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衡山旧址,石洞内崎岖复杂,两人稍稍放慢了步伐。
苏落突然停住,反握住谢允的手,因为惯性,他朝后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苏落没忍住笑了出来,眼见着谢允脸色更不好了,她笑着摇了摇谢允的手:“生气啦?”
谢允觉得苏落大概是生出来克他的:“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该退时发疯,那可是青龙主!”
苏落大口呼吸,她这破身子就是弱,跑两步就喘:“我没想跟青龙主硬碰硬,你也看到了,我就是拖延一下,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落摇晃着谢允的胳膊,无意识地撒娇,谢允本来还沉着个脸,突然反应过来,微微俯身凑近苏落,脸上又有了笑意:“阿落,你这是……在撒娇吗?”
苏落撒开他,慢慢抽出腰间的软剑。
“喂,你想干什么?!”谢允倒退两步。
苏落咬牙道:“你说呢?”
“谋杀亲夫啊你!”谢允转身,拔腿就跑。
苏落象征性地追了两步,可步子实在沉重地厉害,无奈停了下来,她抬眼:“怎么回来了,不怕我用剑砍你?”
谢允叹气,一把将她捞起横抱着,往上颠了颠:“美人若是能消气,砍我几刀也是值得。”
苏落没忍住眉眼弯弯:“油嘴滑舌。”
两人与大部队集合,情况并不乐观,青龙主很快便会追上来,谢允出去探查情况,没想到被纪云尘偷了家。
周翡和苏落负责拖住青龙主,纪云尘用搜魂针逼出以前的功力,杀了青龙主。
“青龙主很快就会找过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谢允探路回来,感觉到不对劲,“周姑娘和纪前辈为何在文斗?”
文斗是一种在心神脑海比划招式的切磋方式。
谢允拍拍苏落的肩膀:“你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们?”
苏落仍旧看着周翡:“我不是在看他们,我是在看江湖的未来。”
谢允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去探了个路,回来就听不懂媳妇儿再说什么了:“啊?”
好在苏落又解释道:“南刀破雪,北刀断水缠丝,枯荣手再加上齐门蜉蝣步,周翡的将来,不可限量。”
纪云尘和周翡突然停了下来。
周翡已是满头大汗:“断水缠丝果然是大家武学,刚刚是晚辈口出狂言了。”
“不必在意。”纪云尘看向苏落,“苏姑娘可要来试试?”
苏落惋惜道:“多谢前辈好意,只是我身体孱弱,学不了前辈的断水缠丝。时间紧迫,前辈教周翡便好。”
纪云尘并不勉强她:“周姑娘可还受的住?”
“我没事,再来!”
纪云尘和周翡再次沉浸于文斗之中。
谢允越来越纳闷:“等等,我怎么越来越不懂了。”
苏落头也不回道:“纪前辈打算杀了青龙主,我和周翡会拖住他,等前辈恢复功力。”
谢允顿时炸毛了:“你们拖住青龙主?!阿落,我以为你足够沉稳,知道什么时候应当一勇无前,什么时候应当视死如归,什么时候该谨小慎微,什么时候又要暂避锋芒!”
苏落也不看周翡了,她偏头笑着问道:“你在担心我吗?”
谢允还生着气:“我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苏落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可我杀心已起,此时若退,我武学再难精进。你若强行带我走,我不会怪你,可这件事我可能再难忘记。”
谢允妥协了:“我算是被你吃定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苏落这才仰着头对他笑了:“你在华容时,对我说,是生是死都要陪着我,可还作数?”
谢允没好气道:“当然作数,我这不是马上就要舍命陪美人了吗?”
苏落哄道:“那就好,等此事完了,我有话对你说。”
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谢允的心不可抑制地砰砰加快:“什么话,现在说不好吗?”
“我不要,你可以不听。”
谢允顿时就忘了生气,只顾着苏落要说什么:“别别别,好阿落,草草算来不过一天时间,我自然等得。”
苏落背过身,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铜锣声至,青龙主到,周翡和纪云尘尚在文斗,不可分心。
“就凭你这个小女娃,敢挡在我面前?”
苏落抽出软剑:“晚辈不才,想领教青龙主的高招。”
青龙主最是警惕,可苏落看着就跟只小弱鸡似的:“小姑娘家家的,何必喊打喊杀,长得倒是漂亮的紧,不如跟着我回去享福。”
苏落眼神冷了下来:“就怕你老人家无福消受了。”
凌丝剑出,绸缎翻飞,青龙主可不是殷沛,一下就认了出来:“凌丝剑!”
相比于刀法的凌厉,凌丝剑更加轻便灵活,苏落步子轻巧,看着是在打架,可单独看来,却更像是在起舞。
凌丝剑是将美感与杀意结合的产物,在苏落的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青龙主嗤笑道:“凌丝剑,呵,还真是难得,可惜啊,剑法没落!”
青龙主猛地提高内力,苏落被震得手发麻,还是强撑着抬剑顶上:“大家武学哪有什么三六九等,能杀死敌人的,便是最厉害的武学。”
“但愿你的剑法,跟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
两人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竟难分上下。
谢允双手抱臂,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直以为是个娇弱的小美人,没想到舞起剑来,青龙主都能打。”
周翡此时已经结束文斗,纪云尘开始用搜魂针。
她看着苏落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禁感叹:“她也只不过比我大两岁啊,同样是刚出江湖,我怎么差这么多。”
谢允安慰道:“周姑娘你也不必丧气,凌丝剑必须从小学起,周姑娘你的破雪刀不过练了半年,可以称得上天纵奇才了。”
苏落手中软剑被震得散了力道,暂时没法再通过绸缎控制软剑,青龙主趁胜追击,她处事冷静,以凌丝绸缎抵挡。
又过了几招,苏落以白绸反剪住青龙主的双手,嘴边挂着嘲讽的笑容:“凌丝剑,是凌丝绸和软剑的意思,并不是只有剑才能杀人。”
青龙主冷哼。
谢允瞳孔微缩:“小心他袖中暗器!”
苏落反应快速的一掌推开青龙主,返回到谢允身边。
谢允扶住苏落:“怎么样?”
苏落摇摇头:“没事。只是我丹田气海已空。”
“你先去休息!”周翡提刀挡住青龙主,她早在一旁看得手痒痒。
谢允扶着苏落到一旁休息,她毫不避讳地靠在谢允身上。
苏落可惜道:“好累啊……可惜我身体太过孱弱,受不了长时间的打斗。”
谢允正担心她,抱着苏落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明明能打过那青龙主,可却偏偏吊着他玩。”
苏落开心地笑了,不掺杂着任何东西,单纯地想笑:“我是打得过,可打得过不代表杀得了啊。”
谢允赌气道:“害我白担心一场,原来女侠你这么厉害啊!佩服佩服!”
“看完之后,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落仰着头看他,两人凑得极近,她想听谢允夸她。
谢允看着苏落脸上慵懒的笑容,心中犹如小鹿乱撞:“美人风采动人,吾见之,甚为心折。”
苏落又不自在起来,偏过头不去看他:“你这人怎么这样,总说些流氓之言。”
谢允同她顶嘴:“为何都是流氓之言,就不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吗。”
苏落突然起身,谢允的话瞬间哽在喉咙里,再次感叹苏落绝对是生来克他的。
苏落不想错过断水缠丝的风采,最后,北刀纪云尘牵制住青龙主,周翡从身后将其一刀毙命。
而纪云尘也因搜魂针回光返照,一时三刻而止。
“这一路,可真是风起云涌,一波三折,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苏落懒得理他:“前面有个破屋子,我们去那休息一下吧。”
周翡点头,可没走两步,就突然晕了过去。
“阿翡!”吴楚楚扶着晕过去的周翡。
苏落替周翡把脉:“她体内两道真气并未交融,属性相冲,非药石可医。”
吴楚楚满脸担忧:“那该怎么办?”
苏落为难,谢允却想到了办法:“我有办法,去衡阳城,那里有人可以救她!”
时间紧迫,几人不敢耽搁,半路遇到了闻煜将军,谢允和苏落怕照顾不上吴楚楚,便将她托付给了闻煜,他们带着周翡来到衡阳。
经过一番曲折,总算是求得羽衣班的霓裳夫人帮助,周翡化险为夷,几人还遇到了李妍,和要同周翡比武的杨瑾,他们暂时在羽衣班的客舍住了下来。
夜晚,苏落买了几壶酒,难得主动找到谢允。
谢允背着手,俯身凑近她:“小美人,你可知女子深夜邀请男子喝酒,有多危险吗?”
苏落见他还是改不了这个臭毛病,也懒得提了:“危险什么?你又不会杀了我。”
谢允语塞,不死心道:“总说我登徒子,就不怕我趁你酒醉,做点什么?”
苏落不想搭理他,转身跃上了屋顶,谢允紧随其后。
喝酒赏月实乃一件乐事,当然,苏落没敢喝,她怕自己又一杯倒了。
“阿落,对付青龙主前,你说有话对我说……是什么啊?”
谢允试探性地开口,脸上的期待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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