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倒也是个可爱的老人,如果以前师傅在世的时候带大家伙一起回来,那会不会又是另一番的光景了。

    感情齐老也是很懒的人?

    正午的日头就像一个圆滚滚的大火球一样灼热得让人对它退避三舍,这样的气候大多数人家都是窝在家里纳凉。而此时的临河村却是意外的热闹,在村子里八十高龄的齐老家门口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只见人群拥挤,而且多数人的脸上都挂了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水却全然不自知。

    一村妇甲低声议论道:“这齐师傅一去,你说让这齐老爷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得有多难受。

    村妇乙也附和道:“是啊!你说这齐师傅一去,让齐老怎么过才好?”

    其他几个村妇也是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齐老这下可就难过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这时突然冒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相貌清秀美丽的女孩,打断了三人的谈话:“齐老还是照以前一样过自己的日子啊!还能怎么过?”

    这说话的正是齐廉真唯一的女儿齐思荷,齐思荷脸色一沉:“虽然说我伯伯已死,可我二爷爷仍然可以过以前的生活,还有我照看着他,你们若是来帮忙的我诚心感谢,若是来这里聊八卦,那就请自行离开吧。”她是齐家的人,自然由她给二爷爷送终不是理所当然的。

    几个妇女听了思荷的话都尴尬的止住了声音,整齐的陪着笑脸说:“思荷啊,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们都是诚心来帮忙的,你个小丫头别想多了才是。”

    其中一人拉着几个对思荷说:“思荷,大婶我们几个要去帮忙做饭了。”随即几人急忙逃离了思荷的视线之中。

    这伯伯一死,二爷爷恐怕也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还有比这更伤人的吗,让他老人家怎么能不难受。

    思荷想,今天原本因为天气炎热打算好好休息的,谁知刚陪奶奶吃过了早饭就接到了二爷爷打来的电话,说是家里有事请奶奶过来商量,没想到竟是在城里的伯伯去世了。村里的习俗有个好处便是一家人有事,全村出动来帮忙,极为团结,尤其是红白喜事,陪着奶奶赶到了二爷爷家的那会儿,村里能做点事的人都差不多都赶来了,二爷爷做事的效益还真是够迅速的。

    刚过正午,齐老家的院子上空就扬起了白纸扎成的望丧帆,村里有力气的一部分人去了远处的林场购买棺木,一部分去山上打柴了,妇人们则是该做饭的做饭,该缝制老衣的就缝制老衣,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

    而此时齐阿新的遗体也由义庄搬到了齐家正厅里安放,灵堂设在一进正门的大厅里,由于齐阿新膝下无子,此时跪于棺椁两旁的除了他的几个徒弟就只有齐家唯一的一个后人—齐思荷。

    因为没有棺材的缘故,齐阿新的遗体就那样平躺在堂屋中间的门板上,用一块棉质的白布盖着,只露出头和脚来,衣服还是平时所穿的那些,老衣恐是还没有赶制出来,脸色看上去很平静,仿佛睡着了一般无二,脚上穿的一双手工的毛布底鞋,一双脚板用七色棉线硬是捆着,固定靠在了一起。

    木板上下方是两个长脚板凳,前后两方个点了一盏清油灯,微弱的火苗在光线充足的白天看起来,一闪一闪很不起眼。清油灯的旁边也摆放了一只土碗,有烧纸燃尽后的灰屑在清水上漂浮着。

    徐夏师兄六人皆是垂头沉默不语,手里不停的将花好的冥纸往地上燃烧着的铜盆里放。秦青时不时抬头瞄一眼跪在对面的女孩,没有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还是师傅的侄女,也是着临河齐家唯一的一个血脉了。

    思荷也察觉到了那个窥视自己的人,伯伯干嘛收这样的徒弟,两个字来形容就是轻浮。在那个人再次看过来的时候,思荷狠狠的对他抛了个白眼,秦青接收到眼刀脸红的低下了头,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门外响起了尹老伯的唱喝声:“有客到……”高昂而悠长,他是方圆百里的大总管,但凡哪家有个大小事务都会请他来主持局面,他的唱喝带上了悲伤的情绪,让人听了莫名的难受,悲哀。

    随着声音的结束,两个身影紧随着走进了屋子,这两个身影一胖一瘦,胖得是的中年人,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两人颇为相似的容貌看来,这二人应该是父子关系。

    徐夏等人见来人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从一旁的篮子里取了香烛点着递给来人。

    司仪尹老伯再次唱喝道:“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来人对着灵堂按照司仪的指示鞠了三个躬。

    “主家回礼。”尹老伯的再次唱喝声中徐夏几兄弟跟齐思荷齐齐向来人恭敬回了礼。

    胖胖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徐夏跟前,一副笑眯眯的面善模样,此人一看就是和善之人,只见他麻利的从外套的衣兜里摸出一包香烟抽了几支出来,顺势递了一支给徐夏,徐夏出于礼貌接下了,其实他并不抽烟的。

    中年人的儿子则是一一给厅里的所有男士都递了一遍香烟,不论老小。

    中年人对徐夏又鞠了一躬,正禁问道:“想必您就是剑门的新掌事了?金某人有礼了。”

    徐夏一愣,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金云霄一脸谦虚的又说:“您请节哀,金某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哀悼齐师傅,二则是有事相求。”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徐夏换个地方说话,徐夏只能跟随着一起走到门口空旷的位置。

    “徐掌事,金某求你收下我儿子,让他留在你们剑门吧?不求他能修习得道,只求能他能活着便好。”金云霄一脸诚恳中带着恳求的拉起徐夏的手说道。

    徐夏这才明白他的来意,只是这请求着实有点令他为难,此时他连几个兄弟的后路都没有想好,又怎能接收新人。思及此只得礼貌的回答:“金先生,先师的遗愿便是解散剑门,这剑门没有了,我自然也就不是什么掌事了,恕我帮不了您。”

    金云霄一愣,随即脸色一白,呢喃道:“不会再有剑门?”他绝望的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这要如何是好?他唯一的儿子近来行为古怪,还出现自残,清醒后又不记得发生的事,几次差点丧命,他带着去医院啥都查了一遍也没啥毛病,回到家却又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暗自想着应该事撞了邪,四处托人打听才寻到剑门,听坊间说剑门是降妖除魔的修行门派,虽然这年头他不相信有什么鬼神了,但是发生在儿子身上的事,他真的是头一次见,也不可解释。

    金小民见父亲望向自己,便一脸失意的走了过去,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在距离金云霄不到十步之遥的大厅里,金小民却在走了仅五步的时候顿了一下便仰天倒下了。

    金云霄见状疾步走去蹲下抱起儿子,徐夏紧随其后而至金小民双目爆睁,殷红的血液从七窍流出,众人匆匆围观而至,金云霄抱着儿子歇斯底里的叫唤:“小民,小民,儿子?你怎么了?你跟老爸说说,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小民,小民,小民…儿子?”

    颤抖着将手指伸到金小民的鼻翼下一探,已经断气了,金云霄整个人顿时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像烂泥般瘫软在地了。

    秦青走到金云削身边蹲下用手探了一下金小民的鼻息,心里一震,便又探向脖颈处的动脉,心下一沉,缓缓站起身对徐夏说道:“夏哥,他死了,暴毙。”

    徐夏看了身后的几个兄弟一眼,沉默着并没有要说什么,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事情发生的突然,徐夏警惕的扫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在葬礼上杀人,是什么人要这么做?这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动机?他不得而知。

    王虎在金氏父子旁边蹲下,拍了拍金云霄的肩膀安慰道:“金先生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金云霄茫然的回过头看着王虎,片刻之后双眼一瞪昏倒在王虎的怀里。

    徐夏提醒道:“小虎,你先把他扶下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随即给了班杰一个眼神,班杰便和王虎一起将金云霄送去了偏厅。

    徐夏再次将目光放回了金小民的身上,人是仰躺着的,脸上的血液是殷红到发黑的,这是中毒的迹象,是什么样的毒能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七窍流血而死,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下毒,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徐夏的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让一下,让一下,麻烦让一下啊!让一下,谢谢!”一个带方言的女声传入徐夏的耳朵,徐夏抬头一看,一个着装怪异长得甜美的女孩子扶着一个戴着墨镜头发花白的老者往屋里踱步而来,这打扮倒像是一些稀少的民族服饰。

    这临河虽说少数民族杂居,但也相处得融洽,毕竟二十一世纪讲求的是民族大团结,但这种服饰他却是第一次。

    老头戴着墨镜,徐夏不清楚他是否看得见,毕竟他自己也喜欢墨镜,不过那老者手里拄着的那根乌木拐杖倒像是告诉众人他的确是个盲人。

    老者缓步行到金小民倒下的地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遂又摸脸,随即回头问了一句话:“他这是乌云盖顶?”

    这句话并不是对着跟他一同来的女孩问,也不是对着他身边的徐夏问。

    徐夏急忙摇头表示没有看见,却又想到他可能是瞎子,便出声回答:“没有”。

    “我问你了?”老者转头沉沉的对徐夏说,声音里满是厌恶。

    徐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悻悻的站了起来心想:“你问我未必就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馥儿,爷爷问你话呢?”对徐夏的话充耳不闻,老者又问了一次,不过这次众人都知道他问的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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