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吃完早点,西门仁与袁野安才姗姗来迟。
一见面袁野安便自责说自己年纪大了,一时贪睡,教二人久等了。
陈近南与苏烈自然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反倒是宽慰袁野安。
等袁野安也用过早饭,四人便打算结伴出府。
清廷方面打算在午时于县衙门口处斩铁猴子,所以袁野安的计划是提前在路上埋伏,将人劫走。
所以需要几人提前出门埋伏,苏烈和陈近南自然没有异议。
几人出门后,苏烈才发现天色有点暗沉,不见一丝日光。
好像确实如张生所说,是个阴天。
通往埋伏地点的路上几个人走走停停,行进得极慢。
因为袁野安与西门仁时常在走到一半时候就突然消失,然后过一会又回来。
苏烈与陈近南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耐烦,他们猜的出这是去安排联系各个地方的埋伏了。
就这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西门仁与袁野安带着两人走进了一座二层酒楼。
这座酒楼装修雅致,位置也不差,坐落在两条街道交汇处。
可偏偏一个客人都没有。
西门仁带着三人直接走到二楼,指着外面的街道说道:“这里是马家通往县衙的必经之处,我们就在此劫人。”
苏烈突然问道:“他们会不会不走这里?”
袁野安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们一定会走这里,因为今天除了这条街,任何通往县衙的路都会有人在闹事,堵塞道路。”
“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强行突破呢?”
西门仁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衍空这些人虽然不把人命当命看,但他们应该明白,一旦大开杀戒,难免会引起祸乱,到时候就是给我们可趁之机。”
“没错,西门兄说得对,明面上看只有这条路没有问题,他们肯定也能猜到我们要在这里动手,但在这里动手就是摆明车马,以他们的自负想必也不会退缩。”
苏烈听完也有几分赞同。
若是清廷的人知道退缩,那也不会直接攻打南北少林了。
由此可见,这些人自恃武力,根本不会把白莲教这一干人等放在眼里。
搞不好还想着就此解决白莲教一行人。
虽然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
“顺便尝尝这里的茶。”
四人对视,哈哈一笑,都放松了下来。
…………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边缓缓飘来一朵乌云,将天光彻底遮盖。
一时间,天黑如墨,黑得让人仿佛到了夜晚来临前,黑得让人心惊胆战。
陈近南看了眼天色,摇头道:“这天气,似乎不太好。”
西门仁也很奇怪,虽然说今天是阴天,但这黑得过分了些。
他抚摸着那如钢针一样的短须道:“这几日临清的天气确实很奇怪,动不动就暴雨倾盆,天黑如墨,简直像是什么大灾将要发生一样。”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苏烈突然间想到,他刚来临清的时候,天气还很正常。
直到那天洪熙官的尸体在月色化妖,第二天开始,临清附近就开始下暴雨了。
而从洪熙官的尸体被他毁了以后,天气似乎又正常了起来。
直到杏隐出现,这天气才又开始反常起来。
莫非这天气和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等等!
苏烈突然想道,如果有天魔,那按道理来说,也该有能克制天魔的存在才对吧。
若是这怪异天气与魔气的出现有关,那是不是说明,这天地都不容五形魔气的存在。
难道说……
苏烈想到了一个词。
天劫!
要真是如此,那天色突然大变,是不是也说明了……
“谁!”
苏烈猛地抬头,他感受到一股充斥着恶意的目光扫过了自己。
可目光所及,四处无人。
他立马站起来,朝外察看起来。
西门仁三人看着苏烈突然起身的举动,都是莫名其妙,有些摸不着头脑。
“古道长,这是怎么了?”
苏烈一脸凝重地回头道:“你们没发现吗?”
陈近南皱起眉头:“发现什么?”
西门仁与袁野安也是一脸奇怪。
见到他们的脸色,苏烈脑海中顿时一道灵光闪过。
是了,他们只是大宗师,不是先天大宗师。
所以感知没我这么敏锐。
那也就是说,刚刚窥探我的人,起码是个先天大宗师!
究竟是谁!
苏烈心中立刻闪过了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影,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杏隐一身武功在他之上,几次出现他都没有能察觉。
应该不是他。
如果不是杏隐,还能是谁呢?
西门仁见他这般模样,迷惑道:“古道长,究竟怎么了?”
苏烈缓缓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刚刚有人窥探我们。”
出乎苏烈意料之外,西门仁先是脸色一沉,看了他一眼,狐疑道:“为何我没有感觉,陈兄,你感觉到了吗?”
陈近南也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感觉到,但他知道苏烈不会无的放矢,马上又说道:“古道长耳目极聪,比我的五感强多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苏烈有可能没乱说。
听了陈近南这么说,两人脸上的狐疑之色稍去。
袁野安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古道长你误将什么猫猫狗狗的认错了。”
苏烈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思索起来。
如果不是有他在,在场的人都发现不了那道窥探的目光。
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是随意为之。
而是确定了在场没人能发现。
那就很奇怪了,地方是西门仁和袁野安选的,而在场总共三个大宗师一个宗师的事情,本该无人知晓才是。
也就是说,对方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换言之,有内鬼!
苏烈慢慢抬头,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西门仁与袁野安。
两个人看似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明明他刚刚说了有人窥探,大家现在可是要与清廷作对劫法场,有什么突发情况都应该要重视才对。
可这两人不急不躁,表现得毫不在意这件事。
这岂非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见苏烈良久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陈近南当即出来打圆场:“咳咳,可能是看错了,他因为五感过于灵敏,经常疑神疑鬼的。”
西门仁与袁野安互视一眼后说道:“古道长如此谨慎,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们是要做大事,小心无错。”
“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吧。”苏烈抬起头,一脸的轻松。
三人见状也是一笑而过。
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陈近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
距离酒楼大约有两条街远,有四个人匍匐在屋顶的瓦片上,如同四头大壁虎一样,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
为首者是个老妪,她阴沉着脸说道:
“不对劲,袁野安说天地会来的人只有两个大宗师,但刚刚有人察觉到了我的窥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察觉到我,绝不是大宗师,必定是先天大宗师。”
老妪身边一个上半身不穿衣服的壮汉瓮声道:
“西门婶子,你会不会看错了,天地会就陈近南一个大宗师,这可是江湖皆知的事情,你要说藏个大宗师,我还信,藏个先天大宗师,那我就不信了。”
“蠢货北堂轩,西门婶子是四方门里唯一的先天大宗师,她怎么可能看错。”
一身红衣,美艳无比的东方嫣翻了个白眼,反驳着壮汉。
“额”北堂轩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四人中一贯沉默的南宫平突然开口:“西门婶子,他若真是先天大宗师,那岂不是还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西门秋水点点头:“你说得不错,确实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北堂轩听得糊里糊涂,赶忙问道:“为啥说他帮了大忙?”
南宫平解释道:
“衍空与黑罗汉残害了本教不知道多少高层,可是因为那个罗汉大阵的缘故,我们屡次劫杀衍空都没有成功,反倒是损兵折将,如今有了先天大宗师吸引他们的注意,我们趁机救出少主的把握更大了。”
这么一说,北堂轩顿时就明白了。
西门秋水沉声道:
“不错,原本的计划也是让天地会的人去吸引衍空与黑罗汉的注意力,现在多了个先天大宗师,他们能吸引的目光就更多了,我们的胜算也变得更大。”
“只是这一次天地会两个人若能逃出去,我们还免不了要劫杀一次他们。”
东方嫣笑脸吟吟,吐气如兰:“这是自然,总归不是一路人嘛,一个先天大宗师,活着就是对我们的威胁。”
南宫平突然打断了她:“车队来了。”
车队来了。
原本坐在酒楼上的四个人都缓缓起身。
他们看到了押送着白莲教那位少主的囚车从街头拐角缓缓出现。
木制的囚车里,被戴上铁制猴子面具,手脚皆是镣铐的男人萎靡地倚靠在木栏边。
囚车两旁跟随着大队挎着刀的清兵,警惕地巡视四周。
至于最前面则是一群黑衣黑裤的光头和尚在开道。
黑罗汉之后便是骑在马上的衍空,马宁儿,客巴,陆海涛,高进忠五人。
看到车队出现在街上,苏烈转头道:“袁长老,你们白莲教的阵仗呢?”
袁野安神秘一笑,不急不缓道:“马上就来了。”
话刚刚说完,城中便起了风。
“嗯?莫非要下雨?”
骑在马上的陆海涛好奇伸出手,感受了下风的强弱。
衍空与客巴,马宁儿突然变得一脸严肃,齐齐道:“这风不对劲。”
高进忠见状也是提起警惕,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这风里带着杀气,还带着股迷魂烟草的味道,并不是正常的风,是白莲教的手笔,大家戒备!”
衍空出身少林,又在清廷里打磨多年,对于江湖上的门道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尤其是他屡次率领黑罗汉镇压白莲教,双方交手无数,可以说是知根知底。
他一闻到这风中的烟草味就知道是白莲教的布置。
可惜他的命令还是下得迟了一些。
那些清兵早就吸入了不少烟气,头开始变得晕沉沉的,不少人都开始摇晃起来。
就连黑罗汉都有不少人中招,但他们的武功远比那些普通的兵丁厉害,个个都能与宗师放对,这迷魂烟草虽厉害,却很难奈何得了他们。
陆海涛见状忙下令道:“停下!”
车队当即停止了前进。
很多清兵本就是强撑着精神,听到停止前进后人一放松,立马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
几人见状都是脸色一黑。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响起了锣鼓的声音。
众人扭头一看,有一队头着红巾,身穿白衣抬着一具高大佛像的人马正缓缓行来。
那佛像高达数丈,是个卧着的笑口弥勒。
只是有些许不同于其他佛像之处,它伸出了一只手捂着肚脐。
离得虽远,但衍空等人看得分明。
那佛像肚脐上有一朵似开未开的莲花被佛手遮掩大半。
陆海涛微微眯起双眼:“白莲出世,弥勒下生,衍空大师,这是白莲教哪一位圣主来了吗?”
衍空摇摇头:“都不是,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
他话音刚落,那些抬着佛像的人就将佛像放在地上,然后开始跪地叩拜起来,一边叩拜还一边大声喊着:“白莲下凡,万民翻身,弥勒降世,天下大吉。”
喊声明明不算大,可在诸人听来却犹如震耳欲聋般。
苏烈听了几句后,顿时明白了其中原理。
寻常人哪怕齐声高喊,因为语调语气的原因,也总显得高低有致,所以声音之间相互抵消了。
可这些白莲教徒的语调语气都是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一个人的化身同时高呼,以至于声音产生了共鸣,给人的感觉便如同滚滚洪流,翻天覆地。
“哼,装神弄鬼!”
衍空飞身而起,瞬间越过半条街道,一记大力金刚掌拍向那佛像。
那些跪地叩拜的教徒宛若没有看见一般,依旧在高声呼喊着。
衍空见状满是不屑,手下更添三分掌力,势要将这尊佛像一举打碎,到时候再看这些人如何自处。
砰
衍空一掌拍在佛像肚子上,顿时激起了莫大的声响,感受着整尊佛像的震动,他眼中不由闪过一缕轻蔑。
可还不等他收掌,异变突起。
那大佛竟是晃了晃脑袋,睁开了眼睛。
!!!!!
衍空看着那比拳头还大的佛像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当即就惊了。
那佛像睁眼的瞬间,一直护在肚子上的那只手猛地举起拍下,比人都要大的佛掌如同拍苍蝇一样,拍向衍空。
砰
衍空似乎是惊呆了,硬生生被佛掌拍个了实在的。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佛掌拍在衍空身上,不仅没将衍空拍碎,反倒是自己掌心破了个洞,露出了衍空那颗光头。
“这……”苏烈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看得分明,那佛掌当中的破洞边缘全是飞舞的木屑,也就是说这佛掌乃是木制的。
不对,木制的佛像应该挡不住衍空这一掌!
衍空在呆愣了片刻后,他显然也发现了佛掌的情况。
同样他也想到了若是木制佛像,应该会被他一掌击穿才是。
佛肚有异常!
一想到这,衍空大喝一声,运起大力金刚掌瞬间撕裂佛掌,然后附身一拍。
这一掌与上一掌截然不同,衍空使出了十二分力道。
效果也非常明显,佛肚上登时出现数道裂痕,隐约能看到裂痕边缘那金属的颜色,同时底下还有闷哼声传出。
“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衍空横眉倒竖,手似爪形,狠狠切入佛肚中。
陈近南一见衍空这招数,惊诧叫道:“龙爪手!”
苏烈一听赶忙发问:“秘传武功?”
“不是,这是少林寺模仿龙形拳后改良的武功,最是阴险霸道,没想到衍空居然也会龙爪手。”
噼里啪啦声中,铜制的佛肚被衍空抓成了一块块的碎片,同样被他抓出来的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如同一只小鸡仔一样被衍空拎在手里。
一见到那汉子被抓出来,原本叩拜的教徒们顿时眼中凶光大作,也不叩拜了,直接跃上佛像围攻衍空。
衍空见状,手上微微用力,咔嚓一声,那人便被他捏碎了喉骨,当即没了呼吸。
顺手将尸体丢下,衍空张狂地看着四周笑道:“来得好!”
噗
龙爪手瞬间穿透了一位教徒的心口。
那教徒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骇莫名的眼神便气绝身亡。
嘭,嘭,嘭
只见衍空又飞起数脚,将几名白莲教徒同时踹飞数丈远,还未等落地,便已经是死人。
眼见衍空如此凶厉,那些人也毫无畏惧之色,嘴里嘟囔着:老母佑我,刀枪不入,便义无反顾地杀了上去。
莫看衍空以一敌多,却是占据了上风。
一拳一脚之间都有沛然巨力,擦着死,碰着伤,短短片刻功夫,佛像上已经没有几个站着的人了。
“哈哈哈,白莲邪徒,不过如此!”
衍空见状忍不住张口大笑起来。
就在他仰头狂笑的时候,那佛像的嘴突然打开,一道暗器猛然射出,佛像双眼也飞出数道暗器,打向衍空后脑。
衍空似乎毫无所觉,任由那些暗器飞近。
袁野安见到这一幕,顿时大喜过望:“中计了,衍空贼秃。”
叮,叮,叮
还不等袁野安的喜悦从脸上完全浮现,那些暗器在穿过衍空的衣服,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后,一件件掉落在地。
袁野安见状,他的脸色急转直下,瞬间变化。
衍空带着股瘆人的笑意转身道:“果然还有后手。”说罢便扑向佛头处。
还没等他靠近,佛头便猛地炸裂,
三道持剑人影成品字形,瞬间逼近衍空周身,漫天剑影刹那间如同狂风骤雨,密密麻麻地攻向衍空。
衍空赶忙将手遮住眼睛,然后扎了个马步,任由对方攻击。
叮,叮,叮,叮
剑影如漫天飞雨,又快又急,可在击中衍空周身皮肤的时候不得寸进,还不断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甚至接连刺中耳后,咽喉,腋下,胯下数处要害都没有建功。
袁野安看得眼中喷火,几乎是咬着牙道:“金钟罩铁布衫!”
看到这一幕的客巴也是心头一凛。
怪不得衍空会问起金刚身残篇,原来少林根据金刚身残篇创建的金钟罩铁布衫已经被他练到这等地步。
想要再进一步,确实只有金刚身残篇可以助他。
一想到这,客巴心中更是杀意横生,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飞轮。
再快的雨,也要停下,再凶的剑,也要歇息。
三人接连攻了数十剑都破不了衍空的防御,顿时心生恐惧,剑势免不得要出现一丝破绽。
衍空虽是在挨打,但他武功造诣比三人高出一个境界,瞬间就察觉到了这处破绽。
龙爪手“呼”的一声撕破风雨,眨眼间便折断了一把剑。
剑势一破,衍空当即就要乘胜追击。
可他刚一准备动身,便见街上酒楼里跃出一个人来,口中大喊:“衍空受死!”
见那人来势汹汹,又是以上击下,衍空当即止住追击的想法,反手一掌迎了上去。
砰
衍空与那人对了一掌,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心下讶异不已。
白莲教哪来这么多宗师,刚刚杀了一个,面前居然还站着四个。
袁野安心急之下跃出酒楼,没想到这有心算无心的一掌对轰,结果反倒是他被衍空一掌击退数步。
不过也救了那三位剑客一条命。
那三人见他来到,纷纷喊道:“袁长老。”
袁野安也顾不得其他,当即高声呼喊道:“所有人,出手!”
所有人!?
衍空当即转身一个飞跃,回到了马上。
他刚刚回到马上,只听得脚步声接连不断,四面八方涌上来不少身着黄衣,头戴红巾的白莲教徒。
他们嘴里喊着:“老母佑我,刀枪不入。”
神情狂热地冲向车队。
陆海涛当即下令:“迎敌!”
就在清兵们拖着昏昏欲睡的身子爬起来时,突然一阵妖风吹来。
街道上空满是花瓣飞舞,那些身着黄衣头戴红巾一脸狂热的教徒们在清兵眼里瞬间就变了一个样子。
空中天花乱坠,地上金莲涌起,黄衣的菩萨们成群结队,满目慈悲地向他们走来。
这些清兵立刻就呆住了。
“菩~萨~菩萨降世”
“娘,我见到佛了。”
“大哥,快看,菩萨来接我们了。”
就连那残破的佛像,此刻在他们眼里也变了个样子。
成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弥勒佛,正在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清兵们眼神迷离的异样自然瞒不过陆海涛等人。
他心头一急,挥起马鞭抽打离他最近的兵丁:“你看看清楚!那是白莲教徒!”
那兵丁徒然吃痛,见是上官抽打,只能呐呐回头。
岂料这一回头,他顿时惊呆了。
什么天女散花,地涌金莲,黄衣菩萨,全都不见了。
只有杀气腾腾的白莲教徒将刀挥下。
转瞬间,已有十数名清兵倒下。
陆海涛看得眼眶欲裂,只见他提着刀,驾着马,便往那人群里冲。
衍空见状当即下令:“黑罗汉听令,留十个人守着铁猴子,剩下的去解决这些贼人!”
“是!”黑罗汉齐声应道。
他们因为内功较普通清兵更好,因此这迷魂烟草的效果大打折扣。
虽然在他们眼里此刻也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菩萨降世的奇景。
但这种景象只能维持片刻,很快就变成了浑身浴血的白莲教徒屠杀没有反抗的清兵。
只是随着吸入烟草的时间越久,他们看到菩萨降世的景象也越多。
在这些黑罗汉眼中,菩萨与邪教徒的景象在不断交换着。
一会是菩萨,一会是白莲教徒。
但毫无疑问,对清廷极为忠诚的黑罗汉面对菩萨是一点手软也没有。
这些横行江湖的黑罗汉加入战场,瞬间就杀得白莲教一方人仰马翻。
袁野安自然不会错失良机,当即汇合了三名剑客直奔囚车而去。
可未到半途,马宁儿与高进忠已经飞身而来,拦下了他们。
苏烈见状,询问道:“西门老兄,我们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西门仁点点头,指着衍空道:“我去拦住他,麻烦两位去救少主。”
说完,便从酒楼的桌下摸出一柄长枪和长剑。
右手持枪,左手扣剑,西门仁一跃而下。
陈近南与苏烈互相看了看,点点头,也跟着一跃而下。
自从袁野安从酒楼出来后,衍空便时刻注意那里,当看到三人跳下,并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时,他径直迎了上去。
咻
西门仁长枪一甩,措不及防地点向衍空双目。
刚刚楼上几个人都看得清楚,衍空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已经练到极致,周身上下除了眼睛再无罩门。
那枪飞驰如流星,一点寒光就如同勾魂夺命的阎罗王,瞬间就迫近衍空
饶是衍空走南闯北,身经百战,也不由得被这一枪吓出一身冷汗。
咔
衍空仗着一身横练功夫,眼疾手快地赤手握住枪尖后,死死盯着西门仁。
此刻枪尖距离他的眼睛已然不足三寸。
衍空舔了舔嘴唇道:“够快,可惜不够快!”
“是吗?”西门仁冷冷一笑。
扣在左手的长剑一翻,再如鬼魅般一戳,狠狠地刺中了衍空丹田处。
哪怕金钟罩铁布衫已经被衍空练到除了眼睛没有罩门了。
可丹田终究是武夫一身真气来源,极为重要。
这一剑虽是破不了防,可也让他措不及防下吃痛松开手掌。
长枪一朝得了空,西门仁立刻便右手枪扫,左手剑刺,枪剑合击,攻势凌厉。
西门仁与衍空同为大宗师,衍空也不敢如对待那三名剑客一样,任由他随意施为。
一手成爪形,一手竖掌,同样还以凌厉攻势。
两人爪掌对枪剑,眨眼间便过了数招。
一个枪剑合击,独步天下,一个铜皮铁骨,金刚称雄,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苏烈只看了两眼,便知道西门仁虽然拿不下衍空,但他那枪剑合击的本事一使出来,衍空也拿他没辙。
他与陈近南越过这两人,往囚车处奔去。
此刻囚车附近只有十个黑罗汉与客巴守着。
客巴一眼便看到两人越过整条街道,直奔囚车而来。
陈近南还好说,他与之交过手,虽然未必能打得过,但总算可以拖延时间。
可客巴一看见苏烈的身影,顿时就觉得腿肚子发软。
那日苏烈先战白眉,后敌他与陆海涛,更是险些将两人打死。
其威势至今让客巴不能忘怀。
本以为这位煞星已经随着陈近南离开了。
哪想到今天还能再见。
可眼下白眉已经失踪了好几天,就凭自己,能与这个煞星放对?
客巴心知,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扭头沉着脸对黑罗汉们说道:“我去拖住陈近南,那个道人交给你们。”
“是”
黑罗汉齐声听令。
他们也不傻,客巴用的是拖住,而不是打杀,可见客巴面对陈近南也没有必胜把握。
所以他们必须先解决那个道人再来帮客巴。
一想到这,黑罗汉们个个眼中凶光大作,朝着苏烈就扑了过去。
苏烈:“????”
这么多人?
顾不上吐槽与陈近南的区别对待,苏烈摆出架势,直面十位黑罗汉。
黑罗汉乃是衍空训练出来的,一身武功都是杀人技,全无半点多余招数,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联手合击的本事。
据说攻破南少林便是黑罗汉的功劳,这些杀人机器在结成阵势后势不可挡,哪怕是南少林的僧众也挡不住他们。
虽然不知道苏烈的底细,但这些黑罗汉也不会小看他。
小看任何一个对手都是不被允许的。
黑罗汉们团团围住了苏烈,齐齐大喝一声,气机瞬间连成一片,出手如同滚滚洪流,从四面八方一起涌向苏烈。
苏烈对这些人并不放在眼里,周身真气一震,就将这些人震开。
“???”
苏烈的轻描淡写让这些黑罗汉面面相觑。
“喝!”
这些黑罗汉并不死心,再度攻向他。
面对这些黑罗汉的纠缠,咆哮着的龙吟声瞬间响起。
噗噗噗
数道身影倒飞出去,凌空喷出鲜血,落地后便已是尸体。
那奇异的声音在这条长街上徒然响起,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尤其是正陷入幻觉的清兵,那种不和谐的感觉让他们顿时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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