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送午膳的婢女就来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红芸,王煜有些意外,红芸总管府上的婢女,平时事务缠身,今天怎么干起了送膳的活?
红芸显然是看出了王煜的疑惑,有些愧疚道:
“按照分配,西柳该是今日给大人送午膳的婢女,但西柳和貂蝉早上被大人处罚,现在被关在偏院,等我按照具体的规定定罚。”
王煜点头,看着送膳的婢女依次退下,问红芸:
“按照规定,貂蝉和西柳要怎么处置?”
红芸为王煜摆好碗碟,闻言道:
“西柳在内院门前故意毁坏貂蝉的花,还与貂蝉争执,按照规定,应罚十五鞭,且她本是内院婢女,应从内院移除,不经召见,永不入内院。”
少了一个可以随意进入听竹苑内院的间谍,王煜对此还算满意,随即,又听红芸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处置貂蝉:
“貂蝉未经通报私入内院,按规定应罚十鞭,与其他婢女发生争执,应罚五鞭,顶撞大人,目无法纪,应罚十鞭,她本是听竹苑外院婢女,应从听竹苑移除,不经召见永不入听竹苑。”
王煜挑眉,这罚的虽然合情合理,但是对于貂蝉来说,有点重了。
而且不把貂蝉放在眼皮底下,怎么知道貂蝉的真正目的?
王煜心知府上的间谍不会少,而且,应该是各有目的,有的可能是为了情报,有的或许在伺机想要他的命。
他的鱼饵还没想好放什么,已知的一条鱼,可不能放跑,得利用她放长线,去钓一条大鱼。
况且二十五鞭……林一定下的刑罚,那鞭子,暗卫受了二十五鞭,可能都要养上几天,何况貂蝉一介女子?
红芸知道貂蝉是王煜破例放在听竹苑外院的,将按照规定应该罚的说完,见王煜许久都没有回应,有些忐忑问道:
“大人可是有别的处置?”
貂蝉的美貌,红芸看了都自愧不如,甚至心生怜爱,在红芸看来,王煜应该是单纯的因为貂蝉的脸,才让她由一个普普通通的洗衣婢女,破格进入听竹苑外院照顾植物的。
既然是因为美貌而受王煜特殊对待的,那处罚应该要另当别论了。
王煜当然是对红芸按照规定的处罚不太满意,貂蝉的武力值不如王煜一般的暗卫,这二十五下鞭子挨了,可就要修养好一阵,到时候少不得要记恨王煜的。
那可是个名士,虽然忠诚值是个可怜的零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派来的间谍,但是王煜还是很想将貂蝉收为己用的。
王煜斟酌了一下,看了眼红芸有些忐忑不安的眸光,淡然道:
“二十五鞭有些重了,且罚她十鞭吧,剩下的不变。”
红芸应了声,心里缓缓地发出一个疑问:大人居然同意让貂蝉永不入听竹苑?
而知道王煜后续想法的红芸,应该会感慨一声,自己太年轻了。
午膳过后,红芸带着婢女将碗碟收走,王煜则终于等来了暗卫查的貂蝉的资料。
王煜展开资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貂蝉的遭遇和孙尚香类似,但是,她远没有孙尚香幸运。
貂蝉也曾经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可惜家道的落魄就在那一夕之间,家中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人,尽数被血洗,连年龄尚小的家仆之女也不肯放过。
若说孙家的没落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必然进程,那任家就是顷刻覆灭的空中阁楼;孙家还能苟延残喘,若是有机会,或许还能重登云霄,但是任家,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一夜过后,任府之中,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不管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还是家中的家禽,都无一生还。
那被血迹层层浸染的石砖,哪怕经过暴雨的冲刷,也再没恢复过本来的颜色。
貂蝉当时独自在山上礼佛祈福,才堪堪躲过一劫,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几日后归家的貂蝉看着满院的血迹和尸体,小小的少女几近癫狂,而后就被附近不知势力的暗卫带走,从此了无音讯。
王煜看着任家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这任家当时也是个名门世家,几代人为官清廉,虽然官职越做越小,但是还算得上聪明,会做事,又比较识时务,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仇家,也没什么阵营对立的人。
居然在一夕之间被血洗,以这么残忍的手段灭人满门,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而任家被灭时,貂蝉的名字还是任芊芊,那时的她只是个半大少女。在任家彻底消失后,那个年纪轻轻就以容貌名扬四方的任芊芊也销声匿迹了。
几年以后再度出现的,是媚色无疆的女间谍貂蝉。
王煜放下资料,抿了口茶,神色莫名。
貂蝉的身世固然凄惨,但是现在的貂蝉,无异于是一把锋利的、见血封喉的刀刃。
王煜皱起眉,看了眼资料的最开头。
貂蝉这柄利刃寒光凛然的剑尖,不应该对准他。
怎样才能把貂蝉收为己用呢?利用她性格中的“知恩图报”?
王煜皱眉深思,还没想到好办法,面前却突兀的出现一个暗卫:
“大人,貂蝉已经领过罚,现在在外院偏院,等着原本那边的婢女来接她回去。”
是王煜特殊派去盯着貂蝉一举一动的暗卫,依照处罚,貂蝉挨过十鞭子之后,还要收拾东西回原本的地方,以后再也不能踏入听竹苑。
看来这十鞭子对貂蝉来说并不好挨,貂蝉还要人来接才能回去。
王煜斟酌了一下,吩咐道:
“将貂蝉带到内院西厢房安置,等候处置。”
暗卫应了声,就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王煜随手将桌案整理了一下,算过时间,待暗卫已经将貂蝉带去西厢房后,王煜才简单的理了理衣裳,向西厢房去了。
西厢房内,貂蝉趴在绣榻上,脸色惨白。
那抽她鞭子的人应该用了内力,她多少有点遭不住,又不能太早暴露自己的实力,只能硬挨。
貂蝉修长白皙的手指攥着身下的被褥,指尖寸寸泛了白。
那双魅色天生的桃花眼里似乎划过了恨意,但更多的还是委屈。
王煜来时,貂蝉正试图起身。
趴在绣榻上的貂蝉应该是想要起来,好将被血迹浸染的衣服换了,但她努力了两次都失败了。
王煜走到塌边,抬手轻轻的虚按了一下貂蝉的脖颈,温声道:
“起不来就先别起来,好好趴着。”
貂蝉一惊,而后转眸看着王煜,那漂亮的桃花眼里顷刻间就满是委屈,闷声道:
“大人……奴婢好生委屈。”
王煜看着貂蝉和“qaq”如出一辙的表情,忍不住揉了揉貂蝉的头,
“是我当时没有想到处置的办法,我还没吩咐下去,她已经按照规定定好处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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