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这话一出口, 云梨心情就挺微妙的。
毕竟似乎好像,的确是她自己也搞不清在不开心些什么,反倒让池宴主动来给她道了歉。
别说池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硬让她说,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想干嘛。
可池宴语气里听上去极其自然,且心甘情愿的妥协和让步, 又的确让她脊背上要炸不炸的毛, 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但或许也有一种可能是……池宴长睫好似鸦羽般轻轻垂下来, 覆在狭长黑眸上, 漂亮得……有些不像话。
还直勾勾地盯着她。
胸腔一角,像糖水铺子里摆着的那盘漂亮冰酪, 绵软细小的冰碴,慢腾腾沉融进蔗浆酪粉间。
簌簌响动。
云梨好想深呼吸一口……
“宋衙内!您在这儿啊!”先前那位带士兵做新衣的小头目气喘吁吁跑过来。
云梨一顿,回神偏头看过去。
池宴长睫更往下压了瞬, 慢条斯理地直起身。
“今日新来的那两匹马烈得很,无人能驯, 衙内快随我去校场瞧瞧吧。”小头目说完又看向云梨抱拳解释, “衙内往日驯马不消一刻, 定误不了拜堂吉时。”
云梨:“……”这么多人惦记着他俩结婚呢。
清了清嗓子,云梨看向池宴说:“那……去瞧瞧?”
这应该又是能攒积分的任务, 既然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要干嘛,那就先按既定的目标做吧。
池宴勾了勾唇:“好。”
——……刚要没有群演来打断, 我崽是被女婿忽悠愣了吧?
——对!我要举报!池宴犯规使美!男!计!
——别说, 池宴真·男朋友教科书式认错法。这步步为营循序渐进的,你还真不好意思再生气。
——别说了,想到我男朋友每次只会“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我血压已经飙上来了[微笑][微笑][微笑]
——哈哈哈,有一说一,这张脸往你眼前一怼,谁不迷糊?
——顶着这样一张脸都愿意花心思好好哄你,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ok?
-
校场内。
士兵群演这个分支的原本剧情,是邀请俩人来之后,发现“宋衙内”不会驯马,身份暴露,然后一整个校场的士兵气势汹汹追杀嘉宾。
没想到……
马蹄翻着尘土,一帮群演仰着头,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跟话筒对面的导演说:“导演,虽然不用费体力追人了,但说好的工资你可不能少啊。”
导演:“……”
录制综艺用的马匹,当然不可能真的用烈马,但该有的防护措施和专业人员还是请来准备到位的。
于是坐在角落里的驯马师,一边悠闲欣赏骏马奔腾,一边也对着话筒:“那个,导演,我们的应该也不会少吧?”
导演:“……”累了,随便吧:)
——这到底是什么全能型男友?!!池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梨梨不知道的?!
——池林马场了解一下?据说港城赛马会每年都会去那儿挑赛马,所以池二少会这些,太正常了啦
——有钱有颜有脑子有体能,完了,又是想魂穿云梨的一天!!
——你们这些女的倒也不用这么吹吧?池宴长得也就这样吧,很帅吗?学历这一块,池宴不过也就是个国内警官学院毕业的罢了。体能么,嗯,还行吧。云沿互科做得好是不假,那还不是靠池家?我要是生在那样的家庭我也可以成功
——赞同,好多警校也就是专科吧?艹什么学霸人设呢。再说这种综艺都有台本,你们这些女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花痴
——来了来了来了,“我爹是谁谁谁我也能怎么怎么样”,“吴彦祖长得也就那样没比我帅啊”的论调终于来了。你们要不要先去了解一下云沿互科的资本结构,再配个镜子?
——池宴高中校友。看不下去了,出来说一句哈。当年不算他那些竞赛加分,高考裸分也是我们晏大附中第一ok?
——那池宴大学校友也出来说两句哈。我们学校好歹也是双一流,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虽然池宴最后只做了名普普通通的霸总,但从搏击到射击到伞降到越障排爆,都是我们那一届——其实到现在也算——神一样的存在ok?
——特意去查了下,对不起打扰了,那一年g省状元就出自晏大附中。
——哦豁,居然真的是学霸,不,学神!前面两位男士还在吗,出来走两步?
——哦豁~这下初中梨更配不上了。
——??黑子没完了是吧?哪个切入点都有你们!!
——不过说起来好奇怪,为什么池宴这样的世家背景,履历上居然没有国外留学记录?别说他当年的成绩,就算是普普通通不学无术富二代,也会出国镀个金呀。
——好奇加1
…………
抄手等在一边的云梨,此时看着一袭绛红官服,袍裾飞飏翻身跃下马背的池宴,噔噔噔跑过去,眼睛亮亮地问他:“哥哥,你还会骑马呀?”
——哦豁,连池宴会骑马都不知道,池宴肯定连家里有马场都没告诉过云梨吧,这是防着呢,笑死。
池宴看着云梨被分散了注意力之后,小脸上的兴奋劲儿,好笑地勾唇“嗯”了声,懒散道:“马场离家不远,想去的时候告诉我。”
云梨反应了一下,搓搓小手,笑眯眯:“嗯嗯!”
——哦豁,马场离家不远,人家小情侣录完节目就要去了吧,这是好着呢,笑死。
黑子:……妈哒。
瞥了眼手环上的积分,池宴轻吁了口:“走吧。”
云梨愣了下,明白这个“走吧”,是真得走的意思了。
抿了抿唇,云梨抬手拉住他袖袍,轻声:“哦。”
校场在街市反方向,他们在来的路上,就看见海岸礁石边的小船了。而那轮“圆月”,也即将触及海平线。
-
至于分开后的另两组嘉宾。
卜迈和幸苒虽然拿了符咒,可架不住屡屡穿帮。眼看双人积分久久上不去的幸苒都快急哭了。
卜迈却好像不太着急的样子,甚至说:“苒苒,要不我们就,别做了吧。”
幸苒恨铁不成钢:“不是说好了……!”
卜迈抢答:“我也想让你赢。”
幸苒懵住:“你、你不是最怕鬼了吗?”
卜迈害羞:“是你的话,那也还好。”
幸苒:(/▽\)
稽学名和卢明明倒是兢兢业业,也终于在最后一刻在他们的支线攒够了积分来到岸边。
于是此刻的分镜中:
薄幸组非常没节操地,早早找了处草坪,咸鱼躺下,手拉手悠闲观赏起星空说着悄悄话。
卢明明踏上小船。
氛围感染下,稽学名突然觉得,感情稳固地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他们往后也会面临分开的那一刻。
于是把小船推开之前,稽学名猛地扣住卢明明后脑勺低头亲了口。然后对着摇摇晃晃离岸的小船挥手,半开玩笑半感性地用他的港普笑说:“明明,下辈子还做夫妻啊。”
而最早做完任务的池宴和云梨,却还一个站在岸边,一个站在小船上大眼瞪小眼。
云梨也不说话,身后圆月没入天际,只剩囫囵一半。
池宴瞥了眼她身后,也不催她,只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唇角要勾不勾地低唤了她一声:“阿梨。”
云梨一愣。
池宴下颌微抬,指了指:“天要亮了。”
云梨:“……”突然叫她阿梨,就是为了告诉她天要亮了哦。
云梨转头看了眼,再转回头,微鼓了下腮帮子,有气无力的:“哦,那你推我一把吧。”
“……”池宴眼梢一跳,表情终于难看了点。
池宴俯身,手掌撑着木船沿,顿了两秒。长睫阖了瞬,轻吁了口,紧着指骨把船推开,慢慢直起身。
街市早更的钟声敲响,海面混沌的粼光跳跃,海风扫过耳畔。
云梨站在小船上,看着咫尺之外茕茕而立的池宴。
按照游戏规则,“小霜”即将踏上生路,“宋衙内”则会继续留在这里。只是,再也没有机会等来他的“未婚妻”。
明知道只是个游戏,是假的,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难过呢?
好像就这么走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甚至,心脏都像皱起粼粼微褶来。
云梨蓦地回神,回头看了眼只剩一丝弧光的海平线,来不及去想自己是作为“小霜”才难受,还是因为别的,踮起脚尖抬手,朝始终没走的池宴猛地挥了几下胳膊,大声道:“哥哥——!”
池宴一怔。
云梨干脆双手挥舞,继续对他说:“接住我呀!”
然后快速找准几处可以落脚借力的礁石位置,小裙摆一拎,朝船尾退了几步,加速,冲刺。靠着当年勤练梅花桩的轻巧身手,踩着船头,礁石,踏浪而去。
池宴舔了舔唇,长睫轻缓开阖,唇角却压不住弧度地,逐渐上翘。
张开双臂,看着晨光交替间,一袭婚服裾摆轻沾海潮,朝他飞身而来的……小仙女。
直到小仙女幻成实质,重重落在他怀里。
云梨勾住他脖颈,额头从上而下抵着他额头,呼吸间气息还未平,长睫已轻垂抵上他视线,低声告诉他:“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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