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日暮就起了大雾,让本就暗淡的夜色更为朦胧,不想第二日日出,大雾竟散了,未留一丝痕迹。
阿黛打开无音阁的大门,一楼的高台上早有小丫头们在操练,渐次地有人进入,或为听曲,或为其他。
林珏站在大门前,望着“无音阁”的匾额出神,听闻里面悠悠扬扬地传出乐声,不禁向方明笑道:“原来这里还真是乐坊!”
方明回道:“不过是为掩饰而已。”
林珏也不接言,望着无音阁轻笑一声,道:“那还不快进去!”说罢举步踏了进去,方明忙跟上。
一进门就有无音阁的小丫头迎了上来,林珏微微一顿,上下打量,一身碧色衣裙,十四五的年纪,神情内敛,倒也长得清秀,只是少了些韵味。小丫头敛襟,引他入了座。
少时,那小丫头又送了茶点来,彼时林珏正听着台上的乐曲,方明侍立在他身后。林珏也不看那小丫头,她俯身轻放好,收了茶盘子静立在一旁,林珏微微侧目,知其意,便开口道:“今日所见非人,只听曲,不言其他。”那丫头听闻,微微颔首退下了。
胡蝶在二楼看着这一切,她一早就认出了林珏,不单她认出了,这阁中的其他人也认出了。倏尔接待林珏的丫头上了楼同胡蝶汇报了情况,胡蝶听了没言语。
林珏一面看台上的表演,一面沉醉地感叹:“身量翩跹,步态轻盈,声音婉转,这无音阁的歌舞也是一绝。”
方明在后压低了声音道:“二公子,有人,在二楼。”
林珏漫不经心一笑,道:“又不是我想见的人,无妨。”
宫璇玑坐在桌案前拿起木盒里的晒干的红色花瓣凑到鼻前闻了闻,又放了回去,此时胡蝶打开门进来,宫璇玑问道:“走了?”
胡蝶答道:“走了,只停留了一个时辰。”
宫璇玑抬手扣上木盒,淡淡道:“今日只不过是刻意来露个面,之后才有的纠缠,静观其变吧。”说着站起身把木盒交给胡蝶,“这些迷生花采迟了时日,性力不足了。”
胡蝶接过,满面担忧地问道:“姐姐,非他不可吗?亦或是让胡蝶代您?”
宫璇玑闻言浅浅一笑,屈指轻轻打了胡蝶额头一下,道:“傻丫头,林氏一族的二公子,你到他手里会没命的!”
“可”
“好了。”宫璇玑打断她道,“我有分寸的。”
宫璇玑言语轻松,神情自若,好似全不在意此事,胡蝶静默着看了她半晌,心中不忍,抱着盒子转身离开了。
走在熙攘的街上,林珏开口问方明道:“怎样?”
方明答道:“尽管都着意加重了步子,但那阁中之女子尽是轻功高手。”
林珏微微侧目,“与你相较如何?”
“不及,然在百步内亦无法脱身。”
“百步!”林珏诧异道,“年轻些的尚且如此,那她”说着会心般轻蔑一笑。
林珏同方明不知不觉走到了林郊,穿林时不经意一眼林珏望见了一所别院,四周竹林环绕,一时兴起不由得驻足。
方明留意到林珏的举动,故上前问道:“可是要去叩门?”
林珏淡然答道:“不必。”
方明闻言刚欲退步,岂料林珏开口道:“买下它。”
买下别院后,方明又找了几个清扫的仆人,着实费了些时日,林珏倒是每日在廊下惬意喝茶,看着他们忙,然后在心里默默算着日子。
这日,方明交代好事情返回别院,一踏进门,就看见林珏正在拂手理服,衣着十分隆重。方明心中疑惑,不禁问道:“二公子,这是?”
林珏闻声转过身来,笑道:“你快去更衣,今日陪我去拜见一个人。”
方明稍加思索,回道:“吕老夫人?”
林珏若有所思地点头,又抬眼瞧着方明粗布破旧的武人衣装,嫌弃道:“去换身合整洁净的,我林氏脸面还是要的。”
方明有些难为情地皱眉低头看着自己,应声下去了。
族长府的书房里,吕凉与吕潔相对而坐,仆人上过茶便都退了出去,只留她二人。
吕凉大笑几声,率先开口道:“妹妹,及儿已然弱冠,尚未娶亲,为兄日夜忧思,终寻得一合适人选,三叔伯的孙女吕尚,你也见过,容姿艳美,聪明伶俐,与及儿般配得很。”
吕凉对庄及的称呼刺着吕潔的内心,可吕凉现是吕氏一族的领袖,她也不好言表,只得喝了口茶,勉强笑道:“有劳兄长费心了。”
吕凉笑道:“这是哪里话,都是自家亲戚。”
吕凉喜笑颜开,志在必得,可吕潔却不想自己的儿子再娶吕氏女,庄氏有她一个吕氏夫人就足够,吕氏一族绝不能再做大。
吕潔抬手,请吕凉道:“兄长尝尝,新下的春茶。”她心知自己的兄长胸无点墨,是一个粗鄙之人,雅俗不拘,如何分得清茶叶的优劣。
吕凉自认为吕潔同意了,便得意的一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还赞道:“好茶。”
在吕凉举杯喝茶之际,吕潔放下自己的杯子,缓缓开口道:“族长虽已弱冠,但心智稚幼,前一阵子为了无音阁的一个丫头和我厮闹了许久,至今我母子二人仍心有隔阂,更加不会同意娶一个未见过面的女子。”
吕凉听闻此话有拒绝之意,立沉下面色,道:“自古来亲事皆是父母做主,岂由得他同不同意?我看,别是妹妹心有别意?”
吕潔正襟危坐,神情平静道:“纵然我是他的母亲,可族长的身份特殊,先尊卑后亲情,我不便强迫。”
吕凉嘲讽道:“是嘛!”说着将手里的茶杯重力摔在桌上,又冷笑,“既然妹妹如此说,改日再议就是了。只是做兄长的想提醒妹妹一言,当初若不是我极力向父亲提议你同庄氏联姻,被送到林氏那个老东西床上的就不会是吕凝了。”说罢盛怒拂袖,推门去了。
吕潔面上神色自若,实则在强忍着,气息早已不稳,隐在袖中的双手也掐出血痕。霍言站在书房门外,禁不住侧头望向吕潔。
忽然有人来报:“昆吾山庄二公子前来拜见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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