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的锁因为生锈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只要陈辞用力就可以打开它。
陈辞看着手里的盒子,已经过去了七年了,盒子除了有些褪色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看起来应该是被主人精心呵护的很好。
陈辞皱眉,任凭他怎么想也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没有办法骗自己,把一个盒子珍藏这么多年,本身就是一件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
陈辞突然又想起来苏辰之前在车上时候的表情,顿时心跳漏了一拍,像是从高处快速坠落时的快感,茫然又苍白。
他心跳不断的加速,额头的汗水落在盒子上,陈辞依旧没有动静。
他眼底猩红,握着盒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心底的两个念头在不断的撕扯,疯狂的灼烧着他的内心。
他想要打开弄个清楚,可其实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突然又想起来小少爷苍白的脸,想起来那个雨夜里绝望的背影,而这一切全都是他的手笔。
只要苏辰姓“苏”,那么他和苏辰的关系,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不死不休。
陈辞拿着盒子的手松开又握紧,如此循环往复了好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把盒子锁在了旁边的柜子里。
“咔哒——”
柜子被锁上的一瞬间,拿着挣扎扭曲的情感也被完全的封印,陈辞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像是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战争。
他整个人往后靠,胸膛剧烈的起伏,汗水打湿了他的后背,他闭上眼睛,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片的阴影。
也许宋清说的对,他永远都是一个胆小鬼。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解决,仿佛只要不承认,那么愧疚和痛苦就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苏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陈辞已经去公司了,他原本以为按照陈辞的性格,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自己带到身边欺负才行,没想到这么快就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陈辞不在,管家也没有故意敷衍苏辰的早餐,甚至做的更加丰盛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昨天苏辰吃到一半就吐,给管家造成了心理阴影,今天做的饭全都是养胃的,一点辛辣刺激的东西都没有。苏辰每吃两口,管家就会一脸关切的问他味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什么的。
不舒服什么的倒是没有,从昨天开始饮食规律以后,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昨晚睡觉的时候已经没那么疼了。
之前他每次都胃疼到大半夜睡不着,有时候疼的实在太厉害了,他索性在坐起来在床头缩成一团,透过坏掉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点点变量。
慢慢的,苏辰竟然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学会了麻木平静的面对死亡,有时候他甚至还会苦中作乐的想,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去的话,过几天才能被发现,会不会臭在屋里。
那实在是太糟糕了,他想干干净净,至少死了以后是。
“厨房里还有,用不用我给苏先生再盛一碗。”
苏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喝完了一整碗的南瓜粥。
他放下勺子揉了揉肚子,冲管家笑笑,“不用了,麻烦您了,谢谢。”
看苏辰拒绝,管家也作罢,继续道,“先生一般都是晚上才回来,您白天没事儿的话可以多休息休息,先生特意交代,书房的书您可以随意去看。”
“好,我知道了,谢谢。”
苏辰点了点头,帮着管家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送到厨房。原本他想帮管家刷碗的,后来被赶了出来。
苏辰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在旁边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即使陈辞那样交代了,他也不想去书房里看书。
他觉得自己属于格外庸俗的那一类人,他敬佩那些身患绝症还能刻苦求知的,可一旦到了他身上,在基本的生命还不能维持的前提下,他只想麻木的活着。
他像是一个装在透明容器里的人,靠着小孔透过来的氧气维持着生命,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小孔就会消失,会被人给恶劣的堵住。可在消失之前,他没有任何的心思,也不想打破容器逃出去。
或者说,他试过了,可是不管采用什么方法,最后的结果只有认命。
那个容器坚硬的无懈可击,在容器没有建成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而现在的他,也已经没有了可以去反抗的力气。
索性,苏辰放弃了,他开始慢慢的把那个容器当做是自己的保护壳,他努力把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隔绝开来,他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痛苦和喧嚣。
那些讽刺的话语,带有明显的羞辱性的动作,苏辰都可以用这个透明的盒子隔绝开。
他看似平静又麻木的接受着这一切,看着那个小孔被慢慢的堵上,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意识越模糊就越不痛苦。
他想。
他已经开始期待死亡了。
“啪——”
陈辞愤怒的把文件合上,然后揉了揉额头,一边来送文件的方成吓得全身哆嗦,这已经是陈辞签错的第二个文件了。
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方成心里慌得一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多看几遍再过来,这文件是出错的有多厉害,才能把陈总气的连连签错两个呢。
“拿走拿走。”陈辞摆了摆手。
“签错的也拿吗?”
方成脑袋一抽,对上陈辞快要杀人的眼神,随后快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呸呸呸!该死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真想被开除了是不是!
方成欲哭无泪,好在陈辞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了,并没有计较方成刚才的那句话。
“文件是对的,重新打印一份给我拿上来。”陈辞叹了口气。
“啊,好的老板!”
方成赶紧应了一声,全然没心思想,为什么文件是对的陈辞还签错了。他哆嗦着伸手把文件整理好,出了办公室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靠在旁边的墙上松了一口气。
以后这种活儿谁愿意干谁干,反正他是真的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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