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铁青着脸色瞪着跪在地上的碧茕。
昭焕则低着头站在一旁,完全看不清她的神色。
白夫人喘匀气息,转而对着昭焕道:
“昭焕,你怎么说?”
昭焕抬头直认不讳:
“确实是我找碧茕姐姐做的。”
碧茕立刻抬头一副泫然若泣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白夫人。
“你在打什么哑谜?”
白夫人指着衣裙下摆一圈毛边:
“这如何穿得?”
昭焕立即上前,拿起衣裙仔细查看后,笑盈盈的道:
“不若夫人与小女赌一赌。待小女做好衣裙,夫人定会奖赏碧茕姐姐,如何?”
白夫人看着小女孩灿若星辰的眼睛,冷如寒霜的面色瞬间融化,无奈的道:
“你去吧!”
又示意碧茕:
“你且起身。”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昭焕走了过来,曲臂向右前方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夫人移步试穿。”
九月初九易出行会亲友。
这一日天高云淡金风送爽,果不负“重阳”之名。
县令府衙内的众人各自有序的忙碌着,可见规矩谨严。
宋家庄的宋于氏一早便将小女儿宋丽娥从被窝里拉起,指示两个小婢给女儿打扮。
宋丽娥人如其名长得杏眼桃腮明艳照人,端的一个貌美娇娥。
被自己娘亲扰了清梦,宋丽娥嘟着红润的小嘴儿,不停抱怨:
“哎呀娘!不过去看几眼花花草草,至于这么一早就喊我起床么嘛?”
宋于氏佯嗔:
“隔了许久才得机会去拜见县令夫人,你给好好装扮,不许偷懒!”
“可是白夫人不喜欢我呀!”
“那是以前,那是你还小呢!你再看看现在”
宋于氏望向铜镜里女儿娇嫩的容貌不由得意:
“我儿真是女大十八变!明年你便及笈,听闻县令公子跟着县令大人屡立大功,你若”
“可行了吧?小的时候他便瞧不上我,我可不去人家跟前自讨没趣。”
“自古子女婚姻父母做主,只要县令夫人瞧上你就好”
宋丽娥懒得与一脸向往不停夸赞县令一家多好多富有的母亲,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一朵织锦花。
“进去后要谦恭婉顺,你记得了?”
宋于氏见女儿明艳大方的往那一站便引得路人频频张望。
她得意扬扬的简单整理下自己的衣衫,又从上到下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自觉一切都好,便拿出请帖交给县衙府门迎接的小厮。
自有人引着宋于氏母女往里走,待走过一条曲折的回廊过半时,便瞧见摆放各色花朵的花园中几名钗环晃动裙角飞舞的女子正围着白夫人或恭维或讨好的说笑着。
“哎哟哟!隔老远处看我竟不敢过来。”
大家互相见礼后,便有快嘴的问:
“为何不敢?”
“惊扰了仙女们玩乐,该如何是好呀!”
顿时众人捂着嘴娇笑起来。
“就你嘴巧。”
白夫人笑嗔宋于氏,一眼便瞧见了她身后站着女孩儿,招手道:
“这是丽娥吧?几年没见真是变得更好看了呢!”
宋丽娥绯红着小脸,躬身行礼:
“谢夫人夸赞。”
又回答了几句白夫人的问话,白夫人很是满意的对着宋于氏道:
“大人曾来信提到,这次抗灾抗夷你们各家都有不小贡献,在此我提问我家大人谢过各位了!”
说完便身行一礼。
在场的夫人们不过都是土豪乡绅,哪敢真的接受县令夫人的礼,躲开的躲开,回礼的回礼。
昭焕一旁看着实在佩服白夫人这收买人心的手段。
夫人里大有伶俐之人,称颂县令大人如何及时驰援遭灾百姓,如何勇猛对抗夷人进犯,夸的县令大人有如天兵天将下凡一般。
昭焕在一旁听着嘴角擒笑,心道,这妇人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待自己望了过去,发现是那个叫宋丽娥的女孩儿正在盯着自己看。被发现在偷看自己也不慌张,只趾高气扬的转开眼睛。
昭焕心里冷笑,哈!又是一个有趣的!也不再看她,继续听着妇人们拍马。
“要我说啊,我们大人在前方那么骁勇无畏,还不是得益夫人为他免去后顾之忧。只是夫人的担惊受怕哪里是男人们能知晓的呢!”
说完还抹抹眼角的眼泪!
这马屁可以可以啊!
“时隔这么久我们才能相聚,更是大人和夫人给我们带来的太平盛世啊!”
妙妙妙啊!
昭焕忍不住要送上掌声了!
“只盼着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便心满意足了。”
白夫人倒是笑的谦虚,坦然自如。
“啧啧啧,要我说啊!夫人今天这身衣裙着实惊艳呀!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就是这小细腰儿一个巴掌便能握住了”
盈盈一握若无骨吧昭焕心里腹诽,其实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这一句。
“昭焕,上前来。”
白夫人对着众人介绍道:
“我这身衣裙便是出自这位小丫头之手。”
冷不丁被点到名字,昭焕上前几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夫人们形色各异,若说眼前这位是婢女吧,人家没自称奴婢,若说不是仆人吧,但却恭敬有礼一直在旁伺候。
但听着县令夫人熟稔的语气,这小姑娘定是夫人的身边红人了。
夫人们便又夸赞的吐沫横飞,只听得昭焕笑的脸越来越僵。
这世间赞美的话真不值钱了么?
忽的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伴随着碗碟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
碧萝得了白夫人的眼色,立刻过去查看,不过片刻便急急过来行礼道:
“回夫人,是手脚蠢笨的小丫头打碎碗碟而已,惊扰各位夫人了。”
夫人们都是人精,只当无事发生园子立刻恢复笑语晏晏。
不过白夫人却已瞧见碧萝苍白如纸的脸色。
傍晚宾客散去,白夫人揉捏着眉心,疲惫不堪。
“夫人好心,昭焕那丫头可是出尽风头。”
付嫲嫲整理好床褥,缓步过来给白夫人按摩颈肩。
“好好的挡箭牌,如何不用?”
“也是。我们少爷岂是那些村姑可想的?”
白夫人嘴角噙着冷笑,没有说话。
就在付嫲嫲以为白夫人睡着之时,外面传来丫头惊呼。
白夫人睁眼的瞬间双眼冒火,怒道:
“付嫲嫲,我看府里实在是没有规矩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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