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有课听。

    “哲学有两大派别,分别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前者呢,认为物质是世界的本源,意识是派生的,从而衍生出三种基本形态: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近代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和辨证唯物主义,我们一一来看”

    “来,大家打起精神看ppt……”政治老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把相当枯燥极其无聊的、讲的人讲不清听的人听不懂的哲学知识放在短学期,一大清早,底下一帮人已经哈切连天,神游太虚。

    林言作为一名合格的学霸,在一点不偏科的基础上,政史地尤其出色。她一向认为哲学是靠自己悟的而不是教的,于是自动屏蔽了讲台上的王八念经,用淡淡的带着点狡黠意味的眼神,四处打量着这个堪称神奇的班级。为什么说神奇?二高的一到六班为文科班,七到十八班为理科班,按照常理,文科班的女生数量应该有绝对的碾压优势才对,但二班不,二班的男女比例几乎到了三七开。男七女三。追其原因,还要从余安说起。

    正如余焕向林言吹嘘的那样,余安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唯独语文差了点劲儿。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选个理科,发挥物化生的优势就得了,但余安是个反其道而行之的死脑筋,语文差就偏选文,语文虐他千百遍,他待如初恋,死磕到底。张易枫和胡遇原本选的是理科,被安排在了十八班,一看余安跑去二班了,张易枫便极不乐意,一个人在校长办公室连喝了三天茶,最后带上胡遇一起转去了二班。胡遇是很随便的,反正对于他而言去他也没差,因为各科都很差。校领导们本来是想拿一班二班当文科实验班,把成绩好的同学平均分配到两个班内,借此形成良性竞争。但张易枫和胡遇混进了二班,这事就不好办了。领导们在资本主义淫威的压迫下,咬牙孤注一郑,将一班打造成了独苗班。于是,二班从实验班沦为了普通班不说,还成为了“废物回收站”。那些选了文科的、成绩倒数混日子的男生被一股脑塞了进来,形成了如今男多女少的局面。这是神奇之一,第二则在于,全年级文科排名数一数二的佼佼者,都在这个废物回收站里。黄菁菁,当初分科考试时由于身体原因失常发挥,落到了这里。余安,明明可以靠优势却偏要作死的顽固分子,也在这里。这就导致场面变得极其古怪。每次考试,黄菁菁和余安总分在文科班里名列前茅,语数英三科从未掉过全年级前十,但除了他俩,其他一堆烧都烧不起来的废柴,硬生生拖垮了全班的平均分,回回倒数第一。废柴们对此没有任何愧意,每天快乐地仰天大睡,今天不太一样,睡觉军团里少了一名大将。

    如何打破男女间尴尬的氛围?

    女生很怕你怎么办?

    三招搞定不爱说话的女生?

    异父异母兄妹相处之道?

    胡遇打开知乎,浏览了几十个帖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看看林言,瞅瞅手机,又砸砸嘴,心烦意乱了一上午,下课铃一响,就不怀好气地拖着余安去吃饭了。对比之下,林言这几天充实得不要太快乐,很快补上了学习进度,还在许以宁的“每日科普”下,对学校各大风云人物有了初步的了解,比如此刻正向她们走来的小太妹——周欢。人称嘴贱精,此女子不一般。老爸是个暴发户,前几年二高扩建的时候,拿出了不少钱,混了个校董的地位。不知道是不是狗血电影看太多,她因为这事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二高嚣张跋扈,成天无所事事想着法子折腾人,其嘴贱程度和脸皮够毒,实在令人避而远之。许以宁瞧见她又一副来者不善、逮人找茬的样子,赶紧扯着林言的胳膊绕道走。

    “喂!”周欢在十米开外喊,见两人没反应,便拉高了嗓门:“拖油瓶!”周围的人寻声看了过来,林言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周欢笑着走过来,酸酸地说,“叫你都不应,这么没礼貌?”

    林言皱了皱眉没答话,倒是许以宁说:“你有事吗?”

    周欢不搭理许以宁,冲着林言笑:“认识一下,我是周欢。”

    “林言。”林言清冷冷地冒出两个字,以示客套,抬脚就走,对方却侧身一拦,挡住了去路,也不说话,眼神叫人不适。

    “???”林言面无表情地看她,不耐烦地问了句,“有事吗?”

    “没事,就是惯例,和新同学打个招呼。”周欢一脸好奇地问,“对了,你是从乡下来的啊?乡下什么样啊,是不是很破很烂,地上全是屎?听说在乡下住久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屎味,你有没有?”说着她便凑近,状似要闻的样子,林言躲得快,神色相当不悦:“你有病?”

    许以宁瞪大了眼睛:“言言,我们走。”说完拉起林言的胳膊越过眼前这人。

    周欢来了劲,大喊:“哎,你们过来闻,乡下人身上真的有一股臭味。”边说边捏着鼻子,和身边的两个小跟班指手画脚。林言停下脚步,转身挡在许以宁身前,说:“谨言慎行。”

    “哟,学霸生气都这么文绉绉啊,谨这么?我没听过这个词哎,你给我解释一下好不好?”周欢身边的两个姑娘捂着嘴笑,林言睨了睨,回头问许以宁:“你也闻到臭味了吗?”

    “啊?”许以宁愣了,刚想摇头,林言便道,“我也纳闷,我们乡下的屎味明明没这么浓,原来是暴发户的嘴臭。”

    周欢瞬间跳了起来:“你说谁暴发户?乡下妹,暴发户怎么了?那也是靠自己发起来的。不像你妈,爬男人的床上位。”

    林言定定地看着她,几个深呼吸后,拽着许以宁走。忍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但周欢没那么好打发,她眼疾手快扯住林言的头发向后一拉,继续堵她的路:“怎么不反驳了?没理儿了?”

    许以宁听不下去了,大声骂道:“周欢,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去看,别在这瞎说八道。”

    周欢冷哼一声:“我瞎说了吗,林言?你妈要是没勾搭上胡遇他爸,你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都不知道呢。”

    林言怒得平静:“你说的对。”

    林言的反应出乎意料,周欢上下打量她,说道:“怎么还穿得和乡下人一样,你妈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怎么还”手堪堪碰到对方的外套,就被林言避鬼似的避过去了,“别碰我!”

    周欢:“哟,大小姐碰不得啊?”

    林言“嗯”了一声,反问:“难道你喜欢被脏东西碰?”

    既“暴发户”后,周欢又被“脏东西”三个字激怒了,她叉着腰口无遮拦地开骂:“我脏东西?你也配我说脏?你不看看自己从哪出来的,你妈从乡下卖肉卖到城里,你还有脸说自己干净?我爸是暴发户,怎么了?我骄傲我自豪!你妈这么□□,你知不知道你爸是谁啊?”

    许以宁虚虚扶着林言的手臂,能感觉到林言在微微发抖,她想把林言拉走,但林言不动,她又骂不过周欢,只能将小小的身躯竖在林言身前,替她挡去周欢横飞的唾沫,也提高嗓门,依样画葫芦地骂了几句脏东西暴发户。但周欢骂人是有本书的,许以宁这种低水平她听都不屑听。

    “不得不说,□□的如意算盘就是精,年纪大了卖不动了,就女承母业,给你配了个没妈的胡遇,我好好奇,他睡过你了吗?”

    林言重重呼出一口气,不抖了。她把许以宁往后拉,自己走上前,咬着牙说:“你再说一遍。”

    “找虐啊?行,满足你。我问,他睡过你了吗?”周欢见对方被激怒了,心里甭提多得意了,“他这么挑,是不是不屑睡你这个脏、东、西。”

    “傻逼。”

    “傻逼骂谁呢?我……”

    周欢话没说完,胸口被抓了去,一个踉跄,听见林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长着张人嘴,不会说人话是吧?”

    “嘴里吐粪?”林言松开周欢的胸口,拎起她的手臂向后一折,听见骨头硌硌作响,她幽幽地开口,“你倒是稀奇,又有爸又有妈,他们没教你怎么说话吗?我带只狗来这里吠,都比你说话说得好听,别整天跟个苍蝇一样倒人胃口。你长这么大照过镜子没有?自己什么逼样没数?我奉劝你,丑人多读书,去改改面相吧,真的。不然以你这种资质,出去卖肉倒贴都没人要。”

    周欢哪里被人当面这么骂过,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连怒火都烧的后知后觉。她使着劲儿挣脱,奈何力不如人,愣是抽不开手,便耍泼似的扑向林言。说:“你个疯人院出来的神经病,赶紧给我松手!不然我跟你没完!”林言不防她整个人扑过来,重心不稳,脚腕狠狠扭了一下,随即人坐倒在了地上,手一松,就被周欢压住打了一个耳光。她本来就不是斯文人,被惹毛了也不管不顾,轻而易举地把周欢按在了地上,像警察抓犯人那样,一手扣着她的双手腕,一手掐着她的脖子。

    “没完儿是吧?行啊,我告诉你,我还就是从犄角旮旯里出来的野蛮人,野蛮人怎么处理问题你知道嘛?就像现在这样,你要不要看看我真正疯起来什么样?嗯?”林言松开她的脖子,报复式地拎她的头发,发狠地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说,我弄死你信不信?现在就把你衣服扒光了信不信?”

    周欢被压倒在地,头被迫昂着,头发扯着头皮,活像一条半身不遂扑腾的鱼,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胡遇和余安吃好饭往回走,远远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不少人还拿着手机拍摄。

    余安随口一问:“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路过的两女生小声嘀咕:“怎么打架了啊?”

    两人懒得凑热闹,齐齐插着兜走了,又听见一女生说:“还能怎么啊,周欢日常操作呗,那女孩儿好像是二班新来的转学生。”

    平地一声雷!

    胡遇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在打架?林言果然被欺负了。

    他拔腿往人群中跑,嘴里振振有词:

    靠!老子今天要打女人了,特么的周欢

    ???

    怎么回事???

    周欢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原本一对一的打架愈演愈烈,周欢的两个跟班扑过来扯林言的衣服和头发,把她从周欢身上拉,许以宁见林言寡不敌众,也嚷嚷着冲了进去,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周欢自始至终被死死地压在地上,上面的四个女人乱作一团,她差点被坐到把隔夜饭吐出来。

    胡遇大呵一声:“滚开!”

    四个女人继续张牙舞爪的,小霸王被无视了。

    胡遇:“”

    他伸手又缩手,一时之间找不到突破口,只得一手拽一个往边上一扔,后加入混战的三个人见胡遇来了,总算消停了。胡遇这才看见林言,跨坐在周欢身上,气喘吁吁、蓬头垢面,底下的人则放弃挣扎、奄奄一息。

    又又又一次,林言抬头,胡遇低头。

    两人:“”

    他二胡不说弯了腰,右手臂横在林言肚子前,就这么把人捞起来,款衣服似的款走了。胡遇把林言拎到校医室,命令似的说:“给她检查一下。”

    校医看上去30岁出头,戴着眼镜坐在桌前,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冯萍。

    她抬头睨了胡遇一眼:“又怎么了?”

    胡遇把林言按在凳子上:“跟人打架了。”

    冯萍眼珠转了一圈:“你先出去吧”

    “???”

    “出去啊!我要脱衣服检查,你要看?”

    “”

    冯萍把林言拉到帘子后,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连头发和咯吱窝都不放过,有好几处擦伤,都不严重,消个毒就行了,就是脚踝肿得厉害。她一边给林言开药一边叮嘱:“24小时冷敷,之后热敷,多喷点云南白药,一直不消肿的话最好去医院拍个片”

    林言:“好,谢谢。”

    冯萍扶了下眼镜:“前还是现?”

    “嗯?”

    “我看像刚认识,是不是?”

    林言点头:“嗯。”

    冯萍问:“为什么打架?”

    林言没回答,沉默地垂下头。

    “那女孩子在你面前提到胡遇了?”

    林言感觉这问题有些奇怪,但又挑不出毛病,只能又愣愣地点头。

    “暴脾气!”冯萍“扑哧”一声笑了,冲外喊,“好了,把人领走。”

    冯萍目送胡遇扶着一瘸一拐的林言往教学楼走去,等人走远了立刻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大洋彼岸传来嗲嗲的女声:“宝贝萍萍,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了。”

    冯萍:“哎呀雨昕,我跟你说,臭小子谈恋爱了。”

    “什么?”

    冯萍:“刚刚带着一个姑娘来我这配药,我问人家为什么打架,她说是臭小子的前女友找上门,结果两人打了一架。”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过女朋友。”

    “哎哟,人家小孩子谈恋爱和你报备干什么,你不信的话打个电话试探试探。我就给那姑娘配了一点点药,估计过几天还要再来一趟,到时候我再帮你探探。不说了我先上班了,a~”

    “行,a宝贝。”

    刚挂完电话,被打得勉强回神的周欢出现在了医务室门口。冯萍先是心想:前女友来了。而后想:臭小子的瞎眼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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