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苌葙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凌霄花象征着绝望,凌霄火代表着功德,这两个东西虽然可以转化,但显然不可能同时存在】
就像是水遇上了火,要么是水浇灭了火,要么是火蒸发了水,怎么看也不可能同时存在
【不是的,】未央摇摇头,走到走廊边上通过玻璃看外面的星空。
夜幕是漆黑的,星星却是明亮的。你不能说一个消灭了另一个,因为如果不存在黑暗,就不存在光明,而从未有过光明的世界,也就无从定义黑暗。
二者本是相生的。
【一心绝望或者一心希望的人,其实都不会将执念变成道,因为太极端了,但如果既有绝望又有希望呢?阴阳调和,是为太极,才是道。】
那些被屠杀的受害者,当然有绝望,但如果一心报复,把自己堕落成了恶鬼,天道也不会容他重生。
真正能被天道怜悯而赐福的,是哪些生于绝望而心有光明之人。
他们盼着美好的明天,坚信一个不再黑暗的未来,甚至期待着,期待着刽子手跪在他们坟前道歉的那一刻。
而那天,终将来临。
他们不仅有希望,甚至还有善良和感恩,对那些曾经在大屠杀里帮过他们的人,大多都是陌生的外国人,却无私的为他们撑起了一个庇护所。
这忽然让她想到一句台词,一句当年听起来不那么理解的台词。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般残酷无情。”
这不仅仅是有情道应该有的模样,也是太极的阴阳两仪。
【阴阳你这么说倒是有趣,但一个受害者接受恩惠和一个善心人施与恩惠,到底哪一个是凌霄火的组成部分呢?】
换而言之,凌霄花的绝望来自受害者,但凌霄火的功德呢?也来自受害者吗?
他更想问的是,与绝望相对的,到底是受害者心中的感恩和希望,还是好心人做好事的功德和给予旁人的希望。
这两个东西,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一个接受恩惠的人,和一个大公无私的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未央沉吟片刻,忽而抬头,再次看向那片星空。
漆黑的底色上,有点点星光照亮人间。
这些星星有着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光晕,有的会闪,有的不会。
山头,还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像是个小船。
她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也倒映出星河烂漫。
【是光。这就是你不读书了吧~】未央轻笑,开始和苌葙解释一个名叫“物理”的东西,还不忘吐槽,【你当时帮我找化学书,怎么不再看看物理书一起增长知识。】
苌葙【谁知道修仙还能用到物理和化学。】
别说他了,修仙界旁的人都不会产生这般联想。他有时也觉得奇怪,未央的成绩明明不算很好,为什么毕业多年,还记得很多书本上的知识。
诸葛信和她的点点滴滴她都没记得这么牢。
【我不就想到啦~】未央不再逗他,让它好好看窗外的星空。
这里没有空气污染,天空中繁星如许,哪怕没有灯,也能将四周景色看的一清二楚。
【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星星都是不会发光的。比如说我们看到的这些亮晶晶的星星,甚至包括月亮。它们身上的光都来自太阳。但这并不妨碍这些光芒照亮人间。】
苌葙用神识瞥向星空,回过头来,看她的眼睛。
未央眼里的星空,比天上的更加璀璨。
未央十分认真,甚至有些虔诚。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像个求道者,觉得自己只是尽情的谈情说爱罢了,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越来越像是道的信徒。
虔诚的走在自己求道的路上,探索自己的道,和这个世界的本质。
【善人的善良不算,受害者的感恩或许也不算,因为这些东西都分外内敛,不是能够表露出来的,和绝望旗鼓相当的情绪,功德就是功德,一给一接间产生的才是功德,希望就是希望,就像是光,它在众星球间传递,无论在哪里都是光。】
她隐隐有一种触摸到什么东西的感觉。
好像是一堵墙,一张很薄的薄膜,好像捅破了它就能看到一个新天地。
但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张薄膜都岿然不动,她便知道,时候未到。
如今的她,还不能去看那样的风景,那个很可能名叫——创世的风景。
世界到底是怎么产生,灵魂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她总算了悟到了一些边角料,因为她其实还是在用自己的道和自己的理解来拆解世界诞生的规则。
以往她还好奇,为什么每一个道都能创造世界,现在发现,或许只是解释的方式不同。
未央收心,沐浴着月光,摆出了打坐的姿势。
一墙之隔的任务大厅里,仍然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各种交谈的声音,窗外,蝉声凄切,微风过境,树叶簌簌作响,不远处的探险之地外,龙骨也在风中互相碰撞,发出风铃一般好听的声音。
屏气凝神,缓缓沉入修炼的世界。
【如果狐苏出来了,麻烦及时叫我哦。】
意识凝结于丹田前,她最后叮嘱道,苌葙轻笑,【你放心吧,我会操心的。】
他的声音很轻,慢慢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牵引着丹田里的情力从经络中一点点的走遍全身,一遍又一遍
【未央,醒醒】
苌葙不敢高声叫嚷,怕她受惊灵力紊乱,低声唤她。
从枯燥且玄妙的修炼中脱身,未央双手手心相对,调息收功,连忙睁眼。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空气里似乎都能看到细微的浮尘。
她坐在窗边,阳光甚至有些晃眼。
居然已经日上三竿了吗?
她转身望向大门,看见了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狐苏。
刚从门内走出来的狐苏脸色有些黑沉,更是满脸的颓唐和疲惫。
他唇色淡的没有半分血色,抬眸看她,琥珀色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微光。
!嗯????
门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的样子?
狐苏往日里虽然看着有种呼之欲出的破碎感,性格也有些敏感,但一直维护着自己温和从容的形象,绝对不会轻易落泪。
她原本不觉得狐苏被困在里面会是什么大事,最大的可能无非是他脚下的行星里不是女娲土,而他想拿女娲土给她,才会不停的寻找
她了解狐苏,狐苏在进内库前就说他们是家人,那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为苌葙寻找女娲土。
但关键是,她本来就不希望狐苏放弃自己的机缘,如果找不到,也不算什么坏事。
毕竟,内库为他选择的,或许才是真正适合他的。
这么点事儿,苌葙自己都不会介意,他怎么还e了呢?
这可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
苌葙暗自点头,连忙道【找不到就找不到,你现在的修为还需要我的守护,为我重塑身体都是未来几百年的事情了。】
未央一下子严肃了表情,快步上前,一把握住狐苏的胳膊,满眼的关心,“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不会一直在找女娲土吧?你都说了,我们是亲人,我和苌葙都不希望你为难自己,内库会把你需要的东西推给你,你好,我们也开心。”
“枯木逢春”的绿光源源不断的送入狐苏的身体,他的皮肤终于不是惨白一片,有了些许红润。
狐苏反手攥住她的,抓的很紧,十分用力。
“到底怎么了?”
她有些迟疑,狐苏这样子,可不像是仅仅没找到女娲土。
狐苏牢牢的盯着她,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彷徨。
像是一只在街头流浪的小狗狗,找不到家,更别提未来的方向。
他眼神游移,下意识逃开了她的眼神。
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似乎才发现自己抓着她的手,受惊了一般猛地松开。
“没抓疼你吧?”
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圈极淡的粉色,转眼便消失。
他有些内疚,眼神十分抱歉。
不知道他在内库里发生了什么,但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未央笑盈盈的看他,重新执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温柔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我可是妖诶,又不是玻璃,一碰就碎。倒是你,需要我爱的抱抱吗?”
她刻意说的俏皮,手下用力,整个人直接凑到狐苏的面前,鼻尖碰着他的,还轻轻蹭了一蹭。
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呼吸都碰在一起。
狐苏浑身猛地一颤,她的呼吸好像一根羽毛,在他心里扫来扫去。
想要去抓,却连抬手都不敢。
狐苏的眼里好像划过一抹伤痛,一闪而逝,她甚至不敢确定。
内库里的东西应该是不能直接在里面使用的吧?那到底能发生什么呢?
最多只是一个反应他内心的珍宝而已内库到底给他选择了一个什么东西?
有关于他的过去?还是有关于他们俩的未来?
思绪跑了一下,下一瞬,后脑突然被人按住,唇上也覆上了一层温暖。
灵巧的小蛇撬开齿缝,钻进来邀她共舞。
未央微微仰头,用力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狐苏终于离开她,呼吸声有些浊重。
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体,轻轻一捏,又软又滑,好像是黏土一样。
狐苏又亲了她一下,埋头枕在她肩上,轻轻蹭了蹭她的耳朵,“是女娲土,我找到了。找了好久”
女娲土?
这个小傻子既然用了找,那内库给他推荐的一定是其他东西。
未央在心中叹了口气,把手中看上去和普通泥土没有什么区别的女娲土送进伴生空间给苌葙。
她轻轻揉了揉狐苏的脑袋,紧紧地拥抱着他。
“那么大一片星海,找一个女娲土肯定不容易傻瓜,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才能还得起?”
“不要你还。”狐苏放开她,笑容朗润,眼睛也弯出一个小弧度,闪着莫名的光。“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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