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房间,黎白安在基地研究所的生活区闲逛。
这里很像她从冷冻舱苏醒,走出“小教堂”后的那片天空花园,只是缺少悠闲的人,这里的研究员们都忙着分析样本,或者制作杀死城内异种的化学药剂吧。
黎白安给自己沏了一杯红茶,悄悄观察着四周。
这时,她身边跑过一个与她穿着相同制服的男研究员,越过她后又发现什么似地跑回来,焦急地说:“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没收到消息吗,每组各自集合开会。”
黎白安装作一副已经接到通知,只是打算喝完茶再去的样子,顺势起身,自然而然地说:“看来这杯喝不成了,走吧。”
男研究员匆匆走在前面,黎白安看准一个岔路口,与男研究员分别,跟着其他人准备开会的人离开生活区。
生活区外的走廊门口贴着一张火灾疏散图,驻足在这里看不现实,好在她的记忆方式偏向于照相机记忆,瞄一眼图形后,继续向前走,同时在脑内迅速描摹刚才看到的疏散图线路。
黎白安知道生物分析实验室的位置了。
研究员们都去开会了,整个实验区应该空无一人。
黎白安大大方方地在各个实验室门口向内窥视,里面有点像像大学的化学实验室,桌子上摆放着各类试管,里面的液体颜色各异,倒是没见什么奇特的标本。
到了生物检测实验室门口,她的手刚搭在门把上,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我们篡改样本名称,一定会被发现的。”女人说。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咱们又不负责这个项目,找不到咱们头上来。想想人家给了多少钱。”男人说。
“行,反正这个姓黎的是唤醒者,没有背景,不会有人来找事,就她吧。”女人咬牙说。
听到第一句话时,黎白安以为有人和她一个思路,都是利用样本来害人。
第二句话表明,背后主使是个有钱人,手眼通天,知道此时在研究所进行样本分析,一旦样本和某人对上,会导致严重后果,而且迅速买通了内部人员。这样的势力只有可能来自财团。可惜,他们不知道即使不进行基因比对,核心人员也知道样本来源范围,即孙玉婷、卫礼礼和朱蒂,想嫁祸别人没戏。
等听到第三句,可以可以,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理论上来说,她确实是潜在的第四个人,在合理怀疑的范围之内。
让她看看是谁在算计她。
黎白安二话不说推开门,一人一记手刀劈在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后颈,他们瞬间瘫软在地,她则接手他们操作了一半的篡改样本信息的页面。
目前检测进度是75,所有异种细胞均集中在其中一个样本上,用不着到100也知道这三人中必有一个被感染了。
只可惜那两个研究员已经搞乱了样本录入的信息,她无法知晓被感染的到底是谁。
黎白安操作着样本信息库,忽然想到背后人的陷害目标是她,而不是三个样本之一,说明篡改目的是混淆视听,引起更大的混乱,让真正的感染者逃脱,而并非利用这次机会嫁祸某个局外人来排除异己。
首先排除朱蒂,她要有这个背景何必四处打工?
然后是卫礼礼,她家的资产来自卫进,现在继承尚未开始,卫进的钱都冻结在银行,卫礼礼无法支配,不然她也不会急得乱投医,委托一个做遗物整理师的陌生人。
最有可能的是孙玉婷,身为卫进的妻子,性格八面玲珑,又参加了乌斯剧院的集会,是手中握有资源的人。
不管从可能性,还是从黎白安此行的目的出发,她要做的都是将问题样本的名字改为孙玉婷。
如果孙玉婷是无辜的,那就是实在抱歉了。
这位npc最终只能走向失败结局。
操作完一切,黎白安一刻不多留,按照来时路回到生活区,根据记忆中疏散图的路线,离开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开会通知并未进行广播,从路过她身边的男研究员叫她来看,开会通知是发送的内部信息,那么校场上的巡察员、行政士和大门的门卫对此毫不知情。
黎白安脚步不急不缓地路过校场,用被劈晕的女研究员的员工卡刷开闸门,朝着列车站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卫礼礼的委托她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系统任务了。
根据前几条任务来看,她没推测出一条进度增长20,现在是80,证明她还差一个进展。
与车祸相关、与卫进相关……
目的地她有打算了,无间公司。
黎白安顺利到了车站。
从始至终,未有一人追来。
“我们真的不追吗?”霍华德在研究所的监控屏幕后问。
所有研究员开会不假,但此时研究所里还有两位非研究员,一个霍华德,另一个是——
白翼说:“不追。已经派出悬浮监控了,她的动态在掌握中。”
“我不明白啊,如果她有猫腻,为什么特意送来标本?最主要的是我们已经分析出样本了,为什么要为她制造便利条件,还要纵容那两个被财团收买的蠢货?”
“你放心,我不会耽误行动。我想查清她的目的。”白翼说,“她是第一个从乌斯剧院逃出去的人。”
黎白安以为自己撤得很快,又戴着面具,没人能找得到她。
其实白翼在她刚一进剧场便注意到她了,原因有二,一来那张华美极乐鸟的面具低调奢华不似一般人品味,二来两人曾在城外有一面之缘,她被认出来了。
黎白安不知道的是,那场发生在乌斯剧院的人与异种的混战中,除了她、被她救出的女孩和白翼,其他人类几乎全灭。感染者和异种四散而逃,像滴入深潭的墨水,与潭底的污泥交相呼应。
“至少她不是那些异种的朋友。”霍华德说,“哎哟,注意,她和监视目标相遇了。”
所谓的监视目标,是三个样本的来源者之一——朱蒂。
卫进供职的无间公司在市中心的办公场所离戴维公司只有两条街,她先在戴维公司门口等朱蒂。
老远便看到那个橙色的身影,她像绚烂的夕阳,与钢铁城市中人们灰色的心情和装扮非常不同。
“你办完事啦。”朱蒂老远朝她招手,一路小跑过来。
“还没。孙玉婷确认完清单了吗,手环的取证功能还能用吗?”黎白安问。
“嗯,手环还剩余1小时的权限。怎么,你发现有漏项了?”朱蒂说。
“差不多吧,走,去趟卫进供职的单位。”黎白安说完朝着无间公司的方向走去。
“啊?不是吧,孙玉婷都签字了,我们要不要这么负责啊,很容易给自己找麻烦的。”朱蒂哀嚎着,认命地跟在她身后。
无间公司的办公大厦不输于戴维公司办公大楼的规模,而且设计感十足,深度秉承未来感极简主义,最主要的是这里不像戴维公司的一层人人都可以进入,像个热闹的人才市场。
无间公司的安保系统十分严格,黎白安和朱蒂费了好一番功夫说明来意,才取得了安保员的许可,并在大厦内的一切行为由安保机器人全程陪伴,或者说监视。
“卫进的物品?”前台仿生人眨着眼睛重复着,这个过程中她的大脑正在飞速搜索相关情报,“已经由其遗属全部领走。”
得想个理由。
“还差一件,卫进曾经借给他的同事一本书,相信你知道现在纸质书的价值,据说上面还有卫进外公的笔记。”朱蒂忽然开口道。
黎白安想起,卫进的实物遗产中有大量的书籍,在如今是十分少见的,而且书架上有几个不太协调的空位,他还真有可能借给过同事。
干得好,朱蒂!
“哦,”前台仿生人露出一瞬间的迷茫说,然后说,“员工间交换私有物品确实不在扫描范围之内。请问您需要联系卫进的哪位同事?”
随便说个张三、约翰的会有重名的可能性吗?
黎白安思索道:“家属并不了解公司的情况,不知道是哪位同事,只是发现缺少了该物品,委托我们来调查。我们要去卫进的办公室一趟。”
她们扫描了手环,证明确有合法授权,且授权未到期。戴维公司和无间公司不联网,前台看不到手环权限的剩余时间,没有起疑。
“卫进作为研究员,其办公场所在位于新创园区的研究所,请您去研究所咨询。”前台说。
“研究所离这里多远?”黎白安问。
前台眨眨眼睛,“依照此时的路况,搭乘公共悬浮车,可在15小时候内到达。”
授权时限还剩1小时,来不及了。
黎白安不想放弃,“卫进在这里有没有办公室,他一次都没来过吗?”
前台眨眨眼,“嗯,根据入门登记记录,卫进每星期回来一次参加集体会议,但是……”
“嘿,我好像听见了老朋友的名字。”一名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男人在她们身后出声说,“你们找他什么事?”
黎白安再一次说明来意。
眼前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摸着下巴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调到总部之前好像是找他借过一本书,我几乎忘记了。你们来得太好了,我可不像背着这笔债直到去世,不过我要去办公室找一找。你们跟我来吧,别指望我送下来。对了,我叫约翰。”
黎白安与朱蒂交换一个眼神。
约翰的办公室在49层,他们和随行仿生人一起乘坐电梯,一路上没遇到其他人。
朱蒂打破沉默问:“约翰先生,您和卫进认识很久了吗?”
“我们是同期进公司的,同一个项目组,但是后来差距就拉开了,他一路高歌猛进,我停在现在的职位上,五年前我调来总部,主要负责处理研究所发来的实验报告,组织会议之类的。”约翰语气轻松地自嘲道。
黎白安悄声打量他,五年前?他刚才不是说调来总部前找卫进借过书吗,就算他还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情,也没必要特意承认。
虽然约翰现在是在帮她们,可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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