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些箭矢还是停了下来。

    就在第一根箭尖要扎穿女孩身体的刹那,  男人一挥一袖,所有箭矢就被冻在了半空。

    小女孩抬起头。

    大漠,黄沙,  烈日。

    无数根黑冷的箭矢,如同落下的暴雨,  停在她的头顶,  几根甚至逼近了她的眼尖。

    男人移开空中几根箭矢,  走到小女孩面前,  再次蹲下。

    他看上去危险、华丽又璀璨,雪白的袍裾迤逦在沙地上,  长指抚了抚小女孩的腮:“害怕吗?”

    小女孩抬起琥珀色的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人没有计较她的用词:“我是神明。”

    “神明是什么?”

    “就是比旁人知道更多秘密的人。”

    “更多秘密,是什么秘密?”

    “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这次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男人直起身,朝小女孩伸出手:“你愿意和我走吗?”

    虽然是男人先提出来,  但他的姿态却那样漫不经心,好像小女孩答应也可以,  不答应也可以。

    小女孩想了想:“和你走的话,你会告诉我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吗?”

    男人:“或许会,或许不会。”

    小女孩从沙地上爬起来,  伸出脏兮兮的手,  搭上了男人洁白修长的指尖。

    ……

    李妮妮在其后的一段时间里,慢慢做了很多关于这个小女孩和男人的梦。

    她梦见这个男人,将小女孩带回了自己华丽冰冷的宫殿,却不管她。

    小女孩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中闲晃,三餐都有人按时把食物放在她的门外,但是没人和她说话。

    她不识字,  对一些寻常的生活常识也似懂非懂,  她知道鱼和刀,  但是却不知道火,有一次甚至用手去触摸火苗,还有一次试图去摸门口守门的那只大猫猫。

    但那只大猫猫是一只豹子,它不是很喜欢被抚摸,用牙齿表达了自己温和的反抗,差点把小女孩的腰咬断。

    虽然生活惊险不断。

    但因为有食物,小女孩还是活了下来。

    有一天她不小心闯进了一个方形的祭坛,正好撞见行刑现场。

    青壮老幼上百人,被绳索套住脖颈,巨大的转轮一松,几百人便被吊到了空中,徒劳地蹬着双腿。

    不过一分钟,这些人眼里的光就消失了,成了死人。

    一些侍从走上前来,保持着尸体悬挂的姿势,慢慢剖下了这些尸体的皮。

    他们活着的亲朋跌坐在道旁痛哭,那些侍从脸上却没有表情,像是做惯了这些事。

    他们先是将这些人的皮完整取下,随后又在他们的身-下架上了火堆,将这些尸体慢慢烤干,直到肌肉如同一层皮革,覆盖在他们嶙峋的骨骼之上。

    然后他们又给这些尸体穿上了衣服。

    上百具没有人皮的尸体,衣着整齐,密密麻麻吊在半空。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男人单手支着下颌,坐在高台上,神色清冷高远,对面前血流成河的惨状无动于衷。

    他听见响动,侧过头,看见躲在柱子后的小小女孩。

    男人微微笑起来。

    “怎么像老鼠一样,躲在人后?”他招小狗似的,朝小女孩招了招手:“过来。”

    小女孩走过去,被男人抱在膝盖上。

    身后的宫人们看着眼前这一幕,眉目不动,心底愕然。

    殿下……殿下都学会抱小孩子啦?

    可是小姑娘看起来骨头这么软,太不经抱了,殿下可别不小心把人家小孩子的骨头抱碎了。

    男人身边的侍卫长,忧愁地看着小女孩。

    也只有这种完全不懂得神明力量的小孩,才敢这么近距离地靠近神明吧。

    毕竟神明拥有的,是凡人绝对无法承受的力量。他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使山河沦陷……更别说这么小一个姑娘身上薄脆的骨头了,殿下若是一个没控制好力道,这个小姑娘会死得连渣都找不到。

    男人摸了摸小姑娘柔软得向胎毛一样的头发:“害怕么?”

    小女孩:“不害怕。”

    男人温柔地说:“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你们却连‘害怕’这种情绪,都学不会么?”

    ……你们?

    “会悲伤,会害怕,是因为把自己当回事,我不把自己当回事。”小女孩想了想:“但是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皮剥掉?”

    男人:“因为他们是人牲,是给神的祭品。”

    小女孩:“人牲,是‘人形牲畜’的意思吗?”

    男人:“这个世上的人,皆为牲畜。”

    小女孩若有所思:“神要的是‘牲畜’的皮?”

    “不。”

    男人竖起一根长指,贴在自己唇上,轻声说:

    “神明要的,是‘牲畜’的‘时间’。”

    从那天起,男人忽然对这个小女孩上了心。

    他将小女孩的住所移到了自己宫殿边上,还给她安排了教导识字的师傅。

    四五岁的小女孩每天被逼着学三门语言,梵语,汉语,雅利安语。

    还有几位老师,负责教她天文地理,兵法谋略。

    宫殿里的侍从们对待小女孩越发恭敬。

    这个年代学识垄断得非常厉害,只有贵族才能识字,只有王室才能学兵法,只有继承人才能习政治。

    在他们眼里,神明这是将这个小女孩,当作储君教导了。

    神明不是君王,神明凌驾于君王之上,所有的君王都由神明指定。

    但哪怕拥有“被神明亲自指定的储君”的殊荣,小女孩也并没有过得很顺利。

    首先是,殿下门口那只守门的大猫猫,和她关系非常不好,每次她进出门,都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还要弓着背朝她哈气。

    其次是,她的师生关系也处理得很糟糕。不到一个月,教导小姑娘的老师们,就纷纷向神明告罪请辞。

    “教不了,真的教不了。”其中一个年纪颇长的大儒叹气道:“我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么多刺激,这位学生还是请别人来教吧,这种折寿的事情,不应该让功臣来做。”

    神明:“……”

    神明在花园里找到了小女孩。

    小女孩正在玩泥巴。

    神明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小女孩:“不喜欢天文地理,却喜欢玩泥巴?”

    小女孩低头用沙子累成圆盘,形状看上去有点像宇宙飞碟。

    “哪怕不想学,也得做做样子出来,把你带进宫里,是让你来守规矩,而不是让你来破坏规矩。”

    神明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她花猫一样的脸:“你们那边的人,都不知‘尊师重道’的道理吗?”

    小女孩头也不抬地说:“他们说的都不对,我为什么要尊重他们?”

    “哪里说得不对?”

    “他们说生命有意义,但生命是没有意义的。他们觉得人生无穷,若大江大河,那是因为他们站的位置太低。如果他们站得再高一点,就会发现他们人生,他们的王朝,他们的宇宙,都不过是尘埃而已。”

    “他们说人分三六九等等,但其实也是不分的。”小女孩说:“不管是树木、飞鸟、虫鱼,还是你们,都一样。”

    “都是尘埃?”

    “都是尘埃。”

    “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

    男人似乎也不觉得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讨论人生意义的问题有什么不妥。

    他站在小女孩堆的圆盘前,忽然伸起一只指头,将小女孩堆了半天的圆盘,一并推倒。

    “你不想守规矩,我却非要你守规矩。”

    他朝她温柔地说:“我真是期待,若是把一个神明,教成一个只会在条条框框里打转的凡人,会是什么样子?”

    小女孩没听懂这句话。

    但是从那天开始,男人开始亲自教导小女孩。

    他这次直接将小女孩的房间,移到了自己房间隔壁,白天教她读书政论,天文地理。

    晚上教她谋略兵法,人心幽微,和世间一切泥古不化的道德准则。

    他不许她提出异议,也不许她反驳规矩。

    一切真理上都压着两个字,叫“规则”。

    就像中世纪的所有宇宙科学都无法发展,因为教会只允许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而不允许太阳的存在,那么太阳就不存在。

    当真理不复存在。

    那么神明制定的规则就是真理。

    神明会指着白色透光的帘幕问她:“这是什么颜色?”

    小女孩:“这是圣斗士星矢之光。”

    神明:“?”

    神明:“不,这是黑色。”

    他又指着小鹿问她:“这是什么动物?”

    小女孩:“这是斑比。”

    神明:“?”

    神明懒得去计较“斑比”是什么,直接告诉她答案:“记住,这是马。”

    ……

    再后来,大概是因为小女孩实在太小,拎在手里跟拎一个小猫幼崽似的,贴身带着也没什么妨碍,男人直接将小女孩搬进了自己的居室。

    他在自己的床榻边放了一张小床,与自己的床榻只隔一道帘幕。

    两人同起同卧,他每日陪在小女孩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

    一开始,他只是每天晚上和清晨与她见一面。

    白天他们一个去看书,一个去处理政务,走路都碰不到一块去,饭也不在一起吃。

    但渐渐的,为了方便教导,男人把小姑娘看书的桌子,搬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后来,为了方便用餐,他又把小姑娘吃饭用的小盆子,搬到了自己的碗柜里。

    小姑娘吃饭的方式没有贵族们那么精细,她喜欢把所有饭菜都倒在一个碗里搅着吃。

    所以她专门给自己搞了一个盆。

    神明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小姑娘用的饭盆:“这个盆,是你和门口看门的大猫猫抢来的吗?”

    小姑娘一把抢过自己的盆:“不是!是它抢了我的盆!我只是抢回来了!”

    神明:“……”

    厉害了,会和大猫猫抢盆了。

    除了处理自家小姑娘和门口大猫猫纠结的人-兽关系,神明也开始逐渐带着她处理政务,让她接触真正的政治斗场。

    甚至连朝会议事,也会将小女孩带在身边。

    一神一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

    从白天到黑夜,从日出到日落,他们几乎没有一刻不待在一起。

    宫人逐渐习惯了神明对这个凡人的优待和重视。

    他们甚至在私下里流传,小小姐是神明的伴神。

    因为神明一刻都离不开小小姐,哪怕只是几分钟没见到小小姐的人影,神明就会停止会议,请人去将小小姐请回来。

    有一天,小女孩被夏天塔克拉玛干的温度热到不行,半夜没有忍住,掀开了神明的被褥,爬上了神明的床榻,抱着神明取冷。

    神明就像空调一样,四季恒温,保持着比寻常人低几度的温度。

    第二天清晨,小女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神明侧躺在自己身边,单手支着额头,正低头看着自己。

    眉目幽深,看不到尽头。

    小女孩眨了眨眼,从床铺上爬下。

    “你已经14岁了,不是4岁。”

    汉人男女七岁不同席,于阗虽然没有这么严苛,但也没有十四岁还爬男人床的道理。

    在古代于阗,人均寿命也就30多岁,婚育只能提前。女人大部分在14岁以前就已经婚嫁,14岁的少女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在这里已经算是成年女人了。

    神明在她身后半支起身,长发像丝段一样铺在身后。

    “你可知道男女同床,意味着什么?”

    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说:“知道,意味着他们要爱爱了。”

    “……”神明手里捏着的扇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谁教的你这些?”

    “这还需要教吗?”小女孩莫名其妙地说:“你看你池塘里养的那群鹅,有些男天鹅刚生两个月,就知道去强-奸女天鹅了,难道有人去教天鹅吗?这都是动物的本能啊。”

    “……鹅是鹅,人是人,你是女人,而我是男人。”神明眼眸幽邃难辨,轻声道:“下次你再这样,我就要罚你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小女孩诧异地回过头:“我是女人没错,可你不是男人啊,你是神明,我们连物种不同,是有生-殖隔离的,难道你和大猫猫睡在一起就能生小猫猫吗?”

    神明:“…………”

    第二天,小小姐就发现,门口守门的大猫猫不见了踪影。

    连池塘里的天鹅全死光了。

    它们有些被捉去红烧,有些被捉去清蒸,总之都有光明的未来。

    而接下来,小小姐又逐渐发现,自己的课程发生了变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不再像教一只小猫或一只小狗一样,漫不经心地把书扔给她了事。

    他开始认真地给她讲解这个世间的天文地理、兵法谋略,再也没有做出指鹿为马的事。

    小女孩诧异地发现,捡了自己的这个男人,他的大脑就像大海一样广博。

    除了不知道圣斗士星矢和小鹿斑比是什么,这世间好像就没有他不了解的东西。

    李妮妮在梦里,看着小女孩一天天长大,慢慢变成了……她自己。

    在她15岁成年礼上,神明正式赐予了她名字,唤她西伽蜜多。

    并以国礼向西伽蜜多下聘,许她以王后之名,让西伽蜜多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李妮妮:“…………”

    她再次从梦里醒过来。

    这是一个月后的清晨。

    这一个月,苏尔姬妲在不断尝试着攻略大小姐,李妮妮暂时没管那一边。

    她就像是生理期没来干净一样,一直淅淅沥沥地做着这一系列离奇的梦。

    漫山青翠枝叶在晨曦中摇晃,蒙一层淡淡光辉。李妮妮侧过脸,看见达玛太子修长的身形侧卧在她身后,双手环扣着她的腰。

    李妮妮的小床放不下他那么长的头发,他有一半头发垂落在地上,将清晨浓稠的薄雾分开。

    李妮妮抬起手,若有所思地碰了碰达玛太子的眉尾。

    原来达玛太子的王后,就叫西伽蜜多。

    可如果她真的是他的王后,他为什么要否认?

    他在她梦里经常说的那句,“你们”……“你们”是谁?

    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若是把一个神明,教成了一个凡人,会是什么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清晨的风又凉又轻,像王家卫抽帧风格的电影,一帧一帧送入窗户。

    刚才梦境中的信息量有点大,让她的大脑感觉像爆炸。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忽然被人握住了手。

    达玛太子睁开眼,眼底没有丝毫睡意。

    他握着李妮妮的手,将她的指尖折起,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眸道:

    “你偷看我。”

    “……”不是偷看,她分明是光明正大看。

    李妮妮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又从枕头下抽出自己的笔记本,一面低头找笔,一面用手推他的腰:“你让一让,你把我的笔压住了。”

    达玛太子:“……我还不如你的笔吸引你吗?”

    李妮妮:“我的笔要花钱买,可是你是你免费的。”

    达玛太子垂下眼,侧头去亲吻李妮妮的下巴。

    李妮妮没有理他。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你们”这个词。

    她沉思时,会抿嘴。

    她没有刻意防着达玛太子,他低头时随意瞥了一眼她的本子。

    “你们?”粼粼的树影落在他雪白的袍袖上:“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想写一本推理小说,‘你们’是其中一个悬疑点。”

    笔尖移动,李妮妮继续在斑驳纸页上写写画画,写着写着忽然抬起头问:“如果我看着你,这个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却称呼你为‘你们’……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这说明,你认为对方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而对方只是其中的一员。”

    李妮妮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她失忆前,背后还应当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是这个组织将她派到了那片沙漠。

    梦里的达玛太子知道这一点,因此才会在沙漠中等待着她的到来。

    他原本是来杀她的。

    可最后却不知为什么,把她捡回了家,还像奇迹暖暖一样养了起来。

    李妮妮想到了梦境后期,她衣柜里那一排一排五颜六色的小姑娘穿的花裙子,就觉得有点窒息。

    达玛太子养她,果然是为了玩奇迹暖暖吧。

    李妮妮觉得她不能这么吃亏。

    所以她抬起头来对达玛太子说:“我们今天下午去给你买衣服吧。”

    达玛太子:“……衣服?”

    “嗯。”李妮妮非常阔气地说:“我要给你买500件衣服。”

    “……”

    “再来500套头饰。”

    “……”

    李-霸总-妮妮回忆着梦里达玛太子养小西伽蜜多时作派,又补充道:“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要换三套衣服穿给我看,衣服穿完了就扔,不许下池子洗,等这一次衣服穿完了,我们再买新的。”

    “……”达玛太子走过来,摸了摸李妮妮的额头,若有所思道:“这是发烧发到了多少度?”

    不是,你也知道这种行为跟发烧一样?

    那你当年还要对我这么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不知道吗大兄弟?

    “反正你必须穿。”李妮妮坚决地说:“一天三套,一套都不能少。”

    “……”

    李-霸总-妮妮开始像养奇迹暖暖一样,养达玛太子。

    她向来奉行有仇报仇的道理。

    如果一天换三套衣服,还不能把达玛太子烦死,那就一天四套。

    但达玛太子却并没有如李妮妮所愿,每天换三套就换三套,习惯得不得了。

    李妮妮想看见的达玛太子被换衣服逼疯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

    一天,李妮妮忍不住道:“你就不觉得麻烦吗?”

    “哪里麻烦?”

    达玛太子坐在窗台下,雪白衣袍里露着一截脚踝,衣袖上沾着浅淡的水渍,正在给李妮妮处理晚上想吃的小龙虾的虾线。

    “你这种财迷一样的性子,愿意为我花钱,就说明我在你心中占到了十之三四,愿意为我花时间,就说明我在你心中占到了十之五六。”

    哪怕这十之五六都不是爱情。

    尽管做着去虾线这样俗世烟火气的事,他的姿态也犹如仙人一般。

    “男人给女人买衣服,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将它脱下来。你为我买衣服,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可是你一天要换三套衣服……”

    “三套而已。”达玛太子在清水中净了手,漫不经心道:“在我还是太子时,每两个时辰就要换一套衣服。读书,品茶,议事,朝会,每个场合都有不同的衣服,每套衣服都是规制。”

    李妮妮:……失策了。

    怪不得梦里达玛太子衣服总是不重样。

    “神明也要守规制吗?”

    “神明就是规制。”达玛太子随意道:“若神明都不守规则,则上行下效。所以神明的规矩是最大的,因为百姓皆效神明。”

    李妮妮顿时觉得达玛太子的生活真是窒息,这种日子给她,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但是你不用守这些规矩。”达玛太子用洗干净的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像挠一只小猫咪。

    “我的西伽蜜多不是守规矩的人,我的西伽蜜多,是打破规矩的人。”

    李妮妮想起那无数次的“指鹿为马”:“……是这样吗?”

    达玛太子伸手搂住她。

    他搂的那样紧,仿佛要把她的骨骼剖开揉碎,与自己的骨骼融合。又或者是把她的血液抽取,溶进自己的血液。

    “嗯,你的世界比我广阔,世界广阔的人不需要守规矩。”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蹭了蹭:“你有秘密、朋友和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我却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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