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干完手头的事情时,已然到了晌午。
林笑书躺在床上,紧闭双目,一动不动,从他鬓角滚落的汗水将床头浸湿,长发胡乱的平摊在四周,身子斜靠在床边,小腹微微凸起,空气中的腥味久久无法散去。
我伸手摸了摸他战果累累的腹部。
很软,轻轻一戳就会往外流。
“帮你洗干净?”我问他。
林笑书没应。
军旅生涯没那么多时间用来经历人事,所以我格外珍惜这次,如果因为没有及时清理而落下什么病根子,就真的得不偿失。
“林笑书?”我拍拍他的脸,试图叫醒他。
林笑书像是乏极了,哼唧着将脑袋挪到一边,脸上充满倦容。
“得弄干净。”我解开捆他的皮带,胡乱给自己套了件衬衣,询问道:“要我帮你?”
他倦倦的看了我一眼,精疲力竭的点点头:“嗯。”
说完,便又合上眸,在我还在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时,沉沉睡去。
微弱的呼吸声规律又安详。
我又试着叫了几次,均已失败告终。
他是真的累了。
无奈,我只好自己来。我单手将他搂在怀里,慢慢往木桶那边挪。
去木桶的那段路很滑,抱着林笑书一点也不好走,沐浴露混着脚底板的水,蹭出一路的泡泡。
更让人不悦的是,木桶里的水早都凉透了。
我不忍心把林笑书放在凉水里洗,便将人重新放回床。迅速穿好衣服,打算去外面打些热水。
水房和用餐的地方在同一处。
这时间正好撞上饭点,来来往往的士兵看我的眼神都夹杂了些欲言又止,颇为奇怪。
“甘上校好。”
“嗯。”
“甘上校。”
“嗯。”
……
打水的老头是我的旧相识,大老远瞧见我便打起了招呼。
“甘上校,今天您怎么亲自来啊?”老头笑盈盈的帮我装了一壶水,在我靠近之后,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柳叔,难得被批准下床,出来活动活动。”我接过水,正要离开,没想到他又叫住了我。
“甘上校?”
柳叔本就是掉眉,叫我时候,因为将眉头皱在了一起,眉毛顺着眼睛弯出个诡异的弧度。
“还有事?”
“那个…”老头挠了挠后脑勺,难为情的笑道:“听说您之前伤的蛮重的…是吗?”
“嗯,很重。”
“哈哈,那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这话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
看着柳叔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有些站不住了。
今天一个两个都是什么毛病。
我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被批准正常活动。”
“军队的纪律咱们都清楚,这个…没说不让,年轻人气血旺,也是正常,就是别太…”柳叔说着冲我疯狂挤眉弄眼。
我拎着壶,只觉得莫名其妙。
老头见我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凑近我,小声解释道:“别太明显!影响不好。”
说完,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耳尖…还有脖子。
这回我有点理解了。
我甚至理解了士兵们奇怪的目光。
刚刚路过多少士兵来着?
看着在一旁坐着吃饭还不忘扭头看我的士兵…我觉得看清楚并且想明白的人…少说也有一个连。
……
在老头殷切又倍感欣慰的目光下,我黑着脸道了声谢,迅速束起衣领,逃也似的往回走。
众所周知,祸不单行。
在我离帐篷还有近一百米时,马卡尔有预谋似的出现了。
“甘上校。”毫无起伏的公鸭嗓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面子起见,我没回头,只是淡淡回了句:“好巧。”
“您方便吗?”马卡尔似乎有些着急,他主动绕到我正前方,用那对异瞳死死咬住我的准备离去的影子:“我想去您帐…”
“不方便!”我重新将身子背过他,把衣领往上带了带:“我现在很忙,明白吗?马卡尔中校,恕不奉陪。”
说完,我便转身离去。
正常情况下,在我明确下完逐客令,无论他是谁都应该立马滚蛋。
但显然,今天不正常的情况偏多。
马卡尔居然追了上来,我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哀求:“甘上校,您能给我点时间吗?”
“不能。”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去。
“五分钟就好……”马卡尔从左边匆匆绕到了右边,紧接着,又从右边绕了回去:“给我一分钟,一分钟也行。”
“滚开!”我没好气的推开他,继续往帐篷里走去。
紧接着就是人倒地的闷响,我回头察看,马卡尔居然躺在了地上。
我发誓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可他倒地后的表情,扭曲的像是中了枪。
“上校……”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请您给我一分钟时间,我只要…一分钟。”
我本不想管这档子事,拔腿欲走。
但下一秒,马卡尔直接晕了过去,直挺挺的躺在原地,如同死了一般。
他妈的。
我冲着地狠狠啐了一口。
看了眼距我不足五十米的帐篷,最终决定先扛他去看军医。
中午吃饭的点,值班室只有普罗。
普罗年纪不大,他的见识明显也同他年纪一样的浅薄。
这小子在看到我扛着马卡尔进来后,就不断的偷笑,尤其是看到我脸上那些痕迹后,捂嘴笑的频率就更高了。
“那个…嗯…甘上校?您确定他是半路遇到他后,他又当着您的面突然晕倒的吗?”
在普罗第五次,眨着他那双有眼无珠的大眼睛,问我一模一样的问题时,我真想直接给他来一拳。
“是。”
“您要为您说过的话负责,我们如果不了解情况,就很难对症治病,您肯定也不想看着您的爱…同事被误诊对吧?”
呵,这是哪里的话,我巴不得他早点归西。
“嗯。”我努力控制好脸上的情绪,点了点头。
“好的,那我再问您一次,你们真的没有什么肢体冲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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