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荣兰,送二少奶奶回去。”下了船,荣书祯打算去吴家看看好兄弟,“我还有事。”
难怪明明轿子那么大还要自己骑马,之倩温声询问:“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也能出出主意。”
“没有,我去看看吴三,你也知道的,好几天没他的消息了。”
“好,路上小心。”吴三公子那可是成了亲第二天就跟着他去天香楼喝花酒的人,虽然没有点人。
尚书府,吴家这府邸和宁国府一样是都是挂着御赐的牌子,但六部出了这么多尚书,牌子独此有。
“三公子出去了,小人也不知道去哪了。”门房在心里想着,自家公子可算是要跟这位掰了。
“出去了?成吧。”荣书祯也没想这么多,吴三不像自己,他有许多朋友,可能是跟哪个人玩去。
这边,吴奇略闷了一口酒,他本来是把荣二当最好的朋友,还想着两家以后能结亲,可惜了。
荣二说要娶青楼女,他没当回事,乡试那么容易考?可真娶了那就不一样了,身份就真差开了。
荣二就算春闱也中了,最多也就一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他进工部就是侍中起步,正四品。
没错,吴奇略要当官了,明年年初就会下旨,不出意外三年升侍郎,然后安心等着接父亲的位置。
而荣二呢,有了妻子这么个拖后腿的身份,想出头,清流文官哪个会愿意给他让位,那不丢人哪。
“哎呦,这不是宁国府的荣二公子嘛?怎么没和你的青楼夫人一起出来玩?”说话者一身浅蓝衫。
拉住马绳,荣书祯看过去,原来是吏部侍郎家的:“水千和我跟你没仇没怨,平白发什么疯。”
“你居然说我发疯!”水千和怒了,“我父亲是吏部侍郎,最重文人风气,你娶了青楼女子……”
“懂了,你等着吧。”荣书祯打断了他的话,策马离去。
“你懂了什么?”吃了一嘴尘气的水千和愣了。
吏部和兵部向来不对付,但没想到今天出来还有这么个好事,荣书祯赶紧回府向父亲细说。
“当街讥讽,这水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荣春秋一边写折子一边评价。
“父亲。”荣书祯搓了搓小手摊开。
“行了,我让管家给你送五百两过去。”荣春秋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要钱,瞧这穷酸相。
“谢谢父亲。”宁国府给每位公子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荣书祯成了亲媳妇也能拿十两,但不够啊。
荣书祯早前夜夜青楼见,那一次的花销二两起步,为此他收到的礼物都卖了,吃穿都是蹭大母的。
现在成了亲,柴米油盐酱醋茶总不好叫之倩掏钱,每日菜色也不能买太差,扯布做衣服也要钱。
荣书祯中了举,每年还能从衙门拿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放那些小官小民家都只是勉强够用。
“下去吧,这事做的不错。”
荣春秋也不是个厉父,该夸就得夸,该赏也给赏。
要是春闱能中就好了,荣书祯成了亲才意识到,不当官没钱花。
看他父亲,荣国公的爵位一年六千两银子,正二品兵部尚书一年七十三两二钱银子,等等?
做到六部之长一年才这么点银子?吴三家这是捞了多少外快。
“算了,还是先当上再说,反正父亲大哥在,饿不死我。”
宁国府的后花园,荣书庆陪着妻子黄氏赏秋菊。
黄氏虽然才二十岁,可因着久病的关系,看上去比荣书庆还要大上几岁,皮肤蜡黄,双目呆滞。
“夫人,你看一眼这是你最喜欢的菊花。”旁人眼中,荣书庆目光中只有妻子一人,很是深情。
只有黄氏自己知道,自己喜欢的根本不是菊花,但那又如何,没人不在意她这个吞钱的药罐子。
满园金灿灿的菊花烂漫,是荣书庆最喜欢的。
“大哥大嫂!”荣书祯正打算在花园里撸些菊花给大母请安,就见到大哥夫妇,远远打了个招呼。
“二叔。”黄氏对这个小叔子还是感觉不错的。
荣书庆见了他更是亲切:“二弟来赏菊?”
“嗯。”当着大哥的面,荣书祯哪敢拔大嫂喜欢的菊花。
“赏花虽好,太学那边,你有几日没去了?”荣书庆扎心一扎一个准。
“这不是成了亲,休息几日休息几日。”太学学子众多,五经博士极少点名,荣书祯经常逃学。
“二叔诗书自通人淡如菊,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黄氏这是借此讽刺夫君考了几次没考上。
荣书祯听着害羞:“我哪有大嫂说的那么好。”
荣书庆在外面名声不错,是因为他出去玩都是化名,黄茂只是其中一个,还是唯一没有易容的。
至于诗书,荣书庆笑得坦荡而没有负担:“本想着失败几次,让你下试没有负担,是我错了。”
“我也没想到运气好一次就过了,大哥你本就不愿与京中学子争什么举子名额,我知道的。”
荣书祯从没想过大哥是真过不了乡试。
“今日出来吹风也很久了,夫人你身子弱,我送你回去吧。”荣书庆俯下身扶起妻子。
“大哥大嫂真是恩爱。”荣书祯一脸姨母笑。
二叔为人真诚,看不出来真实情况,黄氏心中黯淡,就算看出来了又如何,那可是他亲大哥。
“天气这么好,你也该带着弟媳出来。”荣书庆反手一个将军。
“带她?”说实话,都这几天了,两个人晚上睡觉中间还有一人身那么宽,荣书祯根本不适应。
“你呀你。”荣书庆摇头。
“我知道了,大哥。”荣书祯想着这几日她都守着规矩请安,也有些觉得自己对她过于冷淡。
而这边,之倩不急着圆房只因为一件事,她发现了,荣书祯就是个穷鬼,以后也很可能是穷鬼。
“荣兰,每日的菜色真的不能再减了吗?”
“二少奶奶,眼下三菜一汤已经是最低了。”荣兰回禀。
荣书祯把月银给了她不假,也没找她要,但一个月三十两光吃饭就要二十多两了,之倩愁死了。
“二少奶奶担心银钱的话,可以找二公子要。”荣兰适时出声。
要个屁,之倩又不是不知道眼下荣书祯除了他举人那一年二两的收入,就是之前的积蓄。
那些高官家的女眷,没钱了只有一条路,之倩叹道:“看来只能做些女红针线活。”
门外要进来正好听见这几句话的荣书祯停住了脚步,摸出除了刚到手的五百两银票外的碎银子。
“我这还有六两多银子,你先拿去用。”
之倩闻声抬起头,就见荣二把碎银子拍在了桌上。
“见过二公子。”荣兰跪下。
“嗯。”荣书祯也没想到自己真就这么穷了,全身上下就这么几两碎银,院里也没东西可卖了。
飞快收下银子,之倩又假意询问:“相公出去怎么办?”
第一次听到相公这个词,荣书祯感觉怪怪的,还不如喊公子呢。
“吴三也天天见不到人,我没地方花去。”这是实话。
“这样,相公喝茶。”之倩给他倒了杯热水。
刚刚看了大嫂那黄皮,再看自家这洁白的手腕,荣书祯忍不住握了上去,还挺细挺滑的。
这家伙不会突然开窍了吧?之倩的手被握住的时候抖了一下,手里的茶壶还稳稳当当拿着。
“这手做针线活可惜了。”荣书祯听吴三说起过,他家几个庶女没钱靠做针线活一次挣几百文。
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之倩还想着真要是开窍了她是答应还是拒绝呢?白日里就这样不好吧。蠢驴!
注意到她抿嘴,荣书祯松开了手:“不好意思,你不习惯被人接触吧,我下次一定注意。”
荣兰还在呢!之倩心累,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怎么会,相公亲近我高兴来不及呢!”
“这样。”荣书祯耳朵红了。
“公子!吴三公子来了,在门外等着,说是要和你一起打猎。”
荣十二还没进门就大声喊着。
“吴三来了!”荣书祯立马走出去,“备马备马,麻溜的。”
可恶!你家小娘子还在这呢!
之倩眼看着这货茶都没喝一口话都没交一句走了。
目睹一切的荣兰,真好,又可以跟夫人汇报了,小钱钱我来了。
门外,吴奇略看着宁国府的牌子有些心虚,看到跑出来头上还带了汗的荣二更是愧疚到了极点。
“擦擦头,一身汗别往我这新置的华服边上凑。”
“吴三你什么情况,打猎穿新衣服,那甲胄多少人换着穿你又不是不知道。”荣书祯拿出帕子。
“谁说我要去打猎了?猎场边上的饭庄肉食最佳不知道吗?”吴奇略哼道,“今天爷请客。”
“这还用得着你说,上顿我出的钱。”荣书祯擦完汗把帕子塞回去,他二人一直是轮流结账的。
最开始那回可是我,吴奇略咽下了这句话。
“对了,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忙人找都找不到。”荣书祯上马,二人并排,由各自的贴身小厮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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