那些男人一样,既不正经又让人反胃!
他有……那么恶心吗?
老三一说三月之期,其他两人也都无比激动,老二的眼里终于有了光,一脸期待又乞求的看着老太太。
夙心无比镇定。
“我可怜的孙儿啊……真是受罪了……”老太太一脸唉声,紧接着,话音一转,就道:“不过我看冷夫子在府中住得也开心,不如就留下来多呆些日子吧!”
“住多久?!”夏侯淮信连忙道。
“就……”老太太迟疑了一下,“我老喽……如今瞧着冷夫子啊就特别的亲切,像是见着自己的孙女儿一般,我这些年,送走的人太多了,要是冷夫子也走了……”
老太太一脸哀色。
三人还有什么不懂的,登时,一个个的表情像是被人掐了脖子一样。
这意思就是,不走了?
“祖母,冷夫子留下也可以,但能不能不做夫子了?您喜欢她,那就认她当干孙女得了!往后就是我的妹妹,这样总行了吧?”夏侯淮信觉得自己的牺牲已经很大了。
但这样的牺牲是有必要的!
毕竟一个义妹,总不好再教他东西了吧?
老太太揉了揉脑袋:“信儿啊,做咱家的孙女是什么好事儿吗?你可不能做这等亏心事,这不是害人家夫子嘛……行啦,我累了,我这年纪也不好四处走动,明儿就你们护送夫子去祖坟那边瞧瞧,记住了,一定要听话。”
这才三个月,她三个孙子就乖得变了人一样,怎么能将人赶走呢?!
老大瞧着有气度了,老二瘦了,老三看似还有些贫,可刚刚竟然都没看她身后的卷萃一眼,可不是进步了么!
此话一出,三人毫无求生欲。
这日子过得……真没劲。
可此时看看冷夫子,她笑眯眯的坐在那里,看着老太太的眼神很是尊敬客气,乖巧安静,若有外人进门,瞧见这一画面,定然会以为她是夏侯府的某个晚辈,绝不会相信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夫子。
而且他们也发现了,冷夙心对旁人都好,唯独对他们,狠辣无情!
对那个宋助教,她从来就没冷过脸,但凡宋助教有问题,便是她自己中着毒呢,也能压下那点不适,替宋助教解惑,得了什么吃的、穿的,必然也都有宋助教一份!
对柯氏,那更是客气尊重,言语之中从不冒犯!
便是看着那些下人,也都算是和气的,唯独对他们,很少会有好脸色!
老太太一边心疼一边高兴,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三人现在才明白,什么三月之期,完全就是冷夫子用来骗他们的鬼话!
让他们努力忍耐,抱有期待,如此才不会强烈反抗,教学起来更加简单!
无耻!
而现在……三人一看到冷夫子那张脸,便已经下意识的心生胆颤,如今再与她作对战斗,完全没了气势,如溃败之军,毫无反手之力!
“明儿一早便要出发,准时到。”夙心声音清雅好听,但三人却浑身一绷。
“知道了夫子。”三人下意识的回道。
说完,三人一怔,表情复杂。
夙心笑着起了身,准备离开,走到夏侯淮英身边,看着那盘点心,道:“我既然说过一定会改了夏侯家的运数,便说到做到,这点心,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吃。”
这三人,其实非常聪明。
夏侯淮英特别擅长背书,说是过目不忘都不为过,夏侯淮卓上蹿下跳精力充沛,若能耐下心来练上几年武功,本事不会比如今的宋榆兴要差。
而作为国公的夏侯淮信的确是最笨的,但这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看得开、懂得杂,但凡能多点心眼,守这国公府一辈子不成问题。
但运数不改,他们的本性就难变。
“大哥,为什么她话说的如此平静,我却觉得她在威胁我……”老二手拿着点心,想放进嘴里,不敢。
他堂堂一个夏侯家的二爷,竟然连口点心都不敢吃,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二弟,现在你吃不吃点心不是最重要的。”夏侯淮信一点也不感同身受,“她总说要去祖坟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咱们家这倒霉的运数是被人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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