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小姐,我没看错吧?”执素江南的设计总监陈悦差点没压住声音,本来她倒不是很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毕竟文一瑶瘦了太多,但作为云霁系列的首席设计师,她认得出来自己的这件衣服。
这是三年前“吉元制药”的公子吉文亲手为她当时的女朋友也就是文一瑶定制的,当年陈悦甚至亲自为了他们设计了一款婚纱。
可惜这款婚纱一直没有等来她的主人,很快吉大公子就与文家继承人文馨染宣布订婚,从此之后,陈悦也就再也没有听过文大小姐的任何消息。
一瑶转头,她并不认得这个身穿酒红色连衣裙,妆容有些艳丽的女人,但能受邀参加这次德文医院开业10周年宴会的一定都是江南的名流。这样的场合她不想失了礼数,更不想引人注目,实际上如果不是钱美璇,她根本不会出席这次宴会。
一瑶拿起香槟,向陈悦微微致意,“您好,我是一瑶,您是?”
陈悦也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一瑶的酒杯,“我是陈悦,执素江南的设计师,见到您很高兴,这件衣服很适合您。”随后将酒一饮而下。
一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明白了所有,她轻抿了口酒,随后找了个借口躲到了角落。
宴会的人很多,大家要不在忙着拓展自己的人脉,要不就在讨论今年流行的衣服、珠宝款式,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这也正是她希望的,安静地活着,不再成为任何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很快她的这种平静就被打破了。
文馨染的脸忽然映在了一瑶的眼前,还有一个人搂着她的腰,是那个曾把她的窗子打开又马上关上的人。
文馨染今天穿的是一身抹胸米白鱼尾礼服,是执素江南“云霓”系列的最新款,配上了一条定制的黄钻项链,整个人优雅地像只天鹅。即便穿上了8c高跟鞋,她也只到吉文耳垂的高度,两人相称极了。
吉文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和三年前的疾言厉色不同,此时的他不敢看文一瑶的眼睛,他极力回避着,放在文馨染腰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呦,你还真是恋旧啊,三年前的衣服也拿出来穿?”文馨染察觉到了吉文的异样,语气变得更加刻薄起来。
文一瑶抬起头,她的脸很苍白,即便化了淡妆仍能看出没什么血色,这个场景几乎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悲伤,更不会乞求某人的信任和怜悯。
她将香槟放下,慢慢走到文馨染跟前,忽然的动作让文馨染向后面踉跄了几步,扶着身旁的吉文才没有摔倒。
“人是垃圾,衣服不是。”一瑶继续向前走去,故意撞了一下文馨染,这个举动惹得文馨染大怒,她顾不得体面就要把一瑶往回拉,她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吉文连忙拉住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说算了,他的反应反而让文馨染妒火中烧,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
正在这时,姜颂的声音传来了,“吉大公子,好久不见。”他拿着两杯香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看起来是要来找吉文的。
文馨染见状停止了动作,立即整理了自己的仪表,吉文暗自松了口气。
“姜总,谢谢。”吉文接过姜颂手上的香槟,道了个谢。
姜总?一瑶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为她解围的人,剑目星眉,面若冠玉,个子甚至比吉文还高出了一些。因为礼数,文一瑶停在原地准备打个招呼再走。
“不介绍一下?”姜颂向吉文使了个眼色。
吉文有些尴尬,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介绍,“馨染,上次‘云霓’发布会上您见过了。”文馨染立即睨了他一眼,吉文只好继续说,“上次匆忙没来得及介绍,她是我女朋友。”
姜颂立即点头,若有所指地说:“哦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吉公子总在我这里一掷千金,原来是为了佳人。”
此话一出,吉文立即清了嗓子,继而开始介绍文一瑶,“这是~”还没说完,姜颂就接下了话茬,“我知道,是一瑶小姐。”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的是文一瑶。
这一瞬间,文一瑶忽然想到了前几天收到的玫瑰,似乎也是面前的这个人送的,但显然,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至少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们认识?”吉文厌恶姜颂的眼神,他甚至想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所谓的“骆凯”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文馨染却在他耳边说他有些失礼,对姜颂寒暄了一句就急匆匆将他拉走。
姜颂把文一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您,您为什么送我玫瑰?”一瑶率先打破了尴尬。
姜颂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可能忘记了,你的毕业作品‘野天鹅’现在还在我母亲的美术馆里挂着展览呢。”
“秦素阿姨是您母亲?”一瑶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真挚的笑容。
没想到姜颂的妈妈就是五年前出了高价购买自己毕业作品并给了她高度评价的美术馆馆长,这样回想起来,当年文一瑶确实和姜颂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如今时间也太久远了,文一瑶很难不去想这个人接近自己的目的。
姜颂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担忧,“一瑶小姐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上周受我母亲所托,想向你再买入几件作品,设置作家专栏,因为再过两个月就是‘云之秦’一年一度的展出活动月了,今年又是开馆30周年庆,我母亲想办的隆重一点,一瑶小姐如果还能到现场参观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颂娓娓道来,看着也很真诚,而且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应该不大需要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更重要的是艺术家的家人应该也是有些风骨在的,不会轻易骗人,文一瑶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谢谢秦馆长的厚爱,只不过我早就不画画了,不过,我可以引荐一个人,他叫骆凯,嗯~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家,但是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发一幅他的作品给你们看看,一定不比野天鹅差。”文一瑶小心翼翼地看着姜颂,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复。
鱼上钩了。
姜颂故作为难,“这样啊,那他本人亲自来谈是不是更好呢?”
“他,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其实是自杀未遂。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既然一瑶小姐这么说,想必他也一定是一名很有潜力的画家,这样吧,我们互留一下联系方式,你先把他的作品发给我,我再发给我的母亲,成吗?”虽然嘴上说着疑问句,但实际上姜颂已经把微信打开,示意让一瑶扫码了。
“当然。”
“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离你家还挺远的,我看你也不像会开车的样子。如果你会,就当是我冒犯了。”
姜颂的语气总让人不容拒绝,“那多谢您。”自从三年前的车祸,文一瑶就再也没有开过车。
……
致阿凯:
阿凯,最近的新闻你看了吗?国际的形式仍然不乐观,我想你赶快好起来,重新拿起画笔,做真正的“竹山先生”。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今天我见到了执素江南的总裁姜颂,原来他是秦馆长的儿子,他答应会为你引荐参加两个月后‘云之秦’的展览,这是你出头的大好机会,如果你身体允许的话,我希望你能自己亲自去展览会,当然一切都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来,不要勉强。
不好意思,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之前存在我这里的作品发给了姜颂,但是作为一名艺术家你实在是太佛了!佛到我这种人都看不下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是一个多么优秀的艺术家。
还有啊,我今天见到吉文了,还穿着当年他为我定制的衣服,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穿着那件衣服去今天的晚宴,我明明知道会见到他,我也不知道我还在期待些什么,也许这三年的时间并没有能抚平我心里的创伤,三年也还不足以让我完全忘记他。
无论我多想让生活向前一步,可我就是做不到,就跟现在的我明明有能力可以离开这里,可我还是选择了留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再等什么;我明明可以拒绝钱美璇,即便我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我还是做不到。有时候我似乎并不十分了解自己,我好像被关了起来,有人把我锁在了一个地方,而我既没有钥匙也不具备穿墙而出的能力。
我一直在存钱,就像你说的,我不能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被一直困在钱美璇设置的牢笼里,可是当我有足够的钱帮爸爸东山再起,他就会自己回来跟我说当年抛弃我的真相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那个底气和自信,可我真的很想爸爸。我记得他跟我相处的每个瞬间,我好想再跟爸爸去捉一次蝴蝶,想和他再去一次海洋馆,怎么办,我是不是真的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对不起,阿凯,和你抱怨了这么多,完全没有考虑你的病情,你好好治病,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我会出国去看你。
一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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