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山山顶,这天下间几乎最为雄奇险峻之地,此刻沐浴在日光之下,却仿佛镀了一层金身,散发着祥和的气息。
若是没有那古朴的小庙外一个个气势沉凝,满面杀气的祭祀,大抵当真是一处游玩的好去处。
在这些祭祀的目光中,一道修长而挺拔的身影一步步从视线的尽头走来。
那一顶滑稽可笑的礼帽,此时看着,竟也有几分难言的庄重。
徐川目光漠然的扫过这些祭祀,神情毫无波动,步伐自然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作为通往山顶那座小庙最后的屏障,这些祭祀自然也不弱。
初入九品的便有两位,其余的也都有着八品修为。
当!
悠长的钟声从祭司们身后的群庙之中响起,振聋发聩的钟声此刻却变成了死亡的号角。
在钟声传来的那一刻,徐川已经越过了最后一级石阶,来到了诸多神庙祭司们的身前。
刹那间,剑光再次浮现在这天地,沛然难当的剑意陡然爆发,刺出了绚烂无比的一剑。
难以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美丽,也难以形容其中究竟蕴含着何等可怕的杀机。
不过一息之间,徐川的身影已经越过了十数名祭祀的身体,剑也不知何时收回了鞘中。
并非那十数名祭祀不想出手阻拦,而是他们已经无力阻拦。
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划开,死亡已经不知不觉间悄然降临。
砰砰砰!
一具具尸体倒地,再无任何声息。
他看着眼前古朴的小庙,也隐约有些触动,似乎当真有某种难以言说的奇异之处,令人不由自主的沉静了下去。
神庙,有些意思。
他淡淡的点评了一句,下一刻,便十分随意的踏入了这小庙的庙门之中。
看着面前那个形容肃穆的男人,徐川平静的说道:“陛下,一别三载,当是别来无恙?”
庆帝抬了抬眉头,细细打量着徐川,片刻后,他语气带着些许冷意道:“果然是一群废物,就这么让你毫发无损的走到了这里,枉费了朕的一番心血。”
徐川忽而笑了起来,道:“可否问问陛下,山下的那老太监可有姓名?”
庆帝淡淡的看着他,并无言语,不过他身旁安静的佝偻着身子的洪四庠却是开口说道:“他叫洪三塾,我的哥哥。”
徐川眼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呵呵笑道:“三塾,四庠,有意思,一家子都跑来当太监,也不知你们列祖列宗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这时,一道如同奔雷,亮若洪钟的声音从庙外传来。
“数典忘祖的奴才罢了,他能知道何为生养之恩,传宗之责?”
除了徐川,庙内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下,一道矮小的身影,提着一把剑,周身散发着霸烈彪悍的气息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洪四庠踏前一步,挡在了庆帝的身前,第一次直起了身子。
一个简简单单的,再也平凡不过的动作,却让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股极其浩瀚可怕的气息从他的体内一点点的爆发,由低到高,层层攀升。
直至在难以想象的真气充斥下,他整个人几乎化作了一个不可冒犯的天神,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他看着那道矮小的身影,眼神中似有满足,亦有着非同寻常的炽热。
只见他沙哑着声音道:“陛下之恩大过一切,何须尔等置喙,甚至整个庆国乃至天下,都一直承受着陛下的恩惠,尔等不思报恩,却要弑杀此等千古明君,当真是为私利而无恩义,皆是不忠不孝之辈。”
徐川嗤笑一声,道:“天下明君?庆国有今日无非是占了叶轻眉的便宜,他所谓的改革有哪一件不是出自叶轻眉之手?结果怀着他孩子的叶轻眉还不是被他害死于太平别院?此等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何来恩义一说?”
话落,阴影处,陈萍萍哪怕早已经知道了此事,依旧心绪波动,难以平静。
而庆帝也是神情微变,看向徐川的眼神充满了杀机。
这是他的逆鳞,不该有人提起,更不该有人知晓。
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
他淡淡的说道:“满口胡话,若当真如你所言,老五又岂会来帮我?”
话落,小庙的深处,一个双眼蒙着黑布的瞎子走了出来。
他神情平静而冷漠,安静的走到庆帝的身前,便不言不语,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铁钎对准了徐川,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老五!”
“老五!”
叶流云和四顾剑看到他皆是不由开口唤了一声。
叶流云神情有些奇怪,他觉得此刻的老五似乎有哪里不同,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变了。
四顾剑则是满目杀机的盯着庆帝,道:“无耻之徒,你以为你勾结神庙控制了五竹,就能够洗脱自身的罪孽吗?”
庆帝神情彻底冷了下去,也彻底失去了说话的性质。
他冷然的盯着徐川和四顾剑,道:“你们二人,我这里却有着三位大宗师,看来,注定你们要死在这里!”
“谁说只有二人?”
刹那间,又一道身影踏着天光飘然而至。
他戴着斗笠,穿着朴素的麻衣,赤着脚,仿佛山间老农,却给人一种极为素净悠然的感觉。
“见过议长,见过陛下。”
他先后向着徐川和庆帝问礼。
徐川和庆帝也自是屈了屈身子回了一礼。
大宗师,当的他们任何人一礼。
庆帝神情终于有些变动,他看着苦荷道:“国师居然也会插手这世间的俗事,当真令朕吃惊!”
苦荷淡然道:“皆处于这世间,谁人不俗,更何况,我国陛下亲自登门,我自然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徐川眼神一动,不由想起了战豆豆那一日的容颜,心头瞬间火热了许多。
庆帝叹息一声,道:“看来今日终究还是免不了一战,只是,国师大人当真要帮着他们杀朕?朕若是一死,这天下必然大乱,介是将有无数人为朕陪葬,国师依旧要如此吗?”
苦荷微微一笑道:“陛下若是死了,以徐议长的能力,这天下如何大乱?除了陛下,谁又敢冒着被声名赫赫的杀神上门的风险挑起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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