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出乎游檀的意料，他看着眼前的棕色本子，突然觉得心里梗得慌，现在反倒有点像他咄咄逼人了。
咄咄逼人不是重点，反正他平常也就是这种人，重点是他感觉自己又被眼前这人摆了一道，之前在超市库房里也是，颇会装好人，现在也是。
怎么在他面前自己总是落入一个莫名尴尬和落人一等的境地呢？
你t底是装的还是真就是这种人？
宋渝之莫名其妙对着游檀那复杂的眼神，有点不解，你不是要看吗，看吧，反正他本来也觉得这东西没什么要瞒的必要。
他们以后是一个队伍里的，他还希望改变他们原著中的针锋相对的状态，因为一个这种东西生了嫌隙不划算。
裴松是第一个把东西拿起来的，看到封面上的那四个字他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毕竟这东西他以前就没少写。
而且他独自闯进基地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这个，虽然最后没有找到。
苏亚希也凑到了他身边，她看着封面：“这是沈博士的吗？”
宋渝之闻言点了点头：“我在实验室里找到的。”
苏亚希抬头看了一眼他，似乎有点惊讶他是怎么进去的实验室，又能在满是丧尸里的基地保全自身。
宋渝之假装没看见，佯装低头一起去看裴松手上的东西。
游檀在边上冷哼一声：“那玩意算什么博士，顶多就是个疯子，算他死的便宜！”
苏亚希抬头看着他，有些疑虑：“他死了？”片刻后又说，“你杀的？”
游檀也低头去看那个笔记本去了，头也没抬：“是我杀的就好了。”
宋渝之在边上听着，这下确定，那位沈博士和游檀一定有仇，难怪那时候看见他的尸体了还得来两脚，但他们能有什么仇？
宋渝之有点好奇，眼神投向苏亚希，听刚刚的对话她应该是知道一点，然而苏亚希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一起去琢磨笔记本去了。
宋渝之：“……”行吧。
陆沉尧也跟着一起加进了琢磨的队伍，能看出他们的脸色越发严峻，眉头也都纠结的不成样子，眼里渐渐多了一层怒气。
嗯，跟宋渝之当初翻阅这本东西的神情一模一样，但他并不能够从里面看出更深层次的东西，也不知道裴松行不行。
想着他就转头去看裴松，裴松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透露出太大的厌恶或者不适，他仍旧是很专心很探究的眼神，仿佛摆在他眼前的就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实验日志，不管它的内容看起来是如何的血腥没有人性。
宋渝之身上泛起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虽然早知道裴松就是这样的人，但再次感受到还是令人战栗。
裴松倏尔抬头与他对视，宋渝之眼里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抓了个严严实实，他仓皇垂眸，也不知道裴松有没有看见。
很奇怪，他明明不是害怕，也不是嫌弃，只是内心有一丝的毛骨悚然，他表现的这么心虚做什么，引起裴松误会就不好了。
然而等他再抬头，裴松已经转回去了。
不过半个小时，东西就被他们翻完了。
游檀眉头皱得死紧，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早该知道的，可他……
乖张的红发被他揉的一团乱，眼里的情绪看起来也很不好，有不甘更多的是颓丧，苏亚希看起来也跟他差不多。
宋渝之默默叹了口气，也是，好歹是呆过的基地，甚至已经做到了队长的位置，担当着更多人的责任，怀揣着更多人的希望。
他还记得库房里苏亚希来救她的队友，游檀又来帮他们众多人解围，感情…肯定还是有的吧。
一朝覆灭，谁也无法坦然接受。
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地到处走了两步，然后找了个地方蹲着。
裴松则拿着东西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最终慢慢把它合上。
宋渝之抬头看他，裴松似乎在思考，垂落的头发被他绑了起来，松垮地陇在后面，余留几根没扎上去的发丝垂落在脸测两边，这侧脸，啧啧。
宋渝之没发现自己看跑偏了，直到裴松开口：“很不可思议，但与我的想法如出一撤。”
所有人都抬头看他，而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指尖拂过本子：“动物、异能者、丧尸。”
“动物和丧尸体内的基因是互相克制的，足以说明它们之间的对立性，不相容性，甚至是对抗性，它们在对抗。”
裴松语气笃定：“这是它们之间的战争，有一个力量一直在于丧尸病毒作斗争，而我们人类都只是被卷进去的蝼蚁。”
“什…什么？”裴松语气平静，但宋渝之却被这理论惊得心头发颤，灵魂仿佛都被猛然敲响。
这个设想很胆大，也很可怕，如果人类如此奋力地在挣扎，但最终却只是两股力量对决下的炮灰，那他们该如何自处？又如何生存？
所有人都如坠冰窟，他们仿佛被放在了浩瀚宇宙的中间，每一个星球都能压迫的他们喘不过气来，而他们不过是轻轻一碾就会消散的灰尘，渺小如人类。
宋渝之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一直低着头的游檀此刻也抬起头来，眼里隐约有些发红：“你t瞎说些什么？”
裴松缓慢将视线投给他：“我也希望我在瞎说。”
整层烂尾楼里寂静无声，宋渝之只听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下意识把视线投给陆沉尧，却见陆沉尧也正在看着他。
他的情绪看起来似乎还挺稳定的，眼里是熟悉的令人安稳的情绪，宋渝之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也安定了下来。
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猜想，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也总会有办法，在历史长河下诞生又生存下来的人类，顽强和坚韧是他们永恒的特质。
他仿佛又拥有了一些勇气，长呼一口气，把因气氛而吓到的小鹿和小京拢在两边：“丧尸和异能的出现本身就是颠覆认知的事情，关于他们出现的原因一定也有很多猜想，但猜想终究是猜想，所以……”
宋渝之犹豫了一下，感觉不管什么安慰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所以他只好隐去末音：“反正…相信国家就好了，国家一定一刻也没停歇过研究和救援的步伐，我们的力量太小了，做好自己就行。”
“不莫名恐慌，不去传播消极情绪，保护好我们自己就已经是目前为止我们能做的对国家最好的帮助了。”
格局不知不觉又被他打开了，宋渝之捏了捏拳头，平常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能说。
一低头，正好对上两个小孩崇拜的眼神；一抬头，又看到苏亚希十足认同的目光，似乎也在为这一番话动容。
宋渝之：“……”没想到在国外长大的苏亚希也挺有家国情怀的。
唯有游檀又抬起了他那张欠揍的脸，语气里带着点讽刺：“嗯，说挺好，上学时没少做国旗下的讲话吧。”
宋渝之：“……”其实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其实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嗯？宋渝之下意识摸了下嘴巴，我没张口啊，谁说的？
一扭头，不出所料看到陆沉尧那张平静的脸，陆沉尧每次损人都是这个表情，不会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但在无形之中显得更加阴阳。
果然，游檀脸上出现了极为不耐的神情，他张嘴准备说些什么，陆沉尧又是一句。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一直赖在这里。”
“我……”
宋渝之亲眼看着游檀的嘴巴动了动，感觉一连串脏话马上就要从里面窜出来了，但却被他硬生生憋住了。
刚刚沉重的气氛荡然无存，突然就陷入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宋渝之一时之间不知开心还是伤心，他们之间真就不能正常交流，稍微一交流就能擦出火星子。
但这样憋回去也不是游檀的作风啊，他转头去看游檀，却见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悠然双手抱拳靠在了后墙上，一脸兴味地看着他。
宋渝之心里一凸，看我做什么？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游檀开口了：“不然，你问问你身边那位。”他下巴一抬，精准锁定宋渝之，架子倒是端得足。
宋渝之脸崩的死紧，已经能猜出这家伙狗嘴里一定吐不出什么象牙，但他却也无法阻止。
“当时我在天台上，要让他走，他可是紧紧抓着我的衣袖，不愿意放手，还求我也不要放手，要我一、起、走、呢。”
最后那几个字说得一字一顿，他的神情恶劣极了，像是看出了陆沉尧对宋渝之的态度，所以故意这样激他。
轰的一声，宋渝之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当时迷迷糊糊，就只记得一定要拉上游檀，难道他真说了这么羞耻的话？
这下所有的视线都一下聚集到了他身上，包括陆沉尧。
宋渝之百口莫辩，满脸惊恐，我不是！我没有！别诬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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