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走后,裴大将军坐在书案后心中难以平静,长平是他看着长大的,且这几年一直跟着圣人、皇后,在朝局大事上比他那几个哥哥还要更看得分明。今日长平来了这一趟,绝不像她说的这般简单。皇后协理朝政这几年,虽然朝中有诸多不满,但因圣人身体抱恙,且太子又是个扶不上台面的,所以也没有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这些不论是宗亲还是朝臣都看得分明,可太子却不这么认为,这两年自觉羽翼渐丰,就开始折腾了。而裴绍自幼与太子亲厚,总觉得太子是名正言顺,将来必是继承大统之人。却不知这太子之位既可以是武极,也可以是其他人,而这一切全看圣人的心意。裴元与皇上也是自小的情谊,幼时一同在书院读书。皇上未继承大统的时候,也曾有几年与裴元一同在裴家军中历练,是同生共死的交情。后来皇上被立为太子,回了京中,裴元便一直在边关军中,直到皇上登基,立时就将裴元调回京中,任命为御林军都统,这份信任绝非他人可比。裴家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在此时站队。宗亲与朝臣虽表面与太子客套,但真正手握实权的人又有几个会为太子鞠躬尽瘁?只怕是想浑水摸鱼的更多一些。当初让裴绍做驸马,也是想着驸马只可担任虚职,不得参与朝中政事,也就不必掺和那些诡谲之事,如今却被太子拉进了这趟浑水,太子看中的也是他裴家在西北的二十万裴家军和他裴元御林军都督的位子么,也怪自己一心放在军中事务,家中长子裴坚因年纪稍长,一直被他带在身边教导,而小儿子裴绍则自小在府中由祖母和母亲娇惯长大,脑袋空空,确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也不知他陷得有多深。可他裴家偌大家族,累世的军功,怎么能断送在这里,如今必须要让他醒转回来,决不能带累家族。于是裴元起身让自己亲卫去找自家二儿子,让他今晚务必回将军府,有事商议。
而此时金吾卫所,赵之振和几位副都统都站在李都统房帐内,今日散朝之后大都统便将他们招来了,原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想到一进门李都统就与他们讲起了今日朝议之事:“今日朝会,孙、李两位阁老上书要求皇后还政,由太子协助皇上监理朝政……”“竟有如此大事,那不知道圣人是怎么说的?”坐在李都统下手的张成接话道。“皇上也没有明确说什么,只说再议,但我看今日这个架势,怕是不会这么容易过去。”张成听了这话瞄了一眼众人“这等朝廷大事,也不是我等粗人能掺和的,不知今日都督提起此事可是有什么吩咐?”李都统故作沉吟了一下“众位也知道我金吾卫负责皇城安全,此时更要警醒。自即日起,凡皇城内大小事宜都必须立刻报之于我,切不可有任何闪失,各位可明白否?”赵之振随众人起身应是。“好了正事说完了,前两日老张说赵家酒肆有了新的胡曲儿,老张,可要带兄弟们去长长见识?”“看都统说的,就今日,今日我老张请客,大家可一定都要赏光。”赵志正看着李都统和张成二人一唱一和,不由和其他几个副都统对了对眼,看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今晚怕是一场鸿门宴。
赵之振回到自己房中,不由盘算起如今形势。太子不成器,怕是朝中众位大臣心中都是有数的。当初皇上让皇后协理朝政时,多少也是透露过不看好太子的意思。皇后协理朝政这几年太子名为学习,实则是被皇上扔给了太傅们,让他远离政事,朝中大小事基本没有太子插手的余地。近两年,皇上宣召太子的时候更是越来越少了,以此形式来看,太子怕是难以成事。如今李都统和太子来往甚密,又是为了什么?想到此处赵之振不由从桌案后站起,难不成他们是要……,不可能!御林军都统裴元是皇上的心腹,京兆尹更是滑不留手,就靠几个文臣进谏,还有他们这两万金吾卫,能干什么?何况就这两万,他们也不可能全部调动起来,金吾卫有一位都统,六位副都统,副都统各管几千兵卒。碰上这等大事,真正能听令的怕是只有张成和陈路,这两人一直是李都统的亲信,剩下的怕是都如同他一样不愿入局的。更何况金吾卫护卫的是皇城外,而皇城内则是有五万御林军,无论怎么算这都是一个必输之局,难道还有什么是他还没有看到的?既如此就再等等吧,看看这李都统和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后招。只是这样的话,怕是这段时间就不好再去公主府套近乎了。想到此处,赵之振不由长叹一声“太子误我、都统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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