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眨巴两下眼睛, 惊叹道:“大姐姐跟猫咪是朋友。”
不是猫沢奈奈饲养的猫咪却会乖乖跟在她的脚边。
“我妈妈也养了一只猫,名字叫五郎!”毛利兰开开心心蹲下来跟黑猫太宰对视:“你好,太宰先生。”
猫咪鸢色的眼球犹如琉璃一般静静映出她的笑脸, 黑猫太宰没有出声回应,尾巴收回来身侧勾住猫沢奈奈的小腿, 躲过毛利兰试图摸摸他的手。
“真是个活泼的孩子,”他似叹似感慨说道:“不过我不太喜欢小孩子。”
不管是以猫咪的形态还是以大人的形态去跟小孩子打交道, 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孩子的三观和想法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本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跟小动物玩耍的行为,其实对大多数动物来说都不怎么友好。
他没什么心情去应付小鬼。
即使毛利兰看起来礼貌又乖巧。
“太宰先生不喜欢小孩子吗?”猫沢奈奈有些好奇,问道:“小兰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
至少不是那种会对小动物粗鲁的类型。
“跟毛利兰是不是乖孩子无关。”
黑猫太宰看着毛利兰毫不介怀起身, 继续帮着猫沢奈奈指路:“喜欢和讨厌与她本身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就算毛利兰性格温柔开朗、热心助人,想要讨厌她的人还是会讨厌她。
讨厌毛利兰的人, 只会看到她不好的一面。
喜欢毛利兰的人,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觉得可爱又善良。
猫沢奈奈困惑应声:“是这样吗?”
今天书店的人很多,似乎是什么新书发售日,收银台一直排了很长的队伍。
他们大概要等上好一段时间。
“但是我会很容易对性格友善的人产生好感。”一些帮助过她的人,猫沢奈奈都很喜欢。
一种不同于负面情绪的正面积极快乐感会upup上升。
黑猫太宰淡淡道:“奈奈的这种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以后他不在这里,猫沢奈奈要是还抱着这种心态生存, 恐怕会吃大亏。
不是对她友善的人就是好人,要是对方怀抱着什么目的接近猫沢奈奈, 真相暴露的那一刻,她会非常受伤难以接受。
“不是每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是好人。”
正如夏油杰, 他没什么伤害猫沢奈奈的理由, 甚至将她视为同类有一种微妙的护短保护想法。
但这并不能说明夏油杰是什么好人。
他是一名特级诅咒师, 手下的鲜血不会少过黑手党。
“确实是这样没错, ”猫沢奈奈不好意思笑笑,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但是被人帮助过,很难不产生好感吧?”
人本身就是很感性的存在。
世界上的好人坏人确实不是简单能分辨出来,好人可能会做坏事,坏人也可能会帮助别人。
人的行为会受到思维情绪的冲动影响做出行动。
黑猫太宰安静片刻,说道:“奈奈果然是奇怪的孩子。”
当他以为猫沢奈奈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她又意外看得通透。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承认自己没办法做到思维和情绪完全分离。
“都是最后的时间了,”猫沢奈奈无奈扯了扯嘴角,叹气道:“太宰先生还要说这种欺负人的话。”
他不能心里想想,不要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吗?
最后要跟太宰先生分别的前夕,她留给黑猫太宰的印象,居然还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沮丧。
“不用担心,奇怪在我这里不是什么贬义词。”
黑猫太宰笑吟吟安慰她,道:“这恰好说明奈奈在我心里是还算有趣的朋友。”
虽然比不上织田作,但猫沢奈奈时而通透时而天真的想法,不免会让他产生几分好奇。
这孩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猫沢奈奈不是特别极端坚韧的人。
她的想法简单又透着些过分单纯直白,令人一目了然清楚知道她的行动方式。
同时她又是可以弯曲、可以改变,具有相当可塑性的柔软性格。
硬要让黑猫太宰来比喻的话——猫沢奈奈像芦苇。
会顺着风倒伏下去,又会在风离开之后再次站起来。
“我已经是太宰先生的朋友了吗?”猫沢奈奈意外又高兴,小声念道:“我还以为太宰先生认可的朋友只有织田作先生。”
光是黑猫太宰平时的言论表现,已经能让人清晰认识到织田作之助在他心里是多么特殊的朋友。
她还以为自己没有被黑猫太宰认可为朋友。
“我们是朋友的事,不是奈奈说的吗?”黑猫太宰晃悠两下尾巴,蹲坐在她脚边昂头看过来,鸢色的猫眼剔透又漂亮。
喜悦如彩色的泡泡源源不断涌出来,飞散得四处都是。
猫沢奈奈感动又惊喜,问道:“那太宰先生可以……”留下来吗?
“不可以,”她还没出口,已经被猜到意思的黑猫太宰打断,他的声音非常平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解决完久岛海修的事。
看完一本织田作之助的书。
做完这两件事,黑猫太宰就会离开。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就算多了猫沢奈奈也不会有所改变。
“……说得也是,”猫沢奈奈抿着唇,轻叹道:“一开始就说好了。”
黑猫太宰是多么聪明坚定的人,她早就知道了。
只是还抱着一份不舍分开的想法,希望黑猫太宰可以继续留下来陪伴着她。
“大姐姐,快轮到我们了。”毛利兰抬起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摆。
他们前面只剩下几个人,莫约很快能排到他们。
站在最前头的工藤新一听到声音,回过头一看:“兰,你在那里做什么?”
从刚才开始就不见人,他还以为毛利兰跑去什么地方了。
“新一?”毛利兰怀里抱着书,乖乖回答:“我在帮这个大姐姐拿书。”
工藤新一拿着新名任太郎的侦探,上下打量猫沢奈奈:“你是医生吗?还是以后要做医生的医学生?”
抱着一大摞医学方面的书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挡住,难怪兰看了会忍不住跑过去帮忙。
“你先请,我去后面。”小少年礼貌又带着些骄傲气性对身后的人说,脚步一转落在毛利兰身旁。
反正想买的书已经拿到手,早一点晚一点结账都是一样。
他又抬头看着猫沢奈奈的手腕和身体,直白道:“为什么你要买这么多关于人体解剖的书?你不会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都是人体解剖之类的书。
好可疑!
“不好的事?”猫沢奈奈懵了下,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小学生问尖锐直白的问题。
“不不不、我只是随便买来看看而已。”
真的只是随便买来看看,这些都是太宰先生给她挑的书,完全没有什么不好的犯罪想法。
“真的吗?”工藤新一给予怀疑的眼神。
猫沢奈奈简直欲哭无泪,再次肯定道:“真的,只是一个朋友建议我看这些书,并且全部都背下来。”
“新一!”毛利兰连忙拉住他,道:“你又在这里玩侦探游戏,大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这样随便乱说话,新一又要惹大人生气了。
工藤新一抿着嘴,有些不服气:“我不是玩侦探游戏,这是推理。”
福尔摩斯说过:“不要让一个人的外表影响你的判断力。”
这个人看起来非常无害,但这些可能都只是表象。
福尔摩斯还说过:“不被人注意的事物,非但不是什么阻碍,反而是一种线索。”2
她不是医学生却要买这么多昂贵且与日常生活无关的书。
这些都是值得人怀疑的地方。
“大概、是姐姐的朋友觉得我以后可以成为医生吧?”猫沢奈奈哭笑不得,努力解释道:“真的不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
而且哪有人只看几本解剖类的书就能直接学会犯罪。
工藤新一摆出小大人的样子,仔仔细细打量她:“好吧,我暂时相信你。”
不情不愿的样子。
猫沢奈奈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摆脱了小少年的嫌疑,准备给这堆又贵又重的书结账。
“怎么样?”黑猫太宰好笑着道:“现在知道不是所有小孩子都好相处吧?”
以貌取人的时代已经过去。
猫沢奈奈要是继续用单纯的目光看待这些精明的小鬼,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太宰先生说得没错,”她几乎掏空了钱包里的所有现金支付,“小孩子也有特别聪明的类型。”
越是聪明的小朋友越是喜欢动脑筋发挥自己的长处思考。
当然有时候,这样的行为多少会给人带来些许麻烦。
但真要说有多生气,又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一种接近啼笑皆非的感觉,有些无奈又觉得面前的孩子非常有活力。
不愧是快被侦探迷征服的世界,连小学生都开始学着侦探去推理。
“姐姐住在哪里?”毛利兰主动上前说道:“我们来帮姐姐把书搬回去吧?”
她拉着工藤新一,道:“新一也来帮忙,你刚才还说了那样失礼的话。”
工藤新一别别扭扭,应道:“知道了。”
他干脆抱起两本厚重的书,没有推脱和逃避,只是表情有些拽:“你住在哪里?”
猫沢奈奈眉眼柔柔弯起,轻声道:“谢谢你们,我住在杯户大酒店。”
仅仅是减少两个本书,瞬间感觉手上的重量都变轻许多,视线也能勉强看清前面的道路。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帮她分担了不少重量,少年少女走在她前面帮忙开路,不时孩子气拌嘴争辩几句。
“吃鸡蛋要沾酱汁!”
“吃鸡蛋不是一般都沾酱油吗?”
“可是沾酱汁会更好吃,学校的午餐都有酱汁,不是希望我们沾酱汁吗?”
“那种东西怎么都好吧?学校准备酱汁和酱油,不是随便我们怎么加吗?”
猫沢奈奈静静走在他们后面,一种和平安宁岁月静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没有咒灵没有诅咒师的日子,安定又平静的日子似乎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从第一次接触咒灵,再到看见久岛海修的处境生出想要帮助的心,经历各种各样的波折困难,重新回到这样温柔又平静的日子。
她恍然发现自己的心态,与最初相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缓缓走在道路上,不需要赶什么时间、不需要担心咒灵,更不用费心思考找出犯人是什么人。
“奈奈喜欢这样的生活吗?”黑猫太宰跃上身旁的围墙,绕着别人家的院墙稳当迈步:“只要不当咒术师,想要平静的生活很简单吧?”
拒绝咒术高专、拒绝盘星教。
不去选择成为咒术师或是诅咒师,仅仅是作为猫沢奈奈个人活跃。
事情一下子会变得简单百倍。
无论咒术高专还是盘星教都是麻烦的地方,一旦深入进去不可避免会受到各种牵制,诚然加入五条悟或是夏油杰的阵营都可以获得对方的庇佑。
但所谓的庇佑并不是免费的礼物。
猫沢奈奈需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术师,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请君勿死】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会受到争夺的强大能力,会用反转术式的人整个咒术界寥寥无几。
猫沢奈奈的术式,值得他们付出心力和时间培育。
“太宰先生又在说这种话。”
好在她能坚定自己的想法,不然总是被黑猫太宰这么说,肯定会忍不住升起逃避的心思。
“咒灵又不是我装作看不见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咒灵本身会检索周围的视线以及适合让它们近身的人,即便只是微小的负面情绪对它们来说都犹如鱼血之于鲨鱼。
敏感得过分。
黑猫太宰优雅起跳飞跃过一段没有院墙的路,落在对面的人家院墙之上:“但是奈奈没有对付咒灵的手段。”
他回过头,端正立在窄小的落脚处,平静凝望着逐渐走过来的少女。
猫沢奈奈的咒力无法像一般的术师祓除咒灵。
即便从咒术高专和盘星教选出一边加入,她也不能像普通的术师一样外出祓除咒灵。
【请君勿死】给予她活在这个世界的资本,同时也抹消她成为咒术师祓除咒灵的道路。
“我知道有一种咒具,可以让特殊的咒力变成普通的咒力输出。”
猫沢奈奈定了定神,没有被黑猫太宰打击到:“只要能找到那种咒具,我也可以成为咒术师。”
梦境世界的一切都是基于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认知记忆和过去构建,梦里的咒具现实中一定也会存在。
只是或许不在高专,不是以小刀的形态。
而是一些别的咒具模样。
“是吗?”黑猫太宰声音染上几分笑意,道:“看来奈奈在梦境领域真的是收获不小。”
连自己的咒力使用方法和特殊性都弄清楚了。
“奈奈现在还想去杯户高中吗?”
不久之前,猫沢奈奈的想法还是主业学生、副业术师,偶尔去高专盘星教旁听几节课再回来。
现在要是想成为真正的术师,心神分割成两半,可能两边都无法成事。
猫沢奈奈深深吐出口气,艰难做出取舍:“至少复习一下,去参加一次考试。”
难得系统给她安排一个高中生的身份,要是不去体验一下真正的学校生活,参加最后的升学考试。
她一定会后悔的。
成为咒术师之后,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接触普通的校园生活。
“成为咒术师,不代表奈奈以后没机会上大学。”
黑猫太宰尾巴一晃一晃,缠绕着细长尾巴的绷带松脱下来一截晃动摇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在高专毕业再去考普通的大学。”
在咒术高专就读的几年时间确实没空跑普通的大学,但等猫沢奈奈高专毕业出来还是可以重新再通过考试进入大学。
只要她不介意自己的年龄比同年级的学生要年长几岁。
“……我都忘记还有这个办法,”猫沢奈奈醒悟过来,喃喃着道:“七海君也是这样的。”
离开高专再考普通的大学。
不过七海建人的离开是完全离开咒术界,不打算继续以咒术师的身份活跃。
而猫沢奈奈的想法是以后可以边接任务边读大学,学校里的课程可以适当请假,不用担心会耽误任务。
“七海?”
“是低五条老师和夏油先生一届的高专学生。”
猫沢奈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再这么叫七海建人。
一来是现实中的他们并不认识,二来是七海君这样的叫法也不适合他们。
应该称呼为七海先生。
要对年长者有足够的尊敬。
她小声念叨:“不知道七海、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梦境世界最后见到七海建人是在带幼年悟回去高专的时候,之后他们都一直没有机会碰面。
或许是七海建人故意避开他们,也或许是梦境世界时间流逝太快,所以她没有感觉。
黑猫太宰歪着脑袋模样可爱,声音却相当平静:“奈奈,你想去打听这个人的消息吗?”
“或者说想重新认识他吗?”
原以为猫沢奈奈成功祓除咒灵脱离梦境世界,影响并不是很大。
但这下看来或许一些旁的东西,已经潜移默化开始影响着她。
猫沢奈奈愣了愣,迟疑着道:“我没有想这么多。”
“不过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思量斟酌着道:“可能是想的吧?”
梦境世界的认识只是一场虚幻,没有人知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只有猫沢奈奈单方面记住,这样想想多少觉出几分寂寞。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
难得勤快一把的猫猫爪走了一路回到杯户大酒店,黑猫太宰走在前面领路,胡须一颤一颤完全看不出他正在脑海里跟猫沢奈奈对话:“梦境发生的事就当做是一场梦,过去就过去了。”
“不要入心入怀。”
黑猫太宰叼出猫沢奈奈腰包里的房卡,跳起将房门刷开回头看她:“这里的他们不是你认识的人。”
不要将虚妄的感情寄托在这个世界的人身上。
无论对她还是对那些不认识猫沢奈奈的“朋友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最好的选择。
……
“房卡、钥匙、擦手纸、手帕……”
猫沢奈奈清点着腰包里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太宰先生,我出门了。”
“慢走。”趴卧在沙发上,慢悠慢悠用猫爪翻书的黑猫太宰头也不回,只有尾巴高高竖起勾着尾巴尖好似在做道别的样子。
今天是猫沢奈奈跟萩原研二他们约好去做笔录的日子,黑猫太宰不打算跟着一起去。
本来猫咪也不一定能进警视厅。
正好留下他一只猫呆在酒店看书的时间。
猫沢奈奈临出门还不放心念叨:“午饭给太宰先生叫了辣咖喱,大概十二点会送过来,柜子上有蟹肉罐头,但是不要一次吃太多。”
“放心吧,”黑猫太宰悠闲回答:“奈奈给我准备的零食和午饭,我都会好好吃掉的。”
辣咖喱是他想吃的,蟹肉罐头是他喜欢的。
两者难以取舍,唯一的办法就是全部都吃掉。
“那些不是让太宰先生一次性吃掉的量,”猫沢奈奈深深叹气,无奈道:“总之我出门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希望回来不会看到一地打开的蟹肉罐头。
黑猫太宰平时看起来非常节制矜持,唯独在蟹肉罐头和辣咖喱上经常控制不住自己。
一个是放开肚子死命去吃、一个是不管多辣掉着猫咪眼泪也要去吃。
她都害怕太宰先生这样不健康的饮食习惯。
偏生太宰先生每次都会说,他是道具拟态出来的生物猫咪并不是真的猫咪,怎么吃都不会出事。
以这样的话作为借口,下次继续一顿狂吃。
虽然对比刚开始出现在她身边的黑猫太宰,愿意放开肚子去吃东西的黑猫太宰,看起来更让人放心。
但也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去吃。
要是担心变回道具以后,不能再吃辣咖喱和蟹肉罐头就不要这么着急回去。
完全没有人催着他回去。
无论是系统还是她都不在意黑猫太宰在外面呆多久,最在意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太宰先生是让人头疼的小猫咪。
猫沢奈奈怀着满满的担忧去了警视厅,见到特意来楼下接人的萩原研二还是一副忧心忡忡、愁容不展的样子。
“奈奈酱,怎么了?”萩原研二关心问道:“是还没恢复过来吗?”
这么想想其实也很好理解。
几天前经历了那样的事,血几乎溅透久岛海家客厅的地毯,掀开地毯侦查现场的鉴识员都被地板的血迹惊住,差点要往上报还有一名被灭口抛尸、不知去向的死者没有被发现。
这么大的出血量,肯定是死透了。
萩原研二他们抓犯人回来的时候,没有提及什么死者,必然是犯罪者试图隐瞒真相,逃脱杀人罪的判决。
事情实在没办法瞒住,他们只好简单将案件涉及咒术界的事报告松本清长,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松本管理官也是知道咒术师和咒灵的事。
特殊的案件在警视厅也要经过特殊的部门去处理。
萩原研二这趟就是准备将猫沢奈奈引去负责侦查咒灵和诅咒师案件的特殊部门。
“啊?没有没有,”猫沢奈奈回过神,连连摆手:“只是有点担心独自留在酒店的猫咪。”
她声音逐渐变小:“担心太宰先生不会好好吃饭……”
又一口气把所有的蟹肉罐头全部打开。
“原来是这样。”
看来猫沢奈奈比他想象中要坚强。
萩原研二放松下来,嘴角勾起潇洒又帅气的笑容:“现在让我来带奈奈酱进行今天的警视厅一日游吧。”
他语气轻松说得自然又随意,三两下让猫沢奈奈抛去再进警视厅的紧张与忐忑。
“奈奈酱上次是跟着小阵平来录口供吧?”萩原研二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他原本是想让猫沢奈奈等他回去警视厅再录口供,没想到松田阵平顺手给他将人拎去审讯室。
恰好猫沢奈奈也不知道正常录口供在什么地方,被松田阵平架势十足的样子糊弄住了。
这次可不能再让无辜的女孩子平白进去审讯室。
“感觉怎么样……”
猫沢奈奈开始努力回想,感觉上一次录口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挺顺利的吧?”
她还利用了松田阵平的信任,钻系统的空子自己定下新的身份。
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心虚。
“奈奈酱的评价居然是顺利吗?”萩原研二惊讶看她,再次求证:“小阵平是不是很凶?之前他说自己给你录过口供,自告奋勇去帮一课的人录口供,把证人给吓哭了。”
凶巴巴地拍桌子、凶巴巴地质问以及凶巴巴的眼神。
出来的时候,松田阵平差点被人投诉了。
完全是把人当犯人审问,而且是证据确凿的那种。
他居然还振振有词,自己上次也是这么给猫沢录口供的。
“……可能有一些话会比较直接,”猫沢奈奈挠了挠侧脸,委婉道:“但是大致流程应该是对的吧?”
萩原研二他们事后没有找她再录第二次口供,证明松田阵平第一次录口供的程序大概是没错的。
怜惜的眼神不由投射过来,萩原研二感慨道:“小阵平要好好感谢奈奈酱才对。”
不然以他这样乱来的办法,早在之前就要开始写检讨了。
“诶?”猫沢奈奈一脸茫然。
没听懂萩原研二的话,她乖乖跟着他一路乘着电梯上楼,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半敞开门的房间。
“小诸伏,我把奈奈酱带过来了。”
坐在房间里的警察诸伏景光面容柔和,下巴蓄着些许胡渣,一双温润的猫眼带着笑意望过来:“你好,我是诸伏景光。”
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察,目前负责对接久岛海案件一事。
凡涉咒灵、诅咒师和咒术师的特殊案件,都是由公安部的警察负责侦查立案。
猫沢奈奈小声回应:“你好,诸伏警官。”
有一点点紧张。
或许是猫沢奈奈的小市民心态,看到陌生的警察先生,紧张敬畏的感觉会不由自主冒出来。
明明没有犯罪,但就是无法避免的紧张心态。
“奈奈酱放心,小诸伏是我的同班同学,性格很好不会为难人。”
萩原研二冲她挤眉弄眼,小声嘀咕:“不会像小阵平那样乱来。”
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终究不是公安部的人,有些案件案情不是他们能清楚知道的事。
凡涉及咒术界的案件都是警视厅内部机密案件,他也是因为最开始跟猫沢奈奈接触以及知道一些咒灵的相关事宜,才没有被完全排除在外。
但像证人录口供的重要场合,他是不能留下来给猫沢奈奈壮胆。
“好、好的。”猫沢奈奈点点头,目送萩原研二离开。
“猫沢小姐,对吗?”诸伏景光温和笑着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消失些许的紧张情绪再次开始冒头。
她想到了上一个给她脾气温和印象的人——夏油杰。
同样也是一副好脾气、笑眯眯的样子。
只不过诸伏景光穿着一身警服,看起来相对可靠一些。
猫沢奈奈小幅度点头,道:“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关于久岛海家一事,能说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
她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诸伏景光真正想知道的事是什么。
“可以从诅咒师的事说起吗?”
诸伏景光正式开始录口供的时候,温和的笑容反而收敛起来,认真问道:“关于久岛海修和久岛海美惠子的事,我们已经大概了解,但关于诅咒师的事,警方还是缺乏大量相关的证据信息。”
在分别给久岛海夫妇录口供的时候,他们头痛发现一件糟糕的事。
这对夫妇都对诅咒师土田的来历不甚清楚,一个只知道土田是妻子结婚时带过来的管家,一个只知道土田是诅咒师拥有一些特别的能力。
他们都对诅咒师和咒灵的事,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记录下来的口供,自然缺乏大量重要的信息。
即便知道诅咒师已经被咒术界的人带走,但他们也不可能全然放着这条线索不管,曾经土田生活过的地方、犯下的罪行这些统统都需要查出来。
仅仅是一个诅咒师犯过的案件,已经胜过一众为情为钱甚至是因为矛盾激情杀人的杀人犯。
公安警察不可能放着诅咒师不管。
“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看着诸伏景光摆出公事公办的认真样子,猫沢奈奈努力试着抛开紧张的心情配合道:“只知道他豢养过一只准一级咒灵和术式能力、逃跑之后的方向以及藏身地的大概位置……”
她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很多。
像是诅咒师土田的真实身份,有没有可能用过假名、换过身份什么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事。
猫沢奈奈困扰着道:“对不起,我只知道这些。”
“不、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消息。”
他完全没想过猫沢奈奈还知道土田的术式和藏身地点,原以为今天又难得到什么重要的证言信息。
诸伏景光放松笑道:“猫沢小姐知道的消息都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虽然咒术界本身为了处理一些咒灵犯下的特殊案件会和警方有所联络,但很多时候咒术师都是相当排外的存在。
咒灵的术式能力、祓除结果甚至是相关的案件信息,他们都不会告知警方。
统统都是以咒术师会负责处理好这里的咒灵为由,让警察远离办案现场。
即便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没有看见和对付咒灵能力的普通警察,咒术界的做法确实也相当让警视厅头痛。
要知道咒灵犯下的案件通常都会涉及多起人命和人员伤亡,这么重大的案件警方都是要出具警情通报公示民众。
咒术界什么都不让他们知道,连编出一个好听的说法都困难。
每每遇见涉及咒灵和诅咒师的案件,警方都要迎来媒体的若干天围堵追问,不给出一个足以说服人的回复是不会了结此事。
“是、是这样吗?”
猫沢奈奈有些受宠若惊,一点点将自己知道关于诅咒师的事都告诉诸伏景光。
看着他敲打电脑记录下来的样子,她犹豫着开口:“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久岛海夫人是怎么认识土田先生的吗?”
诅咒师一般会与非术师合作联手的情况是重金聘请。
但久岛海美惠子当时家里的公司已经破产,应该没有钱再请诅咒师。
诸伏景光思考片刻,还是回答了她:“根据久岛海美惠子的证言,她跟土田是在国外认识的,土田是她以前上学时期的追求者,因为相貌平凡没什么家境才华,她一直没有接受对方的追求,后来会重新找上他是为了向久岛海修复仇。”
一般来说,这些话是不能向外人透露的案件信息。
但猫沢奈奈也算案件的相关人员,本身受到诅咒师土田和久岛海美惠子下药差点遇见危险,要不是及时使用术式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像这次的特殊案件,关于咒灵和诅咒师的事肯定不会对外公布,不过简单跟猫沢奈奈提一嘴还是可以稍微通融一下。
猫沢奈奈轻垂眼帘,安安静静坐着没有继续打扰诸伏景光整理口供。
直到他准备合上笔记本电脑,送猫沢奈奈离开警视厅。
她突然开始问道:“诸伏警官,鉴识员是只去了久岛海先生家吗?”
诸伏景光不明所以,点头回答:“还去调查久岛海修的公司,毕竟那里也是他经常活动的地点。”
“怎么了?”
“久岛海先生有一个姓村内的合伙人,”猫沢奈奈困惑看着他道:“他也是死在咒灵手上,而且他是久岛海夫人的主要复仇目标,他的家不需要调查吗?”
同样是死在【逆转咒法】吸引过来的咒灵。
作为久岛海美惠子的主要复仇目标,村内招到的报复更加沉重恐怖,而且似乎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
警视厅这边没有派人去调查吗?
“什么?!”
诸伏景光神情瞬间凝重起来:“还有一个死在他们手上的人?”
久岛海美惠子隐瞒了他们,她只承认了自己意图谋杀久岛海修,却完全没提到自己还杀了另一个人。
“我突然有些不安,”猫沢奈奈垂眸,小声念念:“被术式吸引过来杀死村内先生的咒灵,已经离开了吗?”
还是说咒灵们都聚集在村内的住所。
以人类对人类最大的恶意为食潜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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