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不想睡大兔子归不想睡大兔子。

    慕广寒眼下,却并不能把这个想法任性地表达出来。

    不仅不能表达,还多半要“全盘接住”西凉王的示好贴贴,  并时不时装出一副“受用”的样子。

    因为——

    在大敌当前、互不可缺的利益合作面前,  合作双方互相“懂事”、彼此奉哄、如胶似漆、宾主尽欢,是基本礼节!

    古往今来人情世故皆如此。

    历代枭雄合作,哪个不是相见恨晚、把酒言欢,“天下英雄唯吾与你”“咱们今日结为异性兄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互送礼物、互娶对方女儿姐妹上演从此成为一家人的各类名场面,  也都多了去了。

    总之,互飙演技是诚意,  亦是基本道德。

    西凉王必须给足他的脸面,  而他也必须给足西凉王的面子。

    综上所述。

    眼下境况,  并不能怪燕王!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过去太不讲究,  舔狗行径天下流传,才让燕王误会了他的“真实需求”。

    燕王仁至义尽,  对着他这张脸还演那么自然。

    自然也轮不到他给脸不要脸,  反过来嫌弃人家眯眯眼。

    于是乎。

    月华城主默默深吸一口气。

    人间谬事大概如此,  他既也不想睡你,  你也不想睡他。却又必须双双演技超凡地礼貌性推进,不能彼此拆穿。

    “……”

    只好苦中作乐。

    慕广寒偷偷环顾了一眼四周,  这略微漏风的鬼屋子放眼望去有桌椅,却偏偏没床。唯独一个茶榻,  黑漆梨花木的,太窄了。

    一看就是腰疼利器,  令人望而却步。

    更不要说,  还不知燕王的活儿怎么样。

    总觉得也不会多么好。

    很奇怪,  慕广寒虽从不怀疑燕王精明,可近来每次被大兔贴贴却又总能从西凉王身上感觉到一种……该怎么说呢,奇奇怪怪的笨拙?

    就好像,燕止他,并“不会”?

    不会调情弄月、观风解意,更不会进退有度地勾搭。

    从头到尾,就只会野生动物与生俱来的贴贴,仿佛人生在世,只是皮毛够暖、亲密够多,就能行得通。

    唉。

    也不能怪他,毕竟“术业有专攻”。

    要一个比武艺、本事、格局都很登峰造极,除了内政弱了些之外几乎完美无缺的帝王之才,去跟陌阡城里的那些富家风流才子比眼神、比情趣,这就太强人所难了。

    谁也不可能什么都会、什么都好。

    诚意最重要。

    “……”

    人无完人,总不能每一个都像他“最佳体验”一样,好看,能打,温柔,深情,无可挑剔。

    会在明媒正娶的洞房花烛夜把他抱上柔软的锦绣大床,在摇曳的红烛暗光下于耳边低笑,顽皮地安抚他的紧张恍惚与忐忑不安。

    咬他的耳廓,吻他的手指,一路到手腕、手臂,酥酥麻麻。

    抚平他的颤抖,熨帖他绞紧的心,让他心甘情愿融化、沉沦。

    ……

    不妙。

    竟一不小心,又被过去的回忆狠狠偷袭了!!!

    伤感个屁。

    南越精致小点心再美味,也是享用过的滋味了。如今没尝过的西凉喷香的烤大狼骨头摆在面前,他又为何非要把他跟以前小点心互相比较?又何必自我枷锁?

    堂堂西凉王的滋味,旁人有几个吃到过?

    如此稀有,吃到即赚到。

    正想着,忽然脚下一空。他竟整个人裸着被西凉王扛了起来,光天化日阴雨绵绵  ,那人竟把他直接扛到了……外面?

    外面是一条回廊,透风透雨。

    一阵冷风,慕广寒脊背瞬间紧绷、寒毛倒竖。偏偏整个前胸又重重贴在西凉王肩上身上,透过衣服,只觉那野生动物蓬勃的热气熨帖得发烫。

    真·冰火两重天。

    此等过度的刺激下,慕广寒适才的伤感瞬间一扫空。

    救命!虽然早就听闻西凉这边人素来彪悍,不仅有抢婚陋俗,还爱“以天为被地为席”。也就是中原这边最不齿的……野合。

    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浑身只有一条亵裤,就要在这山中旷野里……西凉王也是不讲究,一来就要玩那么大??

    原本只是打算浅尝一口的西凉烤狼骨而已,一上来就那么辣??

    ……

    片刻后。

    长廊尽头,是一方热气腾腾的温泉。

    慕广寒:“……”

    月华城主默默整个人缩进了泉水里,只好意思露出半张被水氤氲得脸通红的脸。一边咕噜咕噜吐泡泡,一边暗自庆幸还好一路过来沉住了气,没嚷嚷出一句“野外苟合于礼不可”来!

    还好没有。原来人家本意,只是带他来泡澡!!!

    ……淋了雨,暖和一下,泡泡更健康。确实无比有道理。

    燕王是个仔细人。

    慕广寒踩着池底光滑的鹅卵石入池,燕王就全程一直扶着他。这几日他因日日需要给西凉王取血治伤,手腕伤口一直没好,燕王就始终小心翼翼不让那处碰水,将他的左手手腕护在掌心。

    水里太舒服了,慕广寒自顾自新奇又快乐地探索。直至找风景最好的一块地方坐下:“你不下来么?”

    燕王摇头。

    他腰伤虽好了不少,但暂时还只能擦洗,没法下水。

    慕广寒:“也是。”

    那他便不客气,果断独享快乐!

    先是彻底在温暖的泉水里泡了个昏昏欲睡,让身子变得暖洋洋的,直到泡困了,吐泡泡也吐完了,才又靠着青石歇息看景。

    而燕王,只将他的手腕小心搁在旁边的石台上。

    随即,却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皂角,手指上沾满,开始替他擦洗头发。

    慕广寒:“~~~”

    指尖按摩在头皮上,麻麻痒痒的,一时间些许的目眩。

    他摇摇头,不明白——他又不是没被人伺候过,楚丹樨就一直照顾他梳洗。何况堂堂西凉王照顾他也已不是第一次,之前在乌城花灯节,他就曾顾过他一夜。

    所以,别慌。

    对着大兔子有什么可慌的,冷静!

    他果断冷静,看景。

    此刻小雨渐渐停止,黄昏夕阳的霞光再度穿过层云,在眼前一片山峦之巅幻化为色彩绚丽的耀眼,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或许,让他眩晕的,就是眼前这绝美的景致。又或是山中那清新纯净、冰凉彻骨、夹杂着初中即将落下的雪意的风扑面而来,在呼吸间涌入肺腑。

    他这段时日,难得脱离了一些繁杂政务,又日日被燕王各种照顾。

    日日睡得很足,无所事事。可能也有这里的原因。

    更不要说,燕王给他洗完一遍头后,像怕他饿着似的,还忽然又给他变出了一盘橘子和山楂果。

    “……”

    泡温泉有搓背还附带吃食待遇,可真是服务周到。

    慕广寒果断剥剥剥,吃吃吃。

    吃完,水面竟又飘来几只花花绿绿的小木鸭,雕刻平滑的鸭子背上,驮着几杯浓香热茶。

    底是谁天一天在外不实传言,说西凉蛮荒不事外交,待客之道比不上中原礼节的万一精细的???

    试问泡个温泉洗头都三遍起步橘来张口楂来伸手还有憨态可掬木头小鸭玩,这都不叫待客之道,还有什么叫待客之道?

    “……”

    “……”

    慕广寒喝了茶,良久,忽然说了句良心话:“劳烦燕王了,再多沉几天的气、委屈几天。“

    “各地商船最迟后日,肯定会来。”

    其实,本来按照他的计算,那些船前几天就该到了。

    可谁让近来天气不好,江南江北皆多暴雨,各地送货车马船只都有延迟。

    也正因如此,师远廖赵红药等人怀疑、着急、觉得此事有诈的程度与日俱增。甚至这几日常想闯来跟他理论,都靠燕王悄悄将他们挡在外面。

    这些慕广寒都看在眼里。

    按说他理应说些什么,让燕王放心才是。可怎奈又着实有点坏心眼,总觉得燕王未必真如表现出来的一般云淡风轻、全盘无条件信任他。

    他也想想看看燕王会不会只是死撑,最终会顶不住压力,来质问他。

    于是,连着好几日,商船迟迟不来,他也不解释。

    燕王不问,他就不提。

    直至今日。

    对方态度那么好,他实在是吃人家的嘴软,一时没能撑住。

    燕止:“嗯。”

    他依旧平静,靠过来尽职尽责给月华城主擦头发,凑在他耳边磨蹭了一会儿,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其实……”

    月华城主坏心眼,怎料大兔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早在今日一大早,已有几艘大的商船到港了。第一波商人已来到,慕广寒深觉刚才的同情心喂了狗:“你不早说?”

    正事要紧,他马上开始絮叨:“这第一波人,你要先找人好好招待他们一番,捧着、拖着、招待好,但先别卸货也别先给钱,更别急着让他们走。”

    “拖,拖到其他的待宰羔羊都来了扎堆了、挤兑了,争相降价再好好拿捏、开宰。”

    慕广寒说但此处,却又不说了。

    因为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大概不过是在多嘴——虽然整个主意一开始是他出的,但以燕王一点就透的老谋深算和一贯手段,后续真不必他再继续好为人师、手把手教。

    就燕王这哄他的手段,他能招待不好那些人?

    哪要他操心。

    不如继续玩小木鸭。

    想着,自顾自捞水花去淋小木鸭,温泉水面打起一片涟漪,他忽然有点饿了:“对了,今晚吃什么?”

    稀松家常的一句话,燕王唇角却浮现出一抹不同寻常的笑意。

    慕广寒刚想追问,却只听得燕王“啧”了一声,一把抓过他玩鸭子湿透的左手:“怎么一眼没看到,你就这么不注意伤口。”

    那语气听着,竟像是训自家不听话的倒霉熊孩子。

    慕广寒不服,差点一时使坏把大兔子拉他水来。

    但又想起西凉王腰上有伤。

    哎。

    等他伤好了,一定要看落汤兔!

    ……

    两日之前。

    淮江之上,几艘载货满满的大商船。

    西凉贪狼将军宣萝蕤正抱着她红色的小牛皮绳本,人在其中一艘挂着“樱”字旗的船上溜达。

    宣萝蕤,执掌西凉一切内外宣工作。

    这“内外宣”,除了写话本赚钱,和暗戳戳将他们王上的英明神武、锐不可当和西凉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宣扬得人尽向往,西凉外联与接待、迎来送往的工作,也是她来负责。

    因此她人此刻,才会在北幽数一数二的富商樱懿的船上。

    得好好接待送粮菩萨们!

    宣萝蕤是三日前,特意赶去西凉与北幽最北的交界处上了船,眼下这么快,就已几乎与整船的人都混熟了——这是她天然有的特殊本事,虽是西凉人,却自带一种江南水乡女子邻家大姐姐的温柔气质。天然易让人心生亲近。

    以至于从小到大每每与人闲聊,总能轻易套出来各种内幕故事、劲爆秘辛。

    比如她在樱懿的船上这几天,就已听说了不少故事。

    ——“商贾风流不可交,面若桃花心如刀”。

    樱懿公子生得很是昳丽,确可谓“面若桃花”,又是整个北幽樱氏商行的话事人,聪明干练、杀伐果决。短短几年攒下如此身家,脸上却没有寻常商贩常有的世俗奸诈,眼睛澄澈、举止文雅,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说话也温柔,处处带笑、细润无声。

    宣萝蕤对他的最初印象非常的如沐春风。

    怎奈随后她飞快与樱氏商行这次跟来的一堆的大小账房、伙计、厨娘、保镖们混熟了,火速听得一堆八卦。

    这位樱懿公子,别处倒是样样都好。

    可惜天生是个多情种子。

    本来嘛,家财万贯精明能干,模样又这般俊美风流的公子,四处留情一些似乎也无可厚非,但这樱懿的“多情”,听着,却着实有些让人唏嘘。

    听闻樱懿公子喜欢某人时,素来全心全意,既愿意花钱,又愿意花时间,还不在乎身份地位。

    曾经他喜欢过一个低贱男宠,就把人宠上天。男宠一句喜欢吃桂花糕,他就买下了北幽最好的桂花坊,将师傅请来每日给他做。后来男宠说想家,他还花费千金在北幽之地打造了与江南相似的亭台楼阁,只为博他一笑。

    但一年后,他莫名就腻了。

    毫无征兆便将男宠随手送人,对那人的泣血哀求置若罔闻。

    不久,他又机缘巧合,救了一位随州家门落难的贵族小公子。

    他听闻那人全家被陷害,心疼得要命,不仅努力帮他拯救族人、重建家园,还将对方明媚正娶。那小公子身体不好,不愿吃饭,樱懿这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少,竟亲自洗手为他做药膳。

    宣萝蕤托着腮听众人描绘的那一幕——那一年,在敞亮的伙房之中,俊美挺拔的樱懿站在灶台边,手忙脚乱地烧火、切菜,侧脸却是无比认真专注,涔涔汗珠从额角落下。

    “唉。这都过了多少年,当年情景,仍历历在目!”

    “萝蕤姑娘你是不知,当时有多少人看得红了眼、酸了心肠,嫉妒那玄小公子运气好,否极泰来。绝非做假,当年咱们公子对那人关心爱护,真的有如溢出来一般!”

    可结果,如此真心实意,却又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

    一年后,他对玄小公子也失了热情,许是太忙要常常去外地收货聚少离多,又许是遇到了更有趣的人,再抑或是平淡琐碎消磨了一切,总之明明曾答应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转头就要接新人过门。

    玄小公子哭闹了好几次,樱懿一开始还愧疚,后来就只有一脸的漠然。

    类似的事情,循环上演。

    宣萝蕤:“……”

    说真的,要不是大家跟她说的这些八卦一直能彼此照应佐证,她真的不愿意相信樱懿那般风度翩翩,善谈、温和、又人畜无害般的公子,会在无数绘声绘色的深情凝望、温柔救赎、一掷千金与无微不至的宠爱的后,随时回归冰冷与虚妄。

    他自己倒是自由自在,不爱了就算了。

    可故事里的那男宠、那小公子,遇到一个樱懿那般的人,该有多折磨煎熬?

    经历过那样的付出和宠溺,被捧上天后又很快惨遭变心抛弃,还能相信什么呢?又还敢相信什么?

    曾经看似那般真实的东西,都能是假。

    都能风过不留痕。

    她一时间,忽然有些失落。

    倒不是失落故事本身,亦不是失望樱懿此类人的无情。而可能更接近于叹息那些付出真心、努力相信,却最终被伤害、期待落空,而失落绝望未必再能自拔的伤心人。

    唉。

    这世上好人那么多,可又到底能有几个人,能有幸遇到她笔下那种值得信任依靠,值得全心付出和收获的爱。

    也许红药说的对,还是燕王活得明白。

    犹记当年她的《月华城主风流史》初本大火时,听闻燕王粗略翻了一下,便摇头笑道:“无稽之谈。”

    他竟不肯信她辛辛苦苦到处收集资料写出来的实录,她很不开心!

    可如今想来,燕王的本意,大概并非是要否定她的劳动成果。

    他就只是单纯的没法相信而已。

    没法相信聪明的月华城主的人,会如书中描写的一般,执着地囿于“完全并非人生必要”的感情。

    她那时只撇嘴燕王这人没情趣、没有心。

    好在不相信感情的人,一辈子也尝不到恋爱的甜蜜,活该。可如今,他写了又看了那么多故事,却渐渐发现“甜蜜”如此奢侈,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无缘已是幸,更多遇上的却是互相贬损、自我质疑、两败俱伤的恶缘。

    那还真不如像燕王一样,天生不开窍。

    ……

    宣萝蕤此番关于感情的感悟,并未能持续多久。

    因为船刚靠岸半天,就出事了!

    天下商贾,人精众多。

    其中自有一些走一步看两步的,早早穿了月华城主此次计划。

    当然,月华城主并不怕这个。

    毕竟,那些猜了到他全盘计划的商贾,自己不来西凉就是了,一般也不会到处说。同行是冤家,别家傻乎乎去倒大霉,他们怎会不幸灾乐祸、乐见其成?

    可偏偏,其中还有一些更聪明一些的——

    直接来了个走一步看三步,“富贵险中求”。

    虽然也都是满载大船过来,但船中大都是空箱、或者不值钱的谷壳饲草。竟是打算趁着西凉挤兑价格战的当浑水摸鱼“口虎口夺食、跟着收一波低价粮或其他货物,分一杯羹。

    “别人是来卖货,这几位进货来了???”

    更令人发指的是,根据手下线报,宣萝蕤发现竟然樱懿也是这一群大聪明的其中之一。

    而这么几天,她吃住在他船上,他一船的假货物就在她眼皮底下,他却全程面不改色心不跳,演技好自然!!

    宣萝蕤立刻,打算采取行动。

    却不成想,燕王比她还快。还不等她暂借赵红药的虎豹骑,那几个大聪明就都已经被燕王特派何常祺带於菟精英给捉走了,全部五花大绑送去簌城。

    此行走了一天一夜。

    何常祺老爸和樱懿长辈认识,以前见过几次,路上安慰他:“别怕,没事的,不过是有一位故人……想要见见你而已。”

    樱懿被一堆布料堵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你的故人,小华。”

    樱懿根本不认得什么小华。

    到了簌城,正好是纷纷小雨之后的晴天。

    马车到了温泉行馆,樱懿终于见到了“故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游医穆寒,不想竟就是赫赫有名的月华城主!

    更不可思议的是,素来威严、又难得一见的燕王也在,正散着长发不修边幅,坐在月华城主身边的一个炉子跟前,烤着……栗子。

    一边烤,还一边上演“火中取栗”。

    栗子捞出来以后,全让月华城主吃了。

    ……

    慕广寒倒也不是故意要对着故人嗑栗子玩。

    实在是马车来得比预计中晚了很多,饿得他咕咕叫,才出此下策。

    之前等人时,他和西凉王一边烤栗子,一边还进行了一次短暂而友好的对话。

    燕止:“城主此次招天下商贩前来,背后想必还有许多其他深意。我眼下想到了三点。”

    “其一,此番粮船挤兑,西凉不仅可低价得粮,更可将其中一些商贾扣留下来,既可向其家族索要赎金,亦可要挟逼迫他们与天子势力决裂,可攻可守。”

    “第二,商人行走大夏各地、消息通达。之前刺客来无影去无踪之事,火烧粮仓之事,或都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端倪。”

    “第三,西凉过去一向重武轻文,又在征战之中常得物资,因而商贸虽四通八达,却从不认真经营,才会如之前般缺粮之时求购无门,险些酿成大祸。”

    “因此,西凉往后想有备无患,就要多与‘有实力’的粮商、建筑商们结为盟友。此次反其道而行之的这些人,就是城主看上的头脑聪明、相对不容易坏事的潜在结盟对象。”

    “又犯了错,刚好可以拿捏。”

    “燕某愚钝,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城主藏在后面的计划。望城主不吝赐教,燕某恭听。”

    慕广寒:“……”

    “其实,我真未算到燕王那么多。”

    “是燕王自己英明神武、一箭多雕惯了,想出许多厉害后招来。”

    燕王闻言,只无声笑了一下。

    慕广寒默默回想在陌阡城时,一堆达官显贵明知他厉害,还一路自信把他当傻子对待。反而这世上肯信任他、看得起他,尊重他实力,最觉得他处处厉害深不见底的人,始终是他的这位宿敌。

    高下立见!!!

    看这西凉王,多有潜质的高位者。永远的谦卑、永远虚心求教、永远进步巨快。

    嗯,栗子真香。

    等等。

    “……”

    适才,还只是西凉王火中取栗。可不知何时,竟已经变成了西凉王给他烤好剥好投喂一条龙。

    而他想也不想,凑过去就吃了。

    任由底下商贩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阴谋!

    很好。

    以前暗戳戳合作,都还遮掩。

    如今直接光明正大地狼狈为奸了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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