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岳耸立,巍峨险峻,苍茫广阔,清灵神秀,实乃神仙福地之所。
“恒先之初,迥同太虚。虚同为一,恒一而止。湿湿梦梦,未有明晦。神微周盈,精静不熙。古未有以。万物莫以。古无有形,太迥无名。天弗能覆,地弗能载。”
绵绵云海,随风翻滚。
花草繁盛,层林尽翠的山道上,虞明懒洋洋的躺在牛背上,倒骑着一只精壮神俊的大青牛。
一本摊开的道经典籍盖在他的脸上,半露的嘴唇嘟囔念叨着莫名的道文。
山间清风吹拂而过,荡起素白的衣袍以及苍青牛角上红绳牵挂的酒葫芦。
昏黄的经文书页,纷纷翻飞,又一页页落下,周来往复。
虞明模模糊糊地念叨了几句道文,经书轻轻滑落,盖于胸前。
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是一片虚无空静。
澄澈的天空,璀璨的大日,风起而动的白云,优雅飘逸的仙鹤。
这一切鲜活自然的事物都在那空明如镜的眸光中一一划过,却又不留一丝痕迹。
清灵神秀的山野中,白袍仙人倒骑青牛,感悟天地自然,实乃一幅意韵非凡的神仙画卷。
当然,这是一些不明所以的武当弟子偶遇虞明时自己脑补的画面。
事实上,虞明躺在大青牛背上的时候,啥也没想,啥也没干,就纯发呆。
这段时间以来,虞明每日无所事事。
要不在自己小院里酣睡半晌。
要不就随手拿本经书,骑上牛,让大青牛带着自己漫山遍野的到处乱逛。
走到哪算哪。
至于虞明骑的这头大青牛,却是一次闲逛中机缘巧合所遇,深觉有缘便将其带在身侧。
这头青牛本是武当专门饲养来耕犁药田的水牛,每日劳作之后又以药材喂养,已养了三年有余。
长年药性蕴养下灵性很强,性格也是沉稳宽厚,是头好牛。
而在跟随虞明之后,在心灵道场的影响以及纯净阳和真气洗礼下,身形逐渐强健神俊,眼眸中的智慧灵光也日渐浓郁。
有着向神仙话本中所言的灵珍异兽进化的趋势。
在大青牛带领下,虞明仰躺在牛背上,在壮阔雄浑,自然灵秀的武当山脉中平稳的穿行着。
一路上虞明都处于一种虚无空明,混沌茫茫的发呆状态。
看着行道旁的小草饮下叶端浑圆晶莹的露珠,沉睡了一夜的繁花舒展身姿,绽放艳华,泉水叮咚奏响乐章。
看着风在戏,云在舞,阳光在跃动。
看着天地万象在欢乐喧嚣。
如此天地自然造化之玄妙,虞明一一看过,却也一一忘过。
一切都不曾在他心灵留下痕迹。
至于自身的武功境界虞明都已然忘却得一干二净。
天柱峰金顶大殿中,张三丰毫无影响的斜躺倚睡着。
而其身前的宋远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平静地将武当近日来的变化诉说给自家师傅听。
忽然!
张三丰眼皮轻颤,继而缓缓睁开双眸,纯净如赤子的目光好似穿透大殿,越过遥远的距离,落在了发呆的虞明身上。
讶然中丝丝欣慰的笑意浮现在脸庞上。
“心斋之境!”
一直低头絮叨的宋远桥猛的一抬头,惊喜的看向张三丰。
“师傅,您醒了!”
张三丰伸了个懒腰,然后顺手在宋远桥脑袋上敲了个脑瓜崩。
“什么叫我醒了,我一直都醒着好吧。”
宋远桥捂着被敲红的脑门,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师傅您刚刚说的心斋之境是?”
张三丰收回目光,换了个姿势继续躺下。
而后略带睡意的嗓音响起。
“摒除杂念,专一心思,不用耳去听而用心去领悟,不用心去领悟而用凝寂虚无的意境去感应!
耳的功用仅只在于聆听,心的功用仅只在于跟外界事物交合。凝寂虚无才是虚怀柔顺而能应待宇宙万物,汇聚大道的心境。
如此虚无空明的心境就叫做‘心斋’。”
宋远桥迷茫的听完,还是一脸的迷茫。
张三丰看了一眼宋远桥,轻声道。
“知道就好,不必强求理解。”
说着张三丰双眼又微微闭合,似又要进入新一轮的沉睡。
不过在沉睡前张三丰还是把剩下的话语说完了。
“终于有人能追上我脚步。”
“远桥,你有个好儿子,我也有个好徒孙。”
“太昊,很好,不负此名。”
……
日渐向西,昏黄的光辉披散在群山之上,为这片古老雄奇的山脉增添了几分柔和醇厚。
低头啃食着青草的大青牛,抬起泛着丝丝灵性的眼眸,看了昏黄艳丽的夕阳一眼。
哞~
一声浑厚悠远的哞叫声响起。
牛背上的虞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后,看了看天色。
“这一觉睡得够久的,太阳都下山了。”
虞明翻身跨坐在牛背上,淡笑着轻轻拍了拍苍青的牛角。
“好了,该回家了。”
“你带我出来的,应该记得怎么回去的吧。”
大青牛昂首哞叫回应一声,转头开始撒腿狂奔。
山路起伏崎岖,大青牛却身形灵活,迅如奔雷。
而即便如此之飞速,跨坐牛背的虞明也不曾感到任何颠簸不稳。
大青牛一路上逢山越山,逢河跨河,些许草木更是不值一提。
不一会便带着虞明回到居所院落之外。
而院落外的一个道袍身影早早就看到了骑乘青牛归来的虞明。
连忙上前迎道。
“师叔,您放牛回来啦!”
白玉楼嬉笑着和虞明打招呼。
他本是随着虞明一同回到武当,不过在山下小镇中遇到自家老爹,然后就被拖去教育了一番。
以至于错过了跟随虞明一同回山显圣的时机,这让他一直很是懊悔。
幸好之后的入道登天门仪式并未错过。
不过在目睹自家师叔神威后,还没来得急兴奋几天的白玉楼便被
虞明以自己太忙为由,将与襄阳联络的事情交给他。
然后他便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忙碌之中。
从接手那天一直忙到现在,忙得是昏天黑地。
现在看着悠闲骑牛归来的虞明,白玉楼感觉自己很委屈,心中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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