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夭后,苏黎在操作台,极其认真的洗碗……
南缨回国后,是真的没做过饭。盘子都码在橱柜里,还带着包装盒呢。为了让她大展身手,苏黎和小白一起拆了十多分钟,才整理出来一堆碗碟。
还别说,南缨选餐具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买的虽不是同一个系列的,但风格都有种出奇的相似。没什么奇形怪状的,造型都简约得很,但上面的颜色如泼墨般酣畅淋漓。摆在一起,就像是一幅幅油画,赏心悦目。
苏黎在食堂,用惯了不锈钢盘子吃饭。骤然享受了回艺术家的待遇,就仔仔细细的,擦着每个盘子。
南缨气闷地站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腰,手感硬硬的:
“你还没洗完啊?盘子好看吗,比我好看吗?”
苏黎没答话,双手举着湿淋淋的盘子,却扭过头,极快的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认怂如南缨,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乖乖的站到了一旁,笑眯眯地说:
“虽然你不会做饭,但会洗碗也不错嘛。”
苏黎低头,视线停在水池上,轻轻开口,谨慎的说道:
“探亲假快结束了,我得回部队了。南缨,之后我就没法儿帮你洗碗了。不光如此,如果接到调令的话,可能会随时离开北京。我穿上这身军装,这辈子就不会脱下来了。但这也意味着,我没有办法好好照顾你。再有什么危险,也不能很快的到你身边……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南缨的目光暗了一下,却很快的扬起了笑容,语气轻快地说:
“后悔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拐回来的,才不要后悔!你最远能被调到哪儿去?新疆、西藏、海南?我就是个画画儿的,在哪儿工作都一样。你去多远,我都跟着。反正你别想把我甩掉,想都别想。”
说完,她便从后抱住了苏黎,用侧脸蹭了蹭他的后背。
反正她都拐到手了,不准再跑掉了……
水声潺潺的响着,苏黎似乎在出神,过了片刻,才急匆匆的关掉了水龙头,擦干了手。
南缨仍抱着他,心里有些忽上忽下的。她对待感情的态度一向很随缘,看得顺眼就吃几顿饭、甜甜蜜蜜的处上一阵儿。但一旦厌倦了,便很快的心灰意冷,抛诸于脑后了。
而对待苏黎,她一开始也是不能确定的。她甚至害怕会坑了对方,留下一个烂摊子。
但时间越来越久,她却越来越依赖苏黎。那种依赖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只要一想到他在不远处,便有了独自生活的动力。哪怕回家后依然空空荡荡,但心里是满足的,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的极乐只在一时,但那种细水长流的情感,才真正的让人无法自拔。
所以此刻,她有些颓唐的低着头,等着苏黎的回答。
苏黎轻轻搭住了她的手,缓缓掰开……南缨的眼睛一下子就很酸,但她没有反抗,只是咬着唇,默默地松开了手。
但下一刻,苏黎忽然转身,抱住她的膝窝,一下子就举了起来。
南缨措不及防的惊呼一声,低头气鼓鼓的瞪着他,惊魂未定。
苏黎笑得开怀,抱着她转了两圈儿,志得意满的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南缨。答应了就别反悔,我可不会再撒手了。”
“你给我撒手!我恐高行吗?”
“不会摔的,我抱着你呢。”,苏黎弯了弯嘴角,忽然想到了什么,蹲下身把她放了下来,又指指自己的肩膀,说:“上来吧,趁着爷今儿心情好!”
南缨在他背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活该她一开始眼瞎,还以为苏黎是个严肃古板的军叔叔……结果熟了之后,就发现他原形毕露了!根本就是个京城胡同儿里长大的主儿,妥妥的大男子主义,嘴上还没个正形儿!
不过偶尔感受下巨人的高度,似乎也不错。南缨小心翼翼地坐上他的肩膀,随着苏黎一起身,差点儿撞上了房顶!
“慢点儿!”,南缨一慌,揪住他的短发就是一扯,痛得苏黎直吸气。
“南缨……”,苏黎委屈巴巴的说:“你别给我揪秃了。”
“啊?”,南缨低头一看,赶紧撒开了手,却没忍住,竟幸灾乐祸的大笑出声……
苏黎无奈的一笑,说:“坐稳了啊!”,而后便大步流星的在客厅转悠,惊得南缨弯着身子,生怕撞到了吊灯:
“我不笑了!放我下去!”
“好玩儿吗?”,苏黎稳稳地托着她,又转了一圈:“小时候逛庙会,我爸都这么驮着我。那会儿我就想啊,要是将来生个闺女,就也这样带她转一圈儿。”
南缨好奇地问:“那儿子呢?”
“自己跑呗。”,苏黎挑挑眉,“半大的泥猴儿,还想要公主抱不成?”
“你居然重女轻男?不错嘛,看来你家没有皇位要继承,不需要生出个太子爷……”
“闺女可爱。”苏黎失笑,又补了一句:“跟你一样。”
南缨愣了一下,脸又’腾‘地一下红了。真该死……明明都不是怀春少女了,同龄的人都有生二胎的了……但她居然被几句幼稚的情话,给说得脸红心跳,简直太丢人了……
一直到洗漱完,南缨整个人还是木木的。沉浸在自己形象尽失的伤感中,一脸颓唐的坐在床边……
苏黎头上搭着毛巾,疑惑的走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
“怎么傻了?”
南缨醒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翻身躲到了被子里。
苏黎笑了一下,摇摇头,就往客厅走去。
但南缨忽然反应过来,急匆匆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又利落地蹦下床,揪住了他的衣服:
“别走!我今天受了惊吓,你要陪我睡觉。”
“我不走。”,苏黎揉了揉她的头,“我就在客厅,你有事儿叫我。”
“啊?不要啊……”,南缨走上前,抱住了他的腰,仰头说道:“你要是怕我对你做点儿什么,可以在床中间放碗水呀。”
苏黎一脸平静地答道:“然后呢?水洒了,我就是禽兽;水没洒,我就是禽兽不如?”
南缨‘噗嗤’一声笑了,没好气地说:“你也太了解我了……反正你这个‘禽兽’的罪名是当定了。睡左边儿还是右边儿,你自己选吧。”
苏黎叹了口气,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肩上还有淤青,我怕不小心碰到,会疼的。”
“可是现在就好疼啊……苏连长,你要对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负责,帮我揉揉吧?”
“服了你了……”,苏黎勾了下唇。
于是乎,南缨又没出息的红了耳根,在心里默念着,男色惑人啊……
……
今晚的月光不错,落地窗只拉了纱帘,还能透出朦胧的光。
床边只开了一盏暖色的台灯,投在浅灰色的真丝床罩上,竟也少了几分冷色。
这样的月、这样的气氛,该是旖旎暧昧的,但是……
“啊!疼!你轻点儿!”
南缨惊呼一声,竟然抄了个枕头,对准苏黎的头就砸了下去。
苏黎没好气的扒开枕头,手下却加大了力道,说:
“淤血得揉开!你的脚都肿成猪蹄了,刚才居然还蹦下床,真是活腻歪了……”
“你敢说我,苏黎!”
“给我躺好!”,苏黎干脆掀过被子,把她兜头罩了起来,只露出一双脚,方便涂药水……
南缨眼前一片黑暗,在被子里无语望天……苍天啊,剧本不该是这样的啊!不应该是亲亲摸摸,然后深入发展一下吗?
苏黎啊苏黎,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南缨叼着被角,只觉得今天活得无比艰难。看来本该是被翻红浪的一天,又得变成严厉教官和叛逆少女,就这么着,不了了之了……
“好了”,苏黎满意地拍了拍手,又去拽被子:“你趴好啊,再给你揉会儿肩。”
“不!”,南缨赌气的蜷成一团。
“真不趴好?”
“就不!”
“那好吧……”
柔柔的灯光下,苏黎噙着笑意侧躺了下来,连人带被子都抱在了怀里,还把大长腿给搭在了上面,紧紧箍住。
“你是树袋熊吗?”,南缨奋力挣脱了两下,但结局显而易见,还是丝毫未动……
“南缨,把肩膀露出来。”,苏黎说得冠冕堂皇,却凑近了去亲她的耳朵。那热气柔柔的拂了过去,他还犹嫌不够,又含住耳垂,轻轻撕咬……
“好了好了!你赢了!”
南缨从被子里挣脱出来,脱力地趴好了,呈一个无奈的‘大’字……
苏黎在她身旁,幽幽地叹了口气。才慢吞吞地把手伸了过去,帮她轻轻揉着肩。
南缨的衣柜里,挂着一整列的睡裙。有性感的真丝,更有少女心爆棚的蕾丝……
但睡觉前,苏黎竟然铁青着脸,非让她换成了一件宽松的t恤裙。
这样的好处,是帮助苏连长维持住了理智。但坏处,就是去揉肩膀上的淤青时,还得小心翼翼地拉开衣服,露出一侧的肩。
而不知怎么的,这样香肩半露的场面,似乎比那些性感的睡裙,还要让人流鼻血……
苏黎沉默着揉了片刻,忽然泄气似得背过了身,把头埋进了枕头里,保持沉默。
可怜南缨正被捏得昏昏欲睡,觉得舒服极了,身后却突然没了动静儿。她疑惑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苏黎,问道:
“怎么不揉了?”
苏黎语气硬邦邦地答道:“累。睡了。”
嗯?南缨不明所以,却听到耳侧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唉……可能是军人平常太累,所以沾枕头就睡着吧……南缨关掉了床头灯,又轻手轻脚地躺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抱住苏黎的后背,生怕吵醒了他。
但她没注意到的是,苏黎的后背蓦地一僵,浑身都紧绷了……
这一夜,终归是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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