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淡,光凉如水,引得天云也无端虚无起来。
枯枝上乌鸦咿呀叫着,古道上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惊得停歇于枝头的乌鸦扑腾着四散飞走。
来人喘着粗气,似也被这乌鸦刺耳的嘶吼吓得顿住脚步,却只一瞬,便又提气跑了起来。那是一道人,青白的道袍,此时却略显凌乱,道冠亦是歪歪斜斜的挂于头顶,本该尽显气度的装束此时只是累赘。
半刻钟前,这道人在长华亭品茶之时,隐约听到箫声,箫音靡远悠长,衬着雾中皎月,朦胧而神秘。
道人惬意于间,竟不知箫音何时变了味,直到指尖渗了血,温温热热,他才惊觉这箫音已声声透着森森杀气,在悄然侵蚀他的心脉。
道人这一惊得非同小可,想寻出吹箫之人,然箫声忽远忽近,似是发现道人已经有所察觉,箫声已不复方才那般隐蔽,竟是声声狠绝,一股子悠悠沉沉的杀气扑面而来。
道人被扰得心神不宁,避无可避,只好想着逃。
从山顶至山脚,箫声不知何时止了,山脚下林木片片,黑得不见人影,道人双目充血,脑中一时有些混沌,直觉那人就隐在某处窥伺着。
他环顾四周,眼前倏然一亮——
那是目之所及的,唯一的一处未被繁木遮掩的光亮之地。
道人急急奔去,下一瞬,一只玉箫已毫不留情地刺中他的命门,道人呼吸一滞,几乎是瞬间瘫倒在地。
道长无力动弹,却仍有一息尚存。思绪流转,想他活不过四十余年,生灵衍息在他沾满鲜血的手上,又流溢出新的生命,而今,自己也不过将要隐没于这山间黄土下,没着没落。
他瞪大眼睛想看清暗处的人,却见一只暗红色的蝶在无声盘旋,薄翼映着月光透出淡淡血色,如修罗场最阴暗的角落,一朵妖冶致命的花,那诡异的红足让人毛骨悚然。
道人惊恐不已,颤巍巍地支吾道:“血、血蝶壹暮”
有人踏着浅浅的步子,停在了他的跟前,道长咳出血沫,神智已不清醒,“你、你是咳咳”
话未尽,瞳孔已然彻底灰败。
那人缓缓蹲下,月光照向他的侧脸,清俊白皙,似古琢的白玉,渗着些蓝的眸子不透一丝温度,他神色淡漠无波,像是没有半分情绪的空洞躯壳,对世间诸事几无动念。
血蝶无声落于他的肩头,敛起翅翼,显得乖顺。
那人静静看着道人的尸首,良久他轻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失望,“清越派南无,也不过如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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