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安卡着市民所开门的第一秒,第一个排上了市民择业体检,包括普通体检和体能测试两大类。
朱蒂按照约定时间到门口时,诧异地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呼,像是某个竞技体育馆里运动员成功夺分。她一边给黎白安分配的手机上发消息,一边朝着人群走去。
此时黎白安正在进行最后一项仰卧起坐,两分钟倒计时开始,围观的市民为她加油鼓劲。
“……97、98、99、100!”
计时结束,周围又是一片欢呼声。
黎白安从垫子上起身,不顾周围激动的市民,径直向目瞪口呆的朱蒂走来,“抱歉,我到得早了,先开始了。”
是朱蒂没见过世面吗?为什么一项体测能大家激动得像是围观突破世界纪录?
眼见大厅里乱成服务机器人都没办法疏导的程度,朱蒂连忙带着黎白安开溜,以免上司责骂。
朱蒂提前预定了接待室,市民所的工作人员已经拿着黎白安的报告在等他们。
“不好意思,比约定的时间早一些。”朱蒂客气道。
这位胖乎乎的工作人员笑容可掬道:“没事没事,我都听说了,了不起的成绩,是不是?”他转头看向黎白安,没有脖子的大脑袋看上去有几分憨厚可爱,“我是网格员彭鹏,这一年中负责协助您确定今后的职业。”
“这意味着我们有更多的工作选择范围了?”朱蒂与有荣焉地高兴道。
“没错,她的体测成绩全部满分,体检结果也是各项均达标,身体素质不会成为黎女士的障碍。”彭鹏说,“请看桌上的图册,这是我们希尔市的职业大全,涵盖了大部分,标注了较为稀缺的工种,注意标蓝色三角是接受新人的,有些工种不是不可以新人参加,但要从专门学校读出来才行,比如人体医生、航空航天之类的。”
黎白安粗略一翻,直接问:“我能参加的、最赚钱的是哪一个?”
彭鹏将图册翻至45页,推回她面前,解释道:“巡察员。在防护罩外收集土壤、植物和小动物的尸体,带回研究所进行分析研究。日新一千,有伤残保险和巨额死亡抚恤金。”他压低了的声音里透着阴森劝诫意味。
一天能赚到一个月的补贴,非常可以。
“就是它了。”黎白安干脆道。
“喂,”朱蒂将手盖在图册上,侧身对黎白安说,“冷静一点,这不是新人该选的工作,高利润背后是高风险。这可是为数不多有死亡和伤残保险的工作!”
彭鹏原本只为满足黎白安的好奇心,不想她来真的,连忙劝道:“巡察员的新人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你还有一年时间找工作,不要这么心急,等到实在没办法再说。”
黎白安眨眨眼,“我知道。”
规定最长半个小时的就业指导,他们破例延长到一个小时。
气得朱蒂脑门冒汗,其实黎白安去当巡察员她得到的佣金更高,但黎白安比她还小三岁,为了钱眼看她送死?
朱蒂做不到。
她虽然总抱怨工作恼人,但知道自己算是这个世界的幸存者,没有经过巨大磨难的捶打,因此她心软,没办法眼看生命逝去。
但黎白安看上去文静乖顺,做起事来是八匹马拉不回来的倔驴。
不管她和彭鹏怎么劝,黎白安依旧坚定地在申请表上签了字,申请表上传后15分钟便传递到所申请的岗位单位,巡察队的队长一看很高兴,巧的是今天下午他带领的巡察队三队正好要出城作业,当即赶来接人。
“简单培训一下驾驶技术就行,市民们总是对防护罩外过分担心,其实罩外一公里内是从没遭遇过敌人的安全地区,你只需要在那里采集些植物,我让其他队员看顾你。”第三巡察队队长刘衔山对优秀新人爱护非常地说。
他还介绍说,像黎白安这样没经验的新人只能作为临时队员,工资日结,等她累计作业时间超过80小时并批准成为正式队员,才有可能接触危险的任务,工伤什么的对新人来说还早着呢。
这番安慰一点没打消朱蒂的担心,她焦急地对黎白安说:“别跟他走,现在反悔来得及,我去帮你处理。”
黎白安能感觉到朱蒂并非图谋额外的佣金,而是全然为她担心,她按了一下朱蒂的肩膀,焦躁的朱蒂安静下来。
黎白安说:“我会活着回来。”
朱蒂心知劝不动,苦笑道:“我错了,以后我不该带着唤醒者直奔花园街,花园街给了你们虚幻的梦,应该带你们看下街区、地下城,你们才知道见识到世界的另一面。”
黎白安的脚步顿了顿,朱蒂以为她动摇了,不想下一句听到:“对了,如果我死了,抚恤金归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人。”
“我是图你的钱吗!”朱蒂气得挥拳头,而后沮丧道,“我劝不动你。等你走出防护罩,你会看到撕下伪装的世界。”
黎白安淡笑道:“我正想看一看。”
巡察队下午一点半全员集合,两点钟出发。
25台巡察车5个辆一行整齐地排列在希尔市东面防护罩内,随着刘衔山的一声令下,防护罩一侧开了一道两米宽的正方形小门,巡察车一辆接一辆地驶离小门,向预定的地点自动行进,离希尔市越来越远。
巡察车比黎白安以前在电视看到的摩托车挎斗大不了多少,全封闭式,九十度透明防爆玻璃,内置反重力悬浮装置,车底距离地面20厘米,启动时摇摇晃晃的像一只企鹅。
他们这25辆车中,第一组的15辆要在2公里外巡察,第二组的7辆在1至2公里,第三组3辆在1公里内巡察加戒备,黎白安是第三组。
为了照顾她,刘队长也留在第三组,在她右侧作业,并安排了一位有5年经验的巡察员在她左侧作业,让她位于中间位置,方便照顾。
上车前,黎白安和那位巡察员前辈见过一面,对方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叫袁博。
袁博留着指甲长的短发,看向黎白安时总是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看起来是个值得信赖的憨厚队友。
到达预定区域后,他们三人之间拉开20米左右的间隔,各自作业。
实际作业和刘队长形容得一样轻松,黎白安只需要偶尔校正方向,便于巡察车发现地上的植被即可。
巡察车会自动识别植物的种类、稀有度、状态和污染程度,稀有度或污染程度高时,则自动采集。
黎白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趁此机会学习这个世界的植物。她很好奇巡察车是如何判断出植物的污染程度,是通过射线、瘢痕还是重金属元素,仅凭肉眼可以做到吗?在这个世界生活不依赖科技产品是不是寸步难行?
黎白安大脑的输入和输出功能都在飞速运转,但这不影响她敏锐地听到不远处传来“咣”的一声怪响。
怎么了?
她立刻竖起耳朵,左右打量,发现队长和袁博都不受影响地继续作业,看来这是常规状况。
被打断工作的巡察车像个委屈的孩子,等她下一步的指令,她给出继续工作的指令后,巡察车立刻开心地在草丛中翻找起来。
黎白安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交换场地了。
整个巡察工作通常是三小时,对于他们第三组而言,每一个小时需要交换一次巡察场地。
这在上午的训练时模拟过,她替换袁博的位置,袁博替换队长的,布局始终保持队长和新人相邻。不过训练时队长说,她是新人,操作不熟练,交换位置时最好提前五六分钟动车做准备。
于是黎白安在屏幕上显示驾驶时间为55分钟时,将车调制手动控制,调整行进方向,向袁博的方向靠拢。
袁博的巡察车从刚才起就一直背朝她,她只能看到车背面的钢铁板。但袁博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靠近,车身摇晃起来。
见袁博有了行动,黎白安便停在原地,以免两车发生剐蹭。可她等了一会儿,袁博的车依旧只是摇晃,半天没转过来。
作为有5年经验的老手,袁博怎么一个简单的调头动作摇晃了这么半天,操作还不如她这个新人?
不对劲。
黎白安当即抄起对讲机,“025机呼叫008,呼叫008。”
袁博没有回音。
黎白安顿感不妙,“025呼叫001,队长能听到吗?”
她微微偏转巡察车,看到刘衔山正操作巡察车朝向她,他们已经能透过防爆玻璃看到彼此。
“听到了,到交换场地时间了。你呼叫袁博,让他赶紧过来。”队长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并打着手势示意她不要慌张。
“我叫了,他没……”
黎白安话说到一半,忽然伴随着咣的一声巨响,一头巨猴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前机盖上。
巨猴不顾整辆车的剧烈震动,将头贴在防爆玻璃上,贪婪地打量着她。
那是一头被感染的巨猴,两米高,皮包骨头,身上的毛大片掉落,露出灰败的皮肤,与皮肤相反的是它通红的眼睛,以及经历了二次发育的包裹在黏液之下的长牙。
那本应属于大型食肉动物的利齿流着涎水,此时距离黎白安仅有20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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