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嘿,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不是这艘海贼船上的人。”南随启边打边退,试图和眼前的这个海军握手言谈,“虽然听起来很假,但我确实是一觉醒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在这艘船上了。”
“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海贼。”
“呵。”
南随启:“”
南随启头一次感觉到语言可以这么的苍白无力。
咕噜噜、咕噜噜,海水在不断的蒸腾上涌。
伴随着刀剑相向的铿锵声,这片海域在变得紊乱的磁场中孕育着令人不安的因素。
海中的游鱼发了疯似的逃窜,却只是在一个范围里不停的打转。海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不过巴掌大的漩涡,不断有鱼类疯狂打转后晕倒,然后下沉。
陆陆续续的,所以表层的鱼类都消失不见,徒留一片诡异的静谧。
“啧,糟了。”南随启咂舌,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模糊的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能跑路的时机。
她不再和萨卡斯基对峙,转而收剑入鞘向后退去,和萨卡斯基拉开距离。
本就被炮弹和岩浆轰炸得差不多了的海贼船开始剧烈的摇晃,萨卡斯基不得不停下了对南随启的攻击,在海上航行多年的他同样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
虽然已经太晚了。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以海贼船为中心,周围几十米内的海域的海水突然下沉,将海贼船连同船上的一切一齐吞没,形成一个规整的圆形海上洞穴。
一切都沉入海中,骤然转换的视角打得萨卡斯基猝不及防,狂卷袭来的海流让这一片海域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一样旋转着,这足以让对海水束手无策的恶魔果实能力者陷入绝望。
哪怕是萨卡斯基也没办法在海流的翻滚中找到让自己脱离险境的方法,他只能睁着眼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再坚定的意志也无法违抗自然的法则,因海水而变得无力的身体连眼皮也渐渐垂下,变得模糊了的视线之中,一身白色的人影如游鱼般的在流水中穿梭,并且……越来越近。
是幻觉吗?
分出最后的一丝气力试图去触碰抓握的手拼尽全力也只是软趴趴的勾住了对方的小指,又很快的脱落,视网膜里最后的影像——是一双沁润了深海幽蓝却又像云雾般缥缈的眼眸。
7
南随启本来是不打算救萨卡斯基的。
翻腾着的海面之下,流水咕噜咕噜的涌着、翻滚着,船只的碎片和人的尸体被搅着、荡着,稍有不慎就会被袭击。
她一边躲闪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艰难地向上方游去,猝不及防的就被脚踝上挂着的胖鸟给啄了一下。
南随启反射性的要把它一脚踢飞,但胖鸟很有求生欲的死死巴拉着,还匀出一只翅膀指了指下坠的海军。
“拯救咕噜噜。”胖鸟一说话就吐出一串水泡,“萨卡斯基咕噜咕噜剑、奖励咕噜噜。”
从只言片语中勉强理解了胖鸟的意思,南随启改变主意,转身向海军游去。
个高腿长的海军一身装备也不轻,吸了水就更重了。南随启赶到他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身上的大衣给扒掉。
右手的小指被勾住,南随启看了一眼勉强还有一丝意识的萨卡斯基,第一反应就是麻烦。还有意识的溺水者容易挣扎,紧紧抓着施救者不放,施救难度大大增加的同时,施救者也容易一起死。
好在他只是看了南随启一眼,然后就没了动静,很安分的顺从着南随启的动作。
白色的大衣向海底深处坠下,灰黑色交叠的身影向上游去,迎着金辉的天光。
在一片翻腾着的海水中带着两个累赘并不是多容易的事情,南随启拖着萨卡斯基和胖鸟游了好一阵子才上了岸,一上岸她就累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岸边。
“那把剑,”南随启喘着气,胸膛一阵一阵的起伏着,“现在正式归我了吧。”
“嗯嗯,当然了!”一直挂在南随启脚上,被晃得晕头转向的胖鸟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对南随启的问题倒是反应得很快。
它像小狗一样用力的甩了甩吸水收缩的身子,黏成一缕一缕的毛发很快就蓬松回了原来的样子。
“喂,干嘛要救这家伙啊。”南随启歪头看着胖鸟在彻底昏迷的海军身上又蹦又跳,倒霉的海军嘴里跟喷泉一样一股一股地往外吐着海水,实在不理解这胖鸟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
“因为是任务啊。”胖鸟理所当然的说着,“这家伙身上还有一个任务呢——【策反萨卡斯基】。”
“他就是萨卡斯基?”南随启爬起来,盘腿坐在萨卡斯基边上打量着他,连帽衫在海水的作用下湿哒哒的黏在他身上,隐约勾勒出上半身倒三角的结实身板,“别的不说身材倒是挺好的。”
“嗯……对,他是一个非常坚定的人,你想要策反他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胖鸟忽视掉南随启后半段的话,板起脸让神情严肃了起来,“即使花上十几年二十几年也是很正常的。”
南随启摸着下巴玩味的看着昏迷的萨卡斯基,眼里闪过一丝兴趣,“这么久?”
“是的。”胖鸟点点头,解释道:“他以及接下来任务要求的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心智坚定至极的人,多年的价值观念也已经形成很难改变。所以你的任务注定会是一场持久战。”
“【让赤旗插遍伟大航路】,是思想和信念的传播与兴起。”一团明黄的胖鸟骄傲的挺起了胸脯,说话时好像浑身都在放着光一样,“我们是黑夜中逆行的持火人,是燎原的星火,我们坚信——”
“——思想不灭,信念永存。”
“哇哦。”南随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眉眼舒展开来,赞叹地说道:“真是了不起的伟大目标啊。”
“不过为什么要一定是我呢?”白发蓝眸的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探究的看着眼前的胖鸟,“是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失去了全部记忆的我,那柄让我感到熟悉的剑,在这其中,你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是的,在南随启第一眼看到胖鸟掏出的剑时她就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熟悉,对一切都茫然无知而产生的些许不安感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即使巨大炽热的岩浆逼近也无所谓。
——即使是岩浆也斩给你看!
这种狂妄无畏的自信……南随启垂眸,长剑和乌黑的剑鞘静静地躺在她的腿上,像是在无言的述说着什么一样。
但感觉并不赖。
“啊,这个……”帅不过三秒的胖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在南随启似笑非笑的神色下破罐破摔的大声说道:“现在威胁我没用,也反正你恢复记忆后就会知道了!”
“是吗。”南随启不予置否地拿起长剑仔细端详,日落时分的天色给长剑的剑身镀上一分暧昧的昏黄,靠近剑镡的部分雕刻着复杂繁琐的花纹同样令她感到熟悉。
拇指轻轻地在剑身上擦过,不同于铁器的温润感让她的心里泛起异样的涟漪,她转头看向胖鸟,说道:“希望一切就像你说的那样。”
8
就在胖鸟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揭过这茬的时候,一直昏迷着的男人突然咳了起来,他痛苦的弯着腰坐了起来,弓着背咳出腹腔残留的水分。
看南随启不再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偷偷观察着南随启的胖鸟松了口气,庆幸萨卡斯基醒得很是时候。
透明的液体不断被咳到沙滩上,没能得到正确救助的萨卡斯基能清醒过来都是多亏了自己怪物般的身体素质,堵塞了杂物的喉咙不住的咳着,导致他一时间都没空去打量周遭的环境,稍微缓过来后,看到的就是在自己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大的老虎头颅。
近距离直面海兽类的萨卡斯基能清晰的看到它嘴里充满褶皱的口腔内壁上挂着的残缺肢体、上下两排巨大整齐的尖牙和尖牙上往下缓慢淌下的粘稠的液体,腐臭的血腥气一瞬间弥漫出来。
萨卡斯基下意识的抬手想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因为溺水而有些无力、反应稍慢的躯体在指尖冒出了一股股的岩浆,从指尖开始变化的手臂蓄势待发,岩浆自手腕处翻滚,凝聚出拳头的大概形状。
大张着的巨嘴眼看就要猛地向下咬去,锋利的牙齿在火烧云的天色下泛着血色。
“残云——”
飘忽轻渺的身影携带着迅猛的剑气将空气都震荡开来,收手时却如蜻蜓点水般浅淡,狂放的剑气如微风般隐没消失,只有轰然倒塌的巨大生物能够昭示出这一剑的威力。
这样的剑术……
萨卡斯基垂眼盖去眼中惊异的神色,岩浆化的双手悄然恢复原样,看向来人的方向。
“你没事吧。”
首先撞入视野里的是一双漫不经心的雾蓝色眼眸,正是先前他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幕,连眼中的随意也不曾改变半分。
是她救了他?萨卡斯基微微蹙眉,不露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对方白色的发丝在落日的余晖中透出些昏黄的色泽,在额前和脸庞处流连缠绵,更显五官的精致和冷淡。
纠缠在脖颈和衣衫的长发晃荡着,偶尔还有水滴流淌落下,从白皙修长的咽喉滚落锁骨,又往下没入衣衫。
样式独特的长衫因先前的海难事故被打得湿透,黏腻的附着在身上,隐约勾勒出胸口、腰腹、大腿等处的线条……
萨卡斯基紧抿嘴唇,克制着自己移开眼神,真是……太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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