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盛的家是个两室一厅的平房,从玄关进来就是个餐厅,放着用餐的白漆方桌和两张椅凳,桌子盖着镂空艺术的桌布,椅背上也罩着方巾,咖啡机、烤箱和各种漂亮的杯子静置在小小的厨房,那些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杯子一看就是主人有意收集。客厅虽小,但布置地很温馨,木地板几乎一尘不染,复古样式的青色布艺沙发,木茶几上水滴状果盘里新鲜各色的水果,前面机顶盖着毛线防尘布的台式电视整个复古又温馨的装饰,好像马上就要有个年过六十的老奶奶从阳台的花架那里缓步进来,放下手里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毛线,笑着要给刚下学的孙儿削个苹果吃。

    “地方小,你随便坐,当自己家一样。”

    江念在沙发上坐下了,“你一个人住吗?”

    韩盛往卧室去放什么东西了,听到江念问,扬声道:“是我一个人住”,他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抹了一把刚刚洗脸的时候没擦干的水,“本来是和我母亲住的,不过她因为癌症去世了。”

    那房子的风格应该是维持韩盛的母亲在世时的样子。

    江念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称赞了他的母亲:“阿姨一定是一个很懂生活的人。”

    韩盛的目光落到茶几上的那张照片,那是他和他母亲的合照,照片上的女人温婉灵秀,岁月都如此怜惜的人病魔却对她如此残忍。

    韩盛在江念身边坐下,“她确实如此。”

    江念注意到茶几旁边有个小桶,里面堆了很多花,那些花靠半桶清水维持着养料输送,此刻花苞正开得正好。

    韩盛注意到他的目光,便解释道:“那是要送去养老院的,我母亲生前每月都要往养老院送一些花。”

    江念目光一动,抽起了其中一朵青绿色的桔梗,“我帮你扎起来吧。”

    韩盛有些诧异,包花这活看着简单,实则讲究不少,花茎的切发、花泥的浸泡、插花的手法以及卡纸的褶皱都有讲究。他把茶几这边的剪刀花泥和早就准备好的包花卡纸推到江念那边,江念动手起来,那手法可称得上娴熟。

    他笑着说:“江大影帝一手钢琴了得,原来对插花也有研究啊。”

    江念把一支花茎剪成了斜尖状,在软泥上找好位置,“谈不上研究,之前在花店学了一手。”

    “当学徒也算嘛。”

    江念笑笑没说话。他可不是当学徒,而是迫于生计给人做工打杂的时候偷学的师艺。

    第二天上午他们就去了韩盛说的养老院,那天韩盛没开那辆越野,而是换了一辆不起眼的小车。

    由于是公众人物的关系,江念始终带着帽子和口罩,韩盛和对方负责人已经很熟了,说是带了一个紫外线过敏的朋友,整个流程都是韩盛在做。

    和一群老人寒暄结束,韩盛从公寓楼走出来,边看见江念紧紧地坐在一棵参天梧桐下的长椅上,他已经摘了口罩,正笑容和煦地听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说什么,韩盛缓步走过去,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们。

    他听到老太太正带着慈祥的笑音说江念看面相就是个好人命,一定会大富大贵,平安顺遂的。江念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微笑。

    老太太和江念聊完后,放开了江念的手转身往老伴的方向走。韩盛坐到江念身边,“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美滋滋的秘密一样,江念瞥了一眼他,平铺直叙道:“你笑起来比我好看。”

    韩盛便笑了起来,他望着老人有些颤颤巍巍的背影,突然感怀地说:“生命即使曾经那样鲜活年轻,也会有垂垂老矣的一天啊。”他偏头问江念,“你敢想象吗,也许几百年后,也可能仅仅是一百年,坐在这棵树下闲谈的我们,可能就像从来没在这个宇宙里存在过一样。”

    江念的声音像树林里钻出来的风一样清沥明朗,不疾不徐,“这就是生命的可贵之处,生老病死的定律让谁都没有可以对生命贪心的资本。”

    “老病死那生这么一遭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这个世界的不确定性太多太多,让脆弱的生命在整个世界面前都不值一提,但每个人依旧都在努力地活着,每个灵魂可能正在承受它不能承受之重”,江念目光落在远方,刚刚的老太太坐在了坐着轮椅的老伴身边,笑得很是慈祥,江念的嘴角浮现起了一丝笑意,“这可能就是生命的意义,”

    韩盛认真听完后,默了片刻,随后挑唇一笑,“考验生命的韧性?”

    江念想起了他死去的哥哥,他抛妻弃子的陌生父亲,还有躺在病床上的苏瑷生死、贫穷、疾病,命运好像真的很爱和手无寸铁的人类开玩笑,他能走到今天,在这里完好无损健健康康地和一个人探讨人生哲学,大概也算“韧性”的一种体现,他凭着惯性生活,把生活变成了一滩死水,唯一的氧气就是他还未放弃的理想,他所经历的一切最后会给他一个怎样的结局呢,这个世界对他的牵绊本就不深,他的母亲会离开他,他迟早有一天会停止拍戏,傅弋寒说不定也会将他丢弃,江念想不出一个好的结局。

    韩盛看江念想出了神,站起身把他手里的帽子给江念戴上,“怎么突然聊到这么沉重的话题,别想了,先带你去个地方放松放松。”

    韩盛带江念去的地方居然是游乐场。

    江念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此刻站在门口看着五花八门的游乐设施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韩盛握上他的手腕,带着他往里走,“给你补个生日,忙到没时间发博可怜粉丝的大明星。”

    鬼屋、大摆锤、碰碰车,过山车,跳楼机,韩盛拉着江念全给过了一遍,刺激又紧张的情绪充斥着江念的神经,脑袋里就只装得下超重和失重的刺激感,玩得倒是酣畅淋漓。

    从跳楼机下来之后韩盛去拉江念,惊奇地发现对方居然掉了眼泪。他没忍住在一旁很夸张地笑了起来。

    江念的眼泪纯粹是因为过于刺激身体机能的反应,而不是出于害怕,他现在真想当街踹韩盛一脚,不过腿又有些软。江念是有些脾气在身上的,他扭头就走,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韩盛扔在了脑后。

    “别走啊,我错了哈哈哈哈等等我!”

    江念不理他,韩盛想拿手指戳他,被江念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不过江念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眼梢微挑的眼睛,那眼神杀伤力减了一半,反而有些委屈可怜的样子。

    “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很像一只猫吗?”

    “我要是一只猫,现在就挠死你。”

    “我可是你粉丝,你不能这么对我。”

    江念冷漠道:“现在开除粉籍。”

    游乐场不好停车,韩盛的车便停在了前面的街巷边。他们出了游乐场,转过街道,江念敏锐地察觉到一辆很眼熟的劳斯莱斯,正安安静静地停靠在不远处。

    韩盛还在他旁边笑嘻嘻地开玩笑,江念上一秒示意他噤声,下一秒就有个人从劳斯莱斯的后座下来。

    江念眯着眼看着慢条斯理走来的傅弋寒,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韩盛站在江念旁边,看到来人,也丝毫不诧异,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傅总,这么巧啊,在这儿遇见您”,韩盛面露嘲讽,“您这日理万机的,也来游乐场玩儿?”

    傅弋寒当然不会和韩盛握手,他朝江念使了个眼神,“车上等我。”

    “是他救了我”

    江念在为韩盛解释,他这两天一直在试图联系傅弋寒,也没想过在韩盛这里久待,来游乐场都是意料之外的事。他知道韩盛和傅家关系敏感,已经够小心不连累别人了,而傅弋寒显然不想听,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江念呼出一口气,最后看了韩盛一眼,挪步往那辆劳斯莱斯走。

    江念走后,韩盛立马换了副嘴脸,他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阴切切道:“禁闭室和鞭条的滋味好受吗?傅总。”

    傅弋寒沉沉地盯着他,沉稳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危险。

    韩盛毫无压力,继续说道:“你大可放心,我把他保护得很好,绝对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我可是江念最忠实的粉丝啊他也很喜欢我的,我们在一起会聊很多,他有和你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吗?”韩盛得意的笑容十分扎眼,“应该没有吧,嗯毕竟傅总可能也不在乎,那只是江念的童年,不是江时瑾的”

    话音未落,一个毫不收力的巴掌落在了韩盛脸上,韩盛被打得踉跄了几步。

    “如果他知道你们傅家对他们家做的事,你猜他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韩盛没有机会看清楚傅弋寒的表情,他就已经被几个保镖拖到一条空巷殴打了,拳脚无眼,韩盛被围殴地鼻青脸肿,满脸是血,但故意挑衅傅弋寒这件事已经够让他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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