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谦大头朝下就栽了下去。

    幸亏容北反应及时,一把接住了掉下来的顾知谦,这才没让堂堂普玄掌门在这枯井底来个倒栽葱。

    饶是顾知谦的好脾气,也不禁朝着井上破口大骂:“哪个狗东西推的老子!”

    刚骂完,突然想起了容北还在这儿呢。顾知谦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平日里装得假正经全要穿帮了。

    容北也确实从没听过顾知谦这样说话,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见顾知谦气势汹汹地骂完后,又开始窘迫,还是不禁笑出了声。

    顾知谦听见容北笑话自己,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容北笑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咳谦谦如今倒是咳会发泄感情了呢。好事,好事,比以前在普玄山那样憋着要好。”

    顾知谦继续窘迫:以前那个顾知谦啥都不长就长心眼了,怎么可能当着别人的面骂人呢,有什么好稀奇的。

    容北笑够了,平静了一下,问顾知谦:“谦谦,你有看到是什么人把你推下来的吗?”

    顾知谦摇头:“没啊,我光顾着看你了。”

    容北也猜到他没注意了,便说:“那反正已经下来了,推你之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们就先看看井底的情况吧,挺惨烈的,别吓到哦。”

    说完就牵着顾知谦向井底深处走去,井底有横向通道,路很不好走,到处都是湿滑的淤泥,想来这些通道以前都是用来引水储水的。

    容北走在前面,一手牵着顾知谦,一手举着火折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顾知谦一直在想自己的心思,没注意容北已经停了,一头就撞了上去。

    容北扶住他,示意他向通道的石壁上看。

    顾知谦倒抽了一口冷气。

    石壁上有一个凹进去的空洞,外面装了一扇铁栏门,大概是挖井的时候留下的工事。

    空洞之中,堆满了尸骸。

    这口井虽然早已干枯,但依然潮湿,淤泥里也有许多生活在这潮湿环境中的虫子。那些尸骸有些已经化成白骨,有些大概刚死不久,这阴湿的环境加剧了尸骸的腐烂速度,尸骸上蠕动的虫子使这凄惨的景象更加的恶心可怖。

    顾知谦开始剧烈的反胃。他在顺定府的时候,并不是没见过大量的尸骸,但当时正处隆冬时节,尸体虽然血腥,但当时还没有多少腐烂的状况。可如今,面前的场景冲击力实在是过大,顾知谦忍不住了,走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容北见他不舒服,赶忙过去让他嚼薄荷叶,又把他带到靠近井口的地方。“谦谦,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就回来,有事你就大声喊我。”

    顾知谦缓不过劲,只好点头答应。

    二人此次前往西郊,本就专门选择了一个天光大白的时候,因此只准备了一个火折子。容北一走,顾知谦的四周就暗了下来,只能看见前面那些尸骸处有微弱的火光。

    容北一边捂住口鼻观察那些尸体,又担心顾知谦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便不时地跟顾知谦说话。井底的通道聚音效果很好,声音传得很远,顾知谦也听得清晰。

    容北问他:“谦谦,方才那个推你的人,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顾知谦想了想:“我并没看到他的样貌,只觉得一股大力将我推了下来。非要说不对劲的地方,大概是那人太过悄无声息了吧,而且那人手指甲似乎很长。”

    “手指甲?”

    顾知谦:“嗯,又长又尖利,把我的外褂都划破了,应该不是手指吧。”

    此时,顾知谦见那火光渐近。知道是容北回来了。“好了,谦谦,我们上去吧。”

    从井里上去几乎全靠容北出力,顾知谦刚刚反胃,此时还是感觉有些不适,使不上力,全靠容北背他上去。

    顾知谦上来之后,很不好意思,自己不仅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而净给容北添麻烦了。

    容北却不甚在意,笑嘻嘻地说道:“谦谦,能自己走路吗?我背你回去也是可以的哦。”

    顾知谦哪还好意思再让他背,便只是让他扶着,慢慢地离开了小庙,向城中走去。

    西郊虽然荒凉,但因为人烟稀少,所以空气清新。顾知谦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头脑渐渐地清楚了起来。

    他问容北道:“北北,你在那些尸骸中,发现什么了吗?”

    容北点点头:“那些人的死因都是一样,不论是白骨还是正在腐坏的尸体,都是左胸前的肋骨有断裂的迹象。”

    顾知谦立刻想到了怀安府中的案件:“剜心而死?”

    容北:“不错,谦谦,我们这次真是找对地方了。”

    顾知谦思考了一会儿,又觉得还是有疑点:“可是怀安府中的死者被剜心后,尸体是留在了原地,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的尸体是在那口井里?最近也没有听说这里有失踪的人口啊。”

    容北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顾知谦看出了容北还有所隐瞒,便催他赶紧说。

    容北这才说道:“那些尸骸中,有些肢体残缺的”

    顾知谦不解:那鬼魅不是只掏心吗?

    容北见顾知谦没有想到那一点,便也不点破,说道:“我们是回去普玄观,还是直接去怀安府衙?”

    顾知谦想了想:“先回普玄观吧,刘观主他们一直镇守在怀安府,由他们出面去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比较好。”

    二人回了普玄观,还没开始说正事,容北就先从行李里拿出来一小罐韦棕茶来,泡给顾知谦喝。顾知谦隔了老远就闻到了那股苦味,直往后躲。

    刘浦和没管这么多,上来就问掌门他们去西郊有没有什么发现。

    顾知谦叹了口气,把此次的西郊惊魂给他们讲了一遍。

    普玄观中有一位名为禄兴贤的老者,德高望重。禄老的儿子并没有走上修道之路,只以经商为生,在这怀安府成了家。禄老为了跟儿子住得近些,这才主动请命,前来镇守怀安府的普玄观。

    禄兴贤听到那些被剜了心的尸体竟还有肢体不全的,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愤愤地骂道:“这世上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顾知谦忙问怎么回事。

    禄兴贤不像容北那样顾忌着顾知谦的感受:“畜生!简直是畜生!那口井肯定是那凶手的老巢,以前城里没闹出鬼魅杀人这事儿的时候,确实听说过有人失踪。但失踪的多为外地人,怀安府里也没个朋友亲人发现,所以传闻一直都只是传闻。

    “如今想来,怕都是被那杀人凶手掳了去,关在了西郊的井底。那些人被关在一处,没有粮食,只能以尸体为食”

    顾知谦听到此处,又想起了井底尸骸的惨状,不由得开始反胃,忙摆了摆手,示意禄兴贤不用再接着往下说了。

    周围的普玄观门人们也都听明白了禄兴贤的意思,脸色也变得差了起来。

    顾知谦按住自己的胃部,强忍着一阵阵反胃的感觉,对刘浦和说:“刘观主,如今尸体既已发现,也不好不管。你带几个人往怀安府衙走一趟,通知府尹前去收尸。”

    刘浦和似有些为难:“掌门,一开始出事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去府衙报案,那些当官儿的不仅不管事,还说那都是些怪力乱神之事,他们管不了,生生把前去报官的人从府衙里哄了出去,老百姓们没辙,这才找到了我们。如今”

    顾知谦的反胃已经快压不住了,就打断了刘浦和的话,一挥手道:“那些当官儿的要是再推三阻四,你就好好问问他们,天子之臣,食君之禄,如今天子的子民有难,他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刘浦和见顾知谦动了怒,再加上他自己本来也对怀安府衙这不管事的态度颇多微词,就不再多说,带上了几个剑术高超的门人,就向怀安府衙去了。

    等众人散去,韦棕茶终于泡好了。容北取出茶杯,给顾知谦倒了一杯热茶,亲手端到顾知谦面前:“谦谦,你今天受惊了,喝了这个有助于安抚心神。”

    顾知谦本来问着苦味就想躲,奈何容北不放过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容北见他品茶跟喝酒似的,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顾知谦被韦棕茶苦的一哆嗦,但那巨苦的茶水倒确实使他烦躁的内心和难受的胃好受了些,便不再需要容北亲自动手,自斟自饮了起来。

    容北见他肯乖乖喝了,就在一旁坐下:“韦棕茶助静心,你今天又是反胃又是动怒的,就算是当药喝也得多喝点才行。”

    顾知谦一边苦得撇嘴一边接着喝,见容北在旁边颇有种看笑话的意思,便把茶杯递到了容北的嘴边,“北北,我今天经历的事情你也都经历了,你也应该喝。”

    容北看了看嘴边的茶杯,就着顾知谦端茶杯的手,喝掉了杯中的苦茶。

    顾知谦看着他喝,突然想到了这是自己用过的茶杯,赶忙想要收手,无奈手却被容北牢牢地握住了。

    容北慢条斯理地喝完后才松开他的手。顾知谦此时在韦棕茶的作用下已经头脑清醒,不禁脸涨红,手忙脚乱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容北见他喝了,才笑眯眯地说道:“谦谦,那是我刚才用的那一边。”

    顾知谦手一抖,茶泼出来了大半。

    容北越笑越开心,“谦谦,你怎么品茶跟喝酒一样豪放,一饮而尽的。”

    顾知谦白了他一眼,“这么苦的东西,当然是早喝完早解脱啦。再说了,你见过我喝酒豪放了?”

    容北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刘浦和从门外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掌门,不好了!张新远那个狗东西把尸体一把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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