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他们用了镇鬼符,所以那鬼就成了恶鬼?这什么逻辑?”
白小凡在一旁都忍不住吐槽,“那照你的理论,镇鬼符只能消灭恶鬼,钱玉娘到现在还没魂飞魄散,岂不是说明她并非十恶不赦?”
强词夺理,以彼之计,还施彼身,这题我会。
至于最后是以理服人还是以力服人,那就得看惠明寺的和尚怎么选了。
反正,她这边左有展昭,右有白玉堂,在开封府简直横着走都不带怕的。
“堂下何人说话?”
包拯依然冷着脸,目光如电,望向白小凡时,微微露出些许异色。
白小凡眼珠一转,想起昔日看过的各种剧集,大胆向前一步,行了一礼,道:“草民白小凡,愿替死者伸冤,为冤魂辩诉,还请包大人恩准。”
惠明寺的和尚瞪着她,难以置信:“你竟然替恶鬼申辩,简直……简直……为虎作伥!”
“嗬,你们替凶手毁尸灭迹,与杀人同罪!”
白小凡是怕鬼,可不怕人,穿越前博览群剧,穿越后吃瓜看戏,酒楼里多得是耍嘴皮子讲浑话说书的高手,随便哪个学一学,用来怼个大和尚还是轻轻松松的。
和尚被气得面色涨红,转头向包拯说道:“还请包大人做主,还惠明寺和觉晖禅师一个清白。”
白小凡不甘示弱:“请包大人做主,替钱玉娘一家四口伸冤,让杀人者血债血偿!”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当场在公堂上就感觉气场碰撞,眼里都快冒出火花来。
白玉堂忍住笑,向包拯汇报:“属下奉命调查碎尸案,多亏这位白姑娘相助,在惠明寺外的青晖桥下,找到了钱玉娘的血衣。若非白姑娘劝钱玉娘前来报案伸冤,只怕刘孝良三人已被冤鬼索命而死。其中是非曲直,还请大人明断。”
包拯之所以能够“日审人、夜审鬼”,就是因为他曾得到奇遇,开了天眼,可以看到人身上的善恶气场,是非杀孽。
哪怕凶手/凶鬼如何狡辩,沾染的因果一目了然,他一见便知,自然不会被罪犯蒙蔽,能够公正断案,方得人鬼神三界信赖。
他看了眼堂下众人,便一拍惊堂木,说道:“刘孝良,你妻钱玉娘告你杀妻杀子,谋害双亲,你可认罪?”
刘孝良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让白玉堂拖了一路过来,这会儿才刚解开绳子缓口气,闻言立刻大叫道:“我不认罪!玉娘生子时冲撞了血煞,一尸两命,是觉晖禅师教我将尸首分隔抛弃,以免变成恶鬼回来索命。如今她真的变成了恶鬼,可见觉晖禅师说的不错。还请大人明鉴!”
包拯微微皱起眉:“那你又如何解释,你儿身上魂魄为钱玉娘之子?”
刘孝良愈发理直气壮地说道:“兰娘的儿子断气没了魂魄,玉娘的儿子难产身死魂在,都是我的骨血亲子,将其合二为一,有何不可?”
“渣……真是人渣本渣!”
白小凡没想到到这会儿他还死不认错,说出这等无耻之极的话来,差点就想再一脚踹过去把他踩在脚底摩擦。
钱玉娘反而不言不语,只是两眼发直地看着那个被白小凡抱着的小孩。
或许是因为白小凡身上的气息十分安稳,或许是因为今夜折腾的太累,那孩子已经睡着,脑袋耷拉在她的肩膀上,一只小手搂着她的脖子,另一只小手还含在嘴里吮吸着。
就算在睡梦中,小家伙还皱着眉,十分不安稳地哼哼唧唧,白小凡一把他的手指从嘴里抽出来,他就一副要哭的样子,也只好由得他先吃会儿小手手了。
兰娘也被松绑,同样看着白小凡,却不敢靠近,只是在那嘤嘤哭泣,一副楚楚了可怜的模样,跟着刘孝良一起跪求:“求包大人帮我要回孩儿!”
包拯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刘孝良,你敢说钱玉娘母子之死,与你毫无干系?”
刘孝良一个哆嗦,仍是嘴硬地说道:“玉娘难产,一尸两命,与我何干?草民也曾替岳父岳母送终守孝,若不是玉娘身上有血煞之光,会变成厉鬼,草民也不会将她弃尸在外……”
他看到惠明寺和尚抬来的尸体,知道觉晖已受反噬而死,更是一口咬定所有行为都是受觉晖指点。
大和尚要镇压恶鬼,他能怎么办?只能照做啊!
惠明寺的和尚也渐渐听得不对味起来,到底是觉晖先发现钱玉娘身上有血煞,才让刘孝良将她的尸首分解布阵镇压,还是刘孝良怕亡妻化为厉鬼前来索命,求觉晖布阵镇压。
若是前者,觉晖禅师为除恶鬼而布阵,无可厚非;若是后者觉晖助纣为虐,逼鬼成煞,导致反噬而亡,亦是因果循环,俗称报应。
觉晖已死,知情人只有刘孝良。
他口口声声说钱玉娘本就是厉鬼,连钱母也是被她所累而死,自己只是帮着大和尚灭鬼,还将两个儿子的尸首和魂魄“废物利用”了一下,何罪之有?
白小凡见过的坏人多了,可真是没见过这种死不认账坏得理直气壮之人。
“你既然说钱玉娘早就化为厉鬼,那你说说,她死了多久?”
刘孝良一怔,眼神怨恨地望向她:“再有三日,便是她身故百日之期。”
觉晖禅师曾经说过,钱玉娘的魂魄被锁在血衣上,镇于青晖桥下,任千万人踩踏,只要过了百日之期,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超生。
就差三天,一切就会过去,他们就可以安享幸福的生活,可这一切,却被眼前这个叫白小凡的女子,彻底毁了。
白小凡转头望向兰娘,继续问道:“你的儿子,又是几时去世?没了魂魄?”
兰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白玉堂早就不耐烦了,一个弹指,一股灵气打入她的眉心。
她眼神变得僵直,木然地答道:“我儿周岁时才发现,患有失魂之症,若是不能补全魂魄,便会终身痴傻。”
好吧,白小凡明白了。
刘孝良跟兰娘早有勾连,当了赘婿也不老实,搞出个儿子来却是个魂魄不全的痴呆儿,正好钱玉娘怀孕,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害了钱家四口,拿那刚出生的新生儿魂魄补了私生子的魂魄。
谁知道那新生儿的魂魄竟然先天有灵,还认得钱玉娘才是亲娘,才会看到她就格外亲近,哪怕她此刻只是一个冤魂厉鬼。
刘孝良面色大变,刚想开口,便听堂上的包拯一声厉害,只觉得浑身瘫软,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包拯说道:“刘孝良身为赘婿,暗害父母妻儿,还敢在本府面前砌词狡辩,来人哪,重打五十大板!看你招还是不招!”
“威——武——”公堂两侧的衙差用水火棍在地上啪啪啪地击打出声。
另有四个五大三粗的衙役上前,两个按住刘孝良,另外两人就各持一根板子开打。
只听得啪啪啪几板子下去,刘孝良就痛得哇哇大叫。
白小凡看得不由咋舌,小声地问白玉堂:“包大人断案……都这么简单……哦不,直接干脆的吗?若是他不肯招,那怎么办?”
白玉堂挑挑眉,无所谓地说道:“那就继续打啊。他以为死无对证,可包大人有天眼可见因果,他是瞒不过包大人的。”
好吧,原来你们是知道结果,所以倒推出他是凶手,也不用搜集什么证据,只要打到他认就行……这时代的律法断案,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其实宋代司法审判中用的最广泛的,就是证人证言,也就是言词证据。这就对审判者的水平要求很高,如果不能分辨证词真伪,就难免出现“葫芦官判糊涂案”之事。
而其他的验尸报告等物证,往往作为判断证词真伪的证据,在此基础上,还要察情分辨证据证词真伪,推断案情,才能最后定案。
可这个世界,并非纯粹凡人的世界,糅合了这么多人鬼妖的,包拯甚至连天眼都开了,那简直比某岛小学生的推理还要神,瞪谁谁是凶手,就省去了许多查案的过程。
于是结果就是打到刘孝良吐血,不招都不行,这年头,可没人替他打什么刑讯逼供的官司,更何况他也算不得屈打成招,怪只怪他以凡人之身,怼上了一群妖怪神仙的,就算说得再天花乱坠理直气壮,人家一看因果线,嗬,打吧!
他这一招供,白玉堂也放了李兰娘。
原来李母就是替钱玉娘接生的婆子,为了自家未来的女婿和钱家的家产,故意下了死手,扯得钱玉娘大出血,结果一尸两命。
而如今,刘孝良被关进死牢等候处决,兰娘作为帮凶也被判流刑,李母本就中了血煞之气,好不容易救活,醒来一听这话,当场又惊又吓,两腿一蹬就没了气。
然后……白小凡就傻眼了,低头看看怀里还睡得呼呼的小孩,再看看已经成为鬼魂的钱玉娘。
“这孩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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