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帝都失去了往昔的雍容,各大粮商被上级官员召集会谈,夜间禁止居民外出互相传递消息,就连贵族的园林池榭都被征用以做储水,京畿之地的野外部队和驻军全部收缩入城,帝都开始全成戒备。
皇帝下诏全国地方伯爵以上贵族组织部队勤王,但反抗军已经推进到了南郊地区,贵族们如今都在观望,偶尔有真正出力的也被反抗军以绝对优势兵力击败。
诺大的帝国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早就沉重似铅,这些年醉生梦死的反噬一股脑的扑过来,所有人都意识到存在了千年的巨人或许将要迎来他的终结。
反抗军拖不了多久,所以他们在围城之后便掀起了进攻,从南往北的一路上队伍明显壮大了许多,即便无法充作战兵,运输建造攻城器械也没多大问题。
古代攻城的方法无非是那么几种,反抗军在一开始选择了对子般的硬耗,初期必须给予足够的压力,这样才能让破绽暴露出来,想要攻下坚城就要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心理准备,但很显然那七个人并不在乎。
“先让夜袭试试暗杀奥内斯特,我已经让他们做好准备了,不行的话就多磨几天启动内应,上来就用可能达不到理想效果。”老人在会议上如此说道。
“很难想象你居然愿意亲身赴险去见帝国大公,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想在胜利后占据更多主导权,但是这种关键的时候我愿意因此相信你的判断。”
以往经常在会议上桀骜不驯的男人轻声感概,他发现自己没有那份决然的勇气,事业如今就差最关键临门一脚,他接受不了出错的结果所以贡献出了自己的支持。
如果只是一味的争权夺利,他们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方。
“平平无奇的决定,但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稳妥的舵手不是吗。”女人笑着说道,他们现在的压力很大,因为一旦失败,七人作为首领没一个能活。
“听说那位大公容貌绝色。”有人故作轻松地调侃。
“老夫只觉得晃眼,没来得及细看啊。”老人豪迈地大笑。
七人里有人想要连大公一并解决,毕竟对方还在城里,但老人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服就亲自去帝都走一遭仔细看看。
只关注一位权力者的外貌无疑是轻视的表现,对方身为帝国最强只要不给机会就一定能跑。
……
布兰德伸出手将地道里的拉伯克拽了出来,希尔在检查药品,雷欧奈站在窗口观察内城区的街道。
夜袭小队通过事先准备好的暗道直接入城,出口选在了一家酒屋的储藏室,这里的老板也是自己人。
“为什么要选在朝会的时间。”希尔抬起头呆呆地问。
雷欧奈侧头无奈回答:“因为我们找不到奥内斯特的住处,他的大臣府邸从来没住过。”
拉伯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补充道:“对方的行踪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应也没找出规律,而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时候储藏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各位,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做好准备。”年轻的密疏官说道。
……
大朝会。
夏格看着身后两侧的队列明显少了很多人,有布德死后被大臣迫害的,也有称病不出的,还有早就偷偷跑回老家的,时间卡的令人叹为观止,前脚走后脚帝都就下了戒令,现在大殿里死气沉沉。
“今日怎么才这些人上朝,是流行瘟疫了吗。”小皇帝开口问道,连他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陛下,缺席的官员们都在组织城防,势必让宵小有来无回。”奥内斯特含糊不清地回答,他仍然在吃肉,而且看上去胃口更好了。
小皇帝有些烦躁,他觉得大臣是在糊弄自己,但对方尽忠职守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朕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反朕,南方今年谷物丰登,粮食满仓,难道这还不知足吗,非要朕的位子不成!”
夏格觉得有趣,站出来回应道:“陛下英明神武,但常有人欲壑难填,他们嫉妒您的雄才大略才妄图取而代之,可人间正道自有说法,多行不义必食恶果,他们的失败早已注定。”
奥内斯特愣了一下,感觉嘴里的肉都没味儿了,他擦擦嘴角的油花说道:“臣原本只是一介北地鄙夫,整日想着在世上苟全性命,不曾奢望位极人臣,可先帝并没有介怀我的愚钝,反而授予重任,这才有了我夙兴夜寐地为国尽忠,陛下青出于蓝而胜之,想必那些匪徒也会受到您德行的号召,怪不得最近几日城外攻势暂缓。”
他本来都不想演了,但夏格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小皇帝高兴地笑了起来,“朕有二位犹如鱼得水,谁无法了解朕年幼继承大宝感受到了多大的压力,其实朕也知道帝国风雨飘摇,可板荡识忠臣,正是有了二位,朕才有信心带领着帝国走下去,如今的磨难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陛下英明。”两人齐齐称是。
“陛下英明。”群臣随后说道,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坐到那两人位子上,船沉的前一秒他们还在奋力划桨,光是这份不达目的誓不罢演的耐心就让人自愧不如。
“朕知此时正是危难之际,但先祖布衣立国何等豪迈,种种困苦皆被其双拳粉碎,若非天不假年,帝国定当万世不易,朕欲效之。”
“愿曳舟覆者请随我起身。”小皇帝面色通红,亢奋地站起来挥舞了一下袖子。
这是喝高了吗……夏格递了一个眼神。
应该是气氛到了……奥内斯特摇了摇头。
“臣愿随陛下再定帝国千年之基。”大公慷慨激昂地说。
“臣愿随陛下再拓寰宇四海之广。”大臣老泪纵横地喊。
“好好好。”
角落里仅剩的良知派文臣哭的泣不成声,他仿佛看见了两张凶恶狰狞的巨大鬼脸在小皇帝身后流着贪婪涎水,青黑的利爪上挂满了缠住小皇帝的丝线,陛下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任其摆布,场面越是滑稽文臣就越是悲伤。
帝国亡矣!
最后一位良知派文臣一头撞在精美的石柱上,可小皇帝依旧沉浸在幻想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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