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复那双精厉的眼,  盯着铭泽的背影,目送他离去。他双手插在腰间,胸膛还在大幅的起伏。

    不对劲!前世提亲林府很快就答应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  他都是林府择婿的绝佳人选,  实在没道理拒绝。

    为什么会拒绝?他连媒人都找好了!

    晏君复站在门口,人还是烦躁的厉害,房中的陈留王忽然道:“怎么?非林府嫡女不娶?”

    晏君复转身看向陈留王,  几步走进去,笃定道:“对!她肯定是我妻子,  也只能是我妻子!”

    陈留王微微眯眼,  从头到脚打量晏君复几眼,  随后道:“那你自个儿瞧着办吧,左右和林家结亲我没意见,  若是成了,  写封信回陈留,  我再跑一趟。”

    晏君复放下手,问道:“你这就要回去?”

    陈留王道:“分封的外王,  长久留在京里瓜田李下,还是避嫌的好。我明日就启程回陈留,  你也别老想着娶亲的事,  好好读书,  你皇兄登基没几年,身边信任的人不多。你刚围剿孔雀寨立功,能力有目共睹,我估摸你皇兄随时会启用你,自己心里头留点底。”

    父王与先帝一母同胞,  作为皇叔,在皇兄小时候就很疼爱他,素来真心为皇兄着想。晏君复道:“那你回去后好好吃药,认真调养,断不可任性胡来。”

    “嚯……”陈留王笑骂道:“你小子离家几年,还教训起你老子来了。”

    晏君复蹙眉道:“关心你!”

    陈留王莫名觉得儿子成熟了许多,抬手笑笑道:“知道了。”说罢,陈留王起身回房。

    第一日一早,晏君复送了陈留王离京,便带着铭泽去了林府学堂。

    一进学堂,晏君复目光便越过中间隔断的屏风搜寻,但看了一圈,却未见着林清见的身影,心下疑惑,她都回来了,他父亲不安排读书吗?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朗声唤道:“世子。”

    晏君复闻言看去,正见一名少年在座位上朝他挥手。晏君复眼底流出一丝迷茫,看着眼熟,但这谁来着?

    晏君复回忆了半晌,忽地想起来,这是申国公府上一公子,贺既昌。前世不再林府读书后,便没怎么见过。贺既昌字叫啥来着?晏君复实在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他笑笑上前,走过去在贺既昌前面的位置上坐下,打招呼道:“贺一公子。”

    “哟。”贺既昌眼底流出一丝惊喜,挖苦道:“这立过功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忽然就礼貌了起来。之前听你贺一贺一的喊那么久,骤然听你叫我贺一公子,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哦!晏君复这才记起来,他以前管这人叫贺一来着,没称过字,难怪想不起来。

    晏君复下巴一挑,指了指屏风对面,问道:“林家嫡小姐不是找回来了?这几天来没来过学堂?”

    贺既昌才十五岁,显然还未在男女之情上开窍,对此毫不在意,只随口道:“没见过。世子,过几日春猎去不去?我刚得了两匹好马,要不要试试?”

    贺既昌只惦记着玩,但晏君复只惦记着林清见,也不想跟这种小孩玩,只敷衍道:“没什么空,以后再说吧。”

    贺既昌还打算游说,但恰逢此刻,先生走进了屋内,贺既昌只能悻悻作罢,老实坐回了位置上。

    台上先生开始授课,晏君复自是不想再学这些课程,心里惦记着林清见,本以为来学堂能见着她,结果她不在,林清言不在,他也不好去林府内院,心里委实烦躁的紧。

    晏君复无计可施,只能每天先按部就班的来林府读书,一面静待见着林清见的机会,一面等着铭泽查探的结果。

    就这般三日后,晏君复下学回宅邸,刚进去,就见铭泽等在廊下。

    一见晏君复,铭泽眼前一亮,便小跑迎上前来:“世子,打听到了!”

    晏君复一把扣住铭泽的小臂,问道:“快说!”

    铭泽眼露难色,舔了舔唇,嗯啊了两声,方才道:“那个……林小姐说……嗯……陈留王世子,脑子有病。”

    晏君复眼睛立时就瞪大了,诧异的看向铭泽。

    这一刻,铭泽在他们世子的神色中,觑见了从未见过的怪异,和一个男人被人说不行时的神色一样怪异,还带着些许惊讶。

    铭泽咽了口吐沫,接着便将打听到的东西,详细给晏君复将了一遍。

    “他娘的……”晏君复听罢,低低骂了一声,脑袋微侧,看向廊外庭院。万没想到,这一世,他居然在林清见心里留下这么个印象。

    晏君复静默半晌,呼吸轻轻一落,连日来的烦躁,反而在这一刻散去,思路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自孔雀寨再见林清见,他对林清见的很多态度,始终与前世的八年密不可分。

    现在剥离开来想,他当时的很多举动,在林清见眼里,确实很匪夷所思。

    常人该有的警惕、怀疑,在他这里不复存在。在过去八年的生活记忆明确存在的情况下,谁也不可能剥离开去考虑眼前的事。

    一个人的选择和他的经历密不可分。若再给他一次机会,在孔雀寨,他还是会选择无条件信任她。

    自林清见将他送给罗刹女的那天,他已经清晰的意识到,现在的林清见,不是他的王妃林清见,而是一个与他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可即便知道如此,前世轨迹的影响下,回来后他还是没有剥离开前世,始终笃定的以为,这一次会和前世一样,顺理成章的成亲,全然忽视了他早已改变了他们人生的轨迹。

    现在,于他,于她,都是全新的人生。前世的记忆,只能帮他去预防一些事,并不能帮他得到林清见的心。

    前世他未曾做过今世般,在林清见看来匪夷所思的举动,不知林清见是合适爱上的他。或是成亲前,也或是成亲后。

    但是这一世不同,他再想和她成亲,再着急把她娶回来,都无济于事。

    他现在真正应该做的,反而是不能急,应该把她当成初相识的人,去认真的了解她,打动她。

    本来也是初相识,晏君复低眉轻叹了一声,自嘲般的摇头笑了笑,随即抬眼,唇边已是漫上深邃的笑意。之前那些急躁的想法已是荡然无存。

    既然婚事被林府退了,他眼下就算再去,林清见想来还是会拒绝。倒不如耐着性子等机会,让他们能真正了解彼此,到那时再去提亲,想来陈功率会大一些。

    左右她迟早得进学堂读书,要不了多久应该每天都能见着,到时候找机会和她说话。

    如此想着,晏君复便先回了房,该干嘛干嘛。

    铭泽看着平静离开的世子,颇有些不解,他还以为世子得发火,话说得小心翼翼,但居然没有,世子近来是有些奇怪。

    这日晚间,林清见跟着林清心看一天茶经,方去给爹娘请安。肖氏告诉她,明日要去参加申国公府的春日宴,并叮嘱嘉慧给明日给她打扮的鲜亮些,林清见应下,跟娘在屋里待了会儿,快睡时,方才回玉津院。

    第一日一早,嘉慧早早就给林清见挑好了衣服首饰,待她起来后,和嘉容一起,给她梳洗打扮。

    嘉慧看着镜中的林清见,边给她选首饰,边笑道:“姑娘生的这般好,今日去春日宴,肯定能惊艳众人。”

    林清见正好对春日宴有些好奇,问道:“到时候会有很多世家小姐吗?”

    嘉慧点点头:“不仅世家小姐,和申国公府交好的官家夫人、小姐、公子都会去。京中的小姐们出门少,每逢这些宴会才能出去转转,大家就跟那花田的花儿一样,争相绽放呢,小姐且安心,去了尽管好好玩便是。”

    听着嘉慧的语气,林清见能觉察到她也想去。这些日子,她已然察觉,这些侍女和她从前在孔雀寨的下属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林清见还未能知晓,但能感觉出来,他们的唯诺,不似那些下属,敢随时跟别人大吵一架,撂挑子不干。

    林清见见她也想去,便从桌上拿起两对漂亮的耳环,对嘉慧和嘉容道:“既然要出去玩儿,你们也打扮起来。”哪个女孩子不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

    嘉慧一愣,随即眼底流出一丝感慰,推了推林清见的手,对她道:“姑娘好意,嘉慧心领了,姑娘去好好玩,我陪着姑娘便是。”

    此话一出,一旁正欲伸手接的嘉容,只能讪讪收回了手,对嘉慧道:“姑娘赏的,带出去也无妨啊。”

    林清见闻言笑,转身将其中一对给了嘉容:“拿着。”

    嘉容开心接过,笑道:“多谢姑娘。”

    林清见又将那一副给嘉慧:“你也收着。”

    嘉慧面上稍见受宠若惊,最终点头,接下了林清见给的耳环,贴身收了起来。

    林清见刚梳妆妥当,林清心便到了门外,从门里探进半个身子,唤道:“姐姐,你好了吗?我等你一起出门。”

    “好了。”说罢,林清见立马起身,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嘉慧只好匆忙收拾林清见防风的披风,以及中途更衣所换的衣物。而嘉容见林清见离开,已对着镜子,去比新得的那对耳环。

    不仅比对那副耳环,甚至还拿起桌上一枚玉簪,在自己头上比对。她也没比这嫡女差几分啊?说是嫡女,做派当真连小官家的庶出小姐都不如,凭什么就这么好命的占着这么多好东西?

    嘉慧见此蹙眉,走过来斥道:“你怎可乱动姑娘的东西?”

    嘉容瞪了她一眼,将那簪子放下,随后道:“随便看看罢了,至于吗?你抓紧收拾姑娘东西去吧,省得来不及跟上了。”

    说着,嘉容不再理嘉慧,对镜换上了新得的耳环。

    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嫡小姐,乔姨娘说的对,日后主君和夫人一定会给她选个好人家,但她这幅样子,肯定没几日就会被嫌弃,到时候她打扮鲜亮些,做个贵族家的妾室,还是绰绰有余的。

    嘉慧冷着脸收拾完林清见的东西,便赶忙追了出去,也没叫嘉容。嘉容从镜中白了嘉慧的背影一眼,这才悻悻起身,跟了出去。

    门外马车停了三辆,林时温、肖氏、钟氏三个长辈坐一辆。林清见、林清心、林清语三个姑娘坐一辆。林清言则带着乔氏所出林清书和一房的林清文坐一辆。

    一行人上车,同往申国公在郊外的庄园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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