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萍说完这些,已经泣不成声。
讯问室和调度室里的警员没人上前制止或宽慰,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盯着她。
大家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画面。
一个女人独自在昏暗、空旷的库房里焚烧尸体,耳边只有头顶排风扇转动的声音。
她默默的守在炉子旁,整整一夜没有睡觉,不时的打开炉门看上一眼。
她的脸不时被火光映的忽明忽暗,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
平静还是惊慌?
得意还是后悔?
恐怕只有吴秀萍自己知道。
此时的刑警队和办案区虽然灯火通明,人员齐聚,但人人后脊梁骨都产生了一丝凉意。
眼前的妇女一身珠光宝气,保养得当。
要不是张仁信引发怀疑,谁会把她和杀人焚尸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作案动机和杀人证据都清楚明了,接下来就是善后工作了。
案情水落石出,压在办案民警们心上的大石也卸了下来。
光明分局的局长和业务口的副局长坐镇调度室,亲自审批刑事手续和讯问笔录,顺带观看吴秀萍供认的视频记录。
连夜工作的刑警们被替班换下来不少,此时都坐在刑侦大队会议室里,办公桌上是热气腾腾的粥和包子。
只不过现在能吃下肚的只有马世涛和林飞。
其他的刑警普遍都没什么胃口。
陈漫看着林飞无比羡慕:“你倒是真上食,哎呦……马队我不是影射你啊。”
洗过澡的林飞,左手拿包子右手夹着烟,吃法让人奇怪。
他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点小事,我压根都不放在眼里。”
实际上,是马队非逼自己吃包子,还是纯肉馅的,不抽烟完全难以下咽。
马队还说别人谁不吃都可以,唯独林飞不能不吃。
而且还必须用手抓着吃。
因为只有他摸过那个风扇,如果这次不用手吃饭,不光会留下阴影,以后生活中肯定会有强迫症。
无论走到哪,都会不断的洗手。
陈漫此时对林飞倒真的有些刮目相看,当然,跟吃包子无关。
是因为他主导了这起案件从接警到侦破的关键环节。
虽然耍小聪明避开了一些程序,但无形中也加快了破案速度。
“那个风扇那么高,我都没看见,你是怎么发现有问题的?”
陈漫不禁问道。
包括马世涛在内的所有刑警,也都好奇这个问题,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林飞。
林飞常年编瞎话,经验丰富。
他随口说道:“我就是一抬头,看到墙顶上有个通气孔,就是好奇爬上去看看,纯属侥幸,侥幸。”
马世涛和陈漫都对林飞的谦虚感到不习惯,不过也都信了他说的话,不然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第二天一早,风扇上油脂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dna与王美娇的母亲一致,证实了王美娇确实已经死亡。
至此,案件终于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剩下的就是整理证据证言,然后装订成卷送到检察院了。
这些事林飞就没有再参与了,他在门卫室的三年已经看过无数卷宗,不用再跟着学了。
马队告诉他在刑侦的工作结束了,可以继续回所里上班了,并给城郊派出所发了一封表扬信。
并不是破一起命案就会记功,这样的话那刑警岂不是个个武功盖世。
更何况之前已经给林飞报了个二等功。
他已经很知足了,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明天是周五,所里轮到林飞当班接警。
他知道马世涛不会给所里打电话,特地告知案件结束了。
所以假装案件没完事,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失踪案确实让他感到有些压抑。
与周末连着三天小长假,林飞就窝在自己的出租房,提不起兴致出去。
因为手头宽裕了,他又逐渐恢复大手大脚的本性,外卖、啤酒堆了一房间。
周天晚上,正当他躺在床上看小说的时候,陈漫打来电话,约他去明华小区的房子,也就是王美娇生前租住的地方。
美女来约,林飞求之不得,匆匆洗漱了一番,直接打车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客厅中央摆着两个大箱子,陈漫正在收拾王美娇留下的东西。
见林飞来,她表情明显轻松下来,把头上垂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坐在沙发上呼出口气。
“昨天她的妈妈来了,把能带走的大件都带走了,我想把剩下的物品也都收拾好,托你给送过去,毕竟能留点念想。”
林飞理解陈漫的善良,他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动手帮忙收拾起来。
他父母去世早,身边一个亲戚也没有,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感觉没什么比整理遗物更丧的事了,他试着跟陈漫开两句玩笑,可连自己都没有心情。
卧室里传来陈漫的抽泣声,林飞忙走过去,看见她手里拿着之前发现的,已经被王美娇吃了一半的维生素片,掉着眼泪。
林飞也不知道怎么宽慰她,只是闷闷的问道:“你不是跟她不熟吗?”
陈漫不想在林飞面前丢人,她赶紧擦干眼泪:“是不熟,我就是看到这个药片,感觉她还会回来吃一样。”
她看林飞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才继续倾诉:“没事,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一个生命就这么没了。”
她说着又掉下眼泪:“就算大人有错,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怎么会这么残忍。”
林飞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不禁暗戳戳的盘算,要不要趁机上前抱抱她。
陈漫见林飞沉默着,以为他也感同身受,抬头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当刑警?这样的事见多了,你心里好受么?”
林飞耸耸肩:“你还太小,跟你说了也不懂。”
陈漫撇撇嘴:“你不就比我大两三岁吗,弄的好像长辈一样。”
“走吧,我请你吃烧烤。”
两人来到小区附近的烧烤摊坐定,点完串,林飞又要了两瓶啤酒,递给陈漫一瓶。
陈漫皱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起开,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酒量不错。”
陈漫咂咂舌:“真够难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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