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外,一千金吾卫列队而立,长平与陈昭明坐在马上立在队首。此时天已经黑了,宫墙上隐隐幢幢。眼看着宫墙内外有着这许多人,此时却是鸦雀无声。适才陈昭明已经喊了话,却没人回应。长平在等,等露华与秋仲与她汇合,也是在等太子哥哥露面。
太子听到回报,安排刘兴留在宣政门,自己带着李都督急步赶到承天门。上到宫墙上,看见承天门外,长平带着约莫千人左右的队伍心中有些看不上眼。却见长平挽着男子发髻,身披铠甲,腰侧挂着一柄长剑。永徽朝兵将大多佩刀,但长平自幼喜剑,自小和裴老将军学得一身好剑术。虽然太子过去也常听裴绍说长平剑法一绝,但他从未亲眼见过,只觉得裴绍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吹捧,并未曾当回事。此时太子见长平仰望宫墙,一身甲胄,英姿飒飒,也不由高看了长平三分,但终究是敌非友。太子在宫墙前高声道:“皇妹此时带人来宫中,是想要做什么?用这千把来人闯宫吗?”
此时天已然黑尽,宫墙上点燃了火把。一地的肃杀在火光的映衬下,晕染了一层暖色。长平实在不愿与自家兄长刀剑相向,但见太子此时仍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心中难免沉重:“太子哥哥,既然已经到了此等地步,何苦还要说这些。您已身为太子,自小得父皇母后教导,长平希望太子哥哥能三思而行,莫要辜负长辈厚望。”
“你一介女流懂什么,我今日所为都是你们逼我的,你若真当我是你兄长,就乖乖回府去。待尘埃落定,孤保证,你仍是我永徽朝最受宠的公主。”
“太子哥哥觉得仅凭这三言两语就能劝退我吗?”
“自然不是。我身后大军是你所带之人数倍,你若不听劝,我便开了这宫门,你觉得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能支撑多久?”
就在说话间,远处长街上只见大批人马,手举火把疾行而来。浩浩荡荡犹如一条长龙。一直站在太子身边的李都督立刻来了精神,低声在太子耳边说:“殿下,像是城外的援军到了。”太子自然也看见了,得意洋洋的高声对长平喊道:“皇妹,兄长的大军已到,你还是快快离去,免得让那些不长眼的兵鲁子伤了你。”
就在宫墙上的众人兴奋之际,就见队伍前端有几人快马奔至长平马前。在众人惊视中,翻身下马单膝跪在长平面前:“臣等来迟,望公主海涵。”这几人正是长平的侍卫露华、秋仲和她们救出的赵之振等人。
李都督看见这几人出现在这里,且带来了大批人马,一缕寒气自心中蔓延全身,只觉得怕是大势已去,忙站到太子身前。长平叫起几人,抬头看向太子:“太子哥哥,长平想再问太子哥哥一次,可愿放下干戈,去向父皇母后请罪。”
“妄想。”太子已经被此时的变化刺激的失了理智:“我绝不会认输,我绝不会输。”
长平见此时已经无法再谈,转头看向露华、秋仲等人:“亲卫队准备攀墙。金吾卫辅助,打开宫门。”众人齐声应是,转身下令去了。长平抬头看着面上已露惶惶之色的太子,扬声问道:“太子哥哥,长平再问你最后一次,可愿止战。”
太子此时已觉不妙,长平的援军到了,可自己在城外的三万兵马却不见踪影,但仍不愿对长平低头:“你休想,今日孤绝不会降。”
“既如此,妹妹就不客气了。”说完长平就挥了挥手。只见长平的五百女亲卫,分立在宫墙下,自腰间抽出飞爪,单手甩出,拉着飞爪后的锁链三两下便登上墙头。上到墙头后也不啰嗦,挥刀就砍。赵之振和另两位副都统见公主府女侍卫竟如此勇猛,心中大震。而金吾卫众人此时都呆呆地看着公主府女侍卫大展神威,没有任何动作。赵之振见此忙高喊一声:“兄弟们,杀啊!”被这么一喊,众兵将才反应过来,忙开始冲击宫门。
李都督见势不妙,忙转身卷着太子向宣政门退去。此时在宣政门等候的刘兴见太子与李都督狼狈的退了回来,忙上前扶住太子,却被气怒中的太子一把甩开,只得转身看向李都督。李都督此时脸上也已经是阴的能滴出水来,瞄了气怒中的太子一眼,与刘兴低语道:“长平公主已经带金吾卫强攻承天门,眼看就要攻进来了。”刘兴一听此言,顾不得细问,忙高声喊道:“快,快关闭宫门。”兵士们听见承天门方向的喊杀声,早已吓破了胆,也顾不得己方尚有许多同袍未及回撤,忙不迭的关上了宣政门。
“混账,都是混账。”太子此时犹如困兽,在宫门后团团转圈。抬眼看见缩在墙角的裴兴,恶念顿起,从身旁士兵腰间抽出长刀,一刀斩到了裴兴脖颈处,喷出的血溅了太子一身。待出了这场邪火,太子慢慢冷静了下来。扔掉手中长刀,招手叫刘兴和李都督到身边来:“两位大人,此时怕是城外援军已然指望不上,不知二位有什么良计,解你我此时之危。”刘兴与李都督此刻都知道,前面宣政殿有几千御林军强弓重甲,后面宣政门外还有长平公主带着上万金吾卫。无论怎么计较已然是大势已去,但见太子刚才的疯魔劲,实在不敢如实回答。一旁的裴绍却顾不了这许多,刚才他已经从撤回的兵士口中得知,长平带金吾卫攻入了承天门,原本摇摆不定的心,此时已经认定事不能成。看太子还想挣扎,忙冲到太子身边:“太子,此时已然是大势已去,你又何苦挣扎,不如降了。虎毒不食子,圣人不会将你如何的。”太子听裴绍如此堕他士气,怒气又冒了上来,一把揪住裴绍的前襟:“还不是你这个蠢货,平日里看不住长平便也罢了,只是让你下个药也没成,要你有何用。”说完将裴绍推了出去:“给我将他绑了。我倒想看看,我们的裴家二郎在他那些亲人眼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就在几人焦头烂额之际,宣政殿玉阶上传来咚、咚几声鼓响。只见玉阶上持盾士兵如开闸般向两侧分开。留出一条通路。从宣政殿正殿中走出三人。太子仰头看去,分明就是帝后及裴元裴老将军。太子讥诮一笑,瞄了裴绍一眼,暗骂了一声“废物”,这个蠢货真的无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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