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和那女子似乎都注意到了这边,女子委屈的抹了把脸,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孙膑就坐在院门边上歇气,手中的扫帚没有松,看着这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豪华马车,眸色有些深。
王煜看到了孙膑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笑,明知故问道:
“敢问这位兄台,知道孙膑、孙伯灵家在何处吗?”
孙膑挑眉,随手把手上的扫帚扔到一边,
“你找孙膑所为何事?”
王煜下了马车,看着神色似乎有些喜悦的孙膑,
“我听闻孙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所以特意前来,想请孙膑出山,却不想在这山中迷了路,兄台可知孙膑家在何处?”
孙膑的神色缓和了很多,看了眼王煜身后的四辆马车,淡然道:
“进来吧,我就是孙膑。”
王煜当即点头,
“既然正是孙膑公子,失礼了。”
马车上,义妁也下来了,但是应该是看到了孙膑家的院落不大,陈志只是掀开帘子看了眼王煜,就淡笑的放下帘子,没有下车。
义妁和王煜跟着孙膑走进院子时,孙膑的母亲张氏正在做饭。
“伯灵,来客人了吗?”
有些年迈的老妇人在围裙上抹了把手上的水,见到王煜和义妁,还有身后跟着的三个暗卫时,却有些无措,
“这几位是……”
孙膑没说话,自顾自的把王煜他们带到堂屋,王煜对张氏点头示意,便跟在了自己操控自己轮椅的孙膑身后。
孙膑家的所有屋子都没有门槛,想来是方便孙膑的轮椅来回行走,落座后,王煜才对孙膑道:
“多有失礼,叨扰了。”
张氏给落座的王煜、义妁和孙膑都倒了茶,看了眼守在门外的暗卫,有些无措道:
“不知几位……是所为何事?”
王煜笑了一下,看着孙膑,
“是来请孙膑公子出山的。”
孙膑抿了口茶,直直的看着王煜清亮的眼,声音平静,
“敢问这位公子贵姓?”
王煜坦坦荡荡的回视着孙膑的眼,任由他打量,
“免贵,姓王,单名一个煜,表字君清,孙膑公子只管唤我君清即可。”
孙膑眉心及不可见的一动,捏着茶杯的手似乎颤了一下,凝眉道:
“相邦?”
看来孙膑虽然足不出户,却并不是对天下事情一无所知。
王煜坦然点头,
“不才,正是大秦相邦。”
这下孙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面上终于有些惊讶了,
“相邦大人亲自前来,为了我一个山野村夫?”
王煜还没来得及说话,义妁就毫不客气道:
“不然呢?君清身上的伤还没好,非要绕远路往这个大山里来,不是为了请你还能是什么?”
王煜眨了下眼,无奈的唤了一声,
“义妁。”
义妁冷哼一声,
“我带的药快不够了,再不回京,你的伤可又要恶化了。”
王煜无奈的笑了一下,看着孙膑,
“公子可愿意随我出山?”
孙膑放下茶杯,看了眼义妁,
“当朝相邦身上带伤,还亲自前来,孙某受宠若惊,只怕孙某才疏学浅,担不起相邦大人的厚望,会让相邦大人败兴而归了。”
王煜无奈的看了眼义妁,才又看向孙膑,真诚道:
“公子过谦了,公子能得张良夸赞一声‘奇才’,定是个胸有沟壑,满腹才学之人,公子此次不愿出山,那我下次,还要再来叨扰了。”
“张良?”孙膑眉心一皱,想到了之前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个人,
“张良很有才学,谋略在我之上。”
王煜笑了一下,“张良现在在我丞相府中。”
孙膑看了眼义妁,说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我的腿,能治么?”
义妁虽然不服孙膑这副样子,但是碍于王煜的眼神,还是不情不愿的搭了孙膑的脉。
王煜淡笑着抿了口茶,见在一旁已经不敢说话的张氏,笑道:
“孙膑家中可有妻室和婚配?”
“有一个婚约……”
张氏还没说完,孙膑就漠然出声打断:
“没有。”
王煜笑了一下,看来刚刚那个被孙膑赶出家门的女子,应该就是张氏给孙膑选的妻,但是孙膑根本就不想成亲,才次次都把人往出赶。
义妁放下孙膑的一只手,坐到了孙膑的另一侧,去摸另一只手,边摸边道:
“这个腿……是天生的,我治不了,只能保证不再恶化。”
孙膑的身上,似乎是一种天生的关节缺失,小时候还好,随着身体的长大,对缺失的关节部分的压迫也越来越大。
所以孙膑的腿一年不如一年。
王煜心知肚明,孙膑的膝盖骨缺失,是因为历史上的孙膑受了膑刑,被生挖了膝盖骨。
孙膑的眉目之间没有什么变化,他瘸了二十年,对这双腿已经基本上没了希望。
但是王煜忽然想起【水玉紫烟古琴】的功效,那东西不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么?
不知道能不能让孙膑重新长出膝盖骨。
但是就算是能长,生长的过程也会极其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
王煜眉心轻蹙,看着义妁依然搭在孙膑手腕上的指尖,
“如果你用好了【水玉紫烟古琴】,孙膑公子的腿不是不能重新长出来。”
义妁皱眉,也想到了那个能生生逼出乔七七体内蛊虫的古琴,
“七七当时因为古琴吐出很多血,身子现在还有些虚,一直在想办法补,”
义妁看了眼孙膑,眉目之间很是严肃,
“七七是解毒,毒在血液之中,并不难逼出,可是孙膑是重新长骨,就算能长,那痛苦程度,可比七七严重数倍。”
孙膑不知他们说的【水玉紫烟古琴】是何物,但是想来,应该也是能有奇异作用的东西,
“痛了些又能怎样,这么多年,哪天少痛了?”
王煜笑了一下,
“孙膑公子可愿跟随我出山,与张良一起,达成心中抱负?”
孙膑看着王煜清亮而温和的眼,又看了眼一边的张氏,
“我家中的母亲,我走之后就无人照料了。”
王煜淡笑,这根本不算事儿:
“可以和公子一起进入丞相府中,继续陪伴公子左右,丞相府不会亏待了公子和令堂的吃穿用度。”
孙膑眨了下眼,有些动心了。
其实原本,他是打算多婉拒王煜两次,到了王煜第三次来请时,再跟随王煜出山的。
太轻易的就跟着王煜走了,会让王煜觉得他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而他又是个瘸子,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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