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闻言,旋即将装蛐蛐的竹筒护在了怀里,警惕地看了看沐颜汐身后站着的男人,将手比在干裂的嘴唇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凑到沐颜汐面前:“嘘。这小蛐蛐啊,最讨小皇子的欢喜了,你可别给我吓跑了。”
她神叨地说着,但沐颜汐却抓到了关键字眼:“小皇子”。真没想到天牢里的一个疯婆子竟然和皇子有关系。
她问道:“婆婆说的小皇子是当今的十六皇子吗?”
老婆子迷茫地盯着她:“十六皇子?十六皇子?”她喃喃念叨着,浑浊的眼睛里淌出了两行清泪。
倏而,她激动的抓起沐颜汐的衣襟,厉声质问:“十六皇子是谁!是谁!你说啊!快说!三皇子呢!阿衍呢!那个狗皇帝把我的阿衍弄哪里去了!快说啊!”
老婆子紧攥着沐颜汐的衣领,她被勒的喘不过来去。那婆子常年待在狱里,指甲又黑又硬,挣扎间,沐颜汐的脖子上已经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俨然已经沁出血了。
萧钦宸上前按住老婆子的手,愠怒的眼底都快淬出冰渣来了。老婆子愣了一愣,转头便咬住了他的手。沐颜汐趁着空子从老婆子手里挣脱开,又掰着她的嘴,把萧钦宸的手松了出来。
看着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背,沐颜汐没由来地心疼。她急忙拿出药粉撒在伤口处,又取出了条绷带,帮萧钦宸包扎了起来。
看着他低垂的眸子,沐颜汐道:“疼吗?”
萧钦宸摇了摇头,道:“不疼。”但面色依旧忧郁重重。
隔壁牢狱里,老婆子似发疯了般,抓着凌乱的头发辱骂着萧皇,嘴里面还不停地念叨着三皇子。
值班巡视的狱卒听的心烦,他拿着火红的烙铁敲了敲门梆:“别喊了!再喊信不信老子一烙铁烧死你!”
老婆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连带着狱卒都骂了起来。那狱卒本来气焰嚣张的很,烙铁都伸进了牢房。但后来他被老婆子骂的脸色铁青,也没将烙铁印在老婆子身上。反倒是自己黑着脸唾骂着走了。
天牢里面的人,没有点权势,进去了就几乎没有出来的可能。关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死罪,一般的狱卒看他们不顺眼,上去抽上几鞭子踹上几脚,都是很常见的事。
可偏偏这个疯婆子,就算是对萧皇破口大骂,也没有人动她。
可见她的身份不一般。
沐颜汐看了眼忧心忡忡的萧钦宸,问道:“你怎么了?”
他抿唇:“我好像……记得她……”
沐颜汐这才反应过来。
那老婆婆一直念叨着三皇子,她方才还在想三皇子是哪位。却恰恰忘记了自己身边正站着三皇子本人!
天呐!
这该不会是古偶剧里上演的狗血认亲现场吧!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沐颜汐的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萧钦宸见她走神,怪道:“你在想什么?”
沐颜汐回神,顿了顿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刚才说你好像记得这个老婆婆,那这个老婆婆是什么人?”
萧钦宸沉吟片刻,才道:“记不清了。小时候,我隐隐约约记得母亲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沐颜汐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安啦!”
她又凑近了老婆子,问道:“老婆婆别担心,三皇子他现在过的很好。他现在啊,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了呢!”
闻言,老婆子这才僵硬地转过了头,眼中泪光闪烁,她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喃喃道:“真的?你见过我的阿衍?”她陡然爬向沐颜汐,吓的萧钦宸连忙挡在了沐颜汐身前。
“我不伤害她,我不伤害她!你让我看看我的阿衍!我的阿衍……”老婆子看不到沐颜汐,几近绝望的乞求在萧钦宸脚边哭诉。
沐颜汐冲萧钦宸使了个安心的眼神,她将萧钦宸往身边推了推,拉着他蹲了下来,道:“老婆婆,他就是阿衍,当今沧月国的三皇子,宸王殿下。”
老婆子闻言,细细打量着萧钦宸。脏兮枯槁的双手颤抖着朝萧钦宸的脸伸去:“像!真的是太像了!”
她神色微闪,眼睛似乎注意到了自己脏兮兮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萧钦宸脸庞的那一刻,又猛地缩了回去。
“小皇子!苍天保佑啊!还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老婆子怎么活啊!”她极力压抑着声音,面上扬起了似哭欲笑的笑容。
看的沐颜汐也心生酸楚。
她将老婆子的手抓在手心,柔声道:“阿婆,您怎么被关在了这里?既然您和三皇子颇有渊源,那您可知贵妃娘娘是为何人所害?”
老婆子叹了口气,缓缓叙来:“是萧皇那个混账关的我。那日,我随同贵妃娘娘在御花园赏花,贵妃娘娘接到了一封密信就急忙离开了。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时,正巧撞见萧皇和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商量着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又道:“我本是没在意,正要走时听到他们提到了贵妃娘娘,我便多听了两句。谁料,他们正在密谋怎样才能让贵妃娘娘意外死去!”
萧钦宸捏紧了拳头,肃然问道:“你可知他为什么要杀害我阿娘?”
老婆子摇摇头,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我听到他们提到了溧阳城的事!贵妃娘娘那几日经常出宫,就是在处理溧阳城的邪/教。”
萧钦宸一拳锤在了墙上,他后悔没有早早怀疑到萧炎头上的!
沐颜汐攒着眉心,牵起他的手,好似安慰。又问道:“那之后呢?阿婆怎被抓到了这里?”
老婆子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后,连夜赶出宫去找主子,怎料,才赶去溧阳城,溧阳城就燃起了滔天大火,待我回到宫中,主子已经逝世。我夜闯萧皇寝殿,向他讨伐,奈何功力不敌,被他废了修为关在了这里。”
天色已经微亮,可天牢密不透风,依旧昏暗无比。晨时报晓的鸡鸣隐隐约约传到了老婆子耳边,她笑道:“又过去一天啦哈哈哈!”
“萧炎你个混账!你一日不杀我,我便骂你一日!你十日不杀我,我便骂你十日!我花奴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见花奴情绪不稳,沐颜汐往她眉心弹了一抹灵力,将她陷入了昏睡状态。这才起身,来到了萧钦宸身边,看着他被砸的出血的手,沐颜汐毫不怜惜地按了上去。
萧钦宸蹙眉,闷哼了一声。哑着嗓子疑惑道:“丫头。”
沐颜汐横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不知道疼呢!若是报仇,你去杀萧皇便可,何必跟一堵墙过不去。”
“我……”
萧钦宸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说出话。
赶巧这个时候,天牢里巡逻的狱卒又晃悠了过来,沐颜汐乘其不意,用灵力幻化出两片柳叶向他射去。
柳叶上淬的有麻药,狱卒甫一沾上,便昏倒在了地面。沐颜汐见状,利用木系灵力幻化出一根清脆的藤蔓伸向狱卒腰间,轻而易举地取到了钥匙。
锁着牢门的锁是金刚锁,一般的仙剑是劈不开的,就算是被劈开了,也会招来天牢里的武士,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取了钥匙开门比较轻巧。
沐颜汐打开了牢房,冲萧钦宸挑眉道:“走了!找狗皇帝去!”
萧钦宸一笑,跟上了沐颜汐的脚步。
天牢戒备深严,他们刚闯到门口,就被一群皇宫养的合体期的死士堵在了里面。沐颜汐紧急召唤出赤炼和他们对打,拉着萧钦宸趁乱跑了出去。
赤炼甫一露面,强大的龙息直冲天地!远在灵溪山查询阴龙下落的魔兵即刻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急匆匆跑到艳炟面前邀功:“公主找到了找到了!在东南方,阴龙的气息在东南方!”
艳炟怀里正坐抱着一个美人,那美人生的和琼琚有三分相像。她心情颇好地都弄着美人的眉眼,却被突然闯来的魔兵断了雅兴。
她将美人丢在了地上,一脚踹开了魔兵,眉目间风云变幻,转眼便从含情眸变成了愠怒的模样:“废物!不去捉拿盗走阴龙的人,跑这里作甚!还不快滚!”
魔兵畏畏缩缩地点着脑袋,当真就这般滚了出去。
那美人虽是男子,但被魅魔□□的水气灵灵,肌肤比女子的还要细嫩!柔柔弱弱,一副等着被人欺负的样子。
刚被摔在地上,眼泪便弱弱地流了下来,又不敢说话,只得忍着痛慢慢站了起来。
艳炟看着和琼琚有着三分像的面容,又见他一副弱气模样,顿时觉得心烦。她捏起男子的脸,打量了半晌,指尖缓缓溢出一屡屡魔气,爬在了男子脸庞。
他的脸瞬间干裂出一道道沟壑,却不见一丝鲜血流出。巨大的疼痛使他不禁闷哼出声,他却不敢再有半分动作。
艳炟掰着他的脸,怜惜叹道:“可惜了这么一张脸,长的挺好看,就是性子软弱无比,琼琚若是有你这般性子,我还不如早早杀了算了!回去告诉你主子,下次给本公主塞人用心点!”
她将男子丢在地上,又拿着手帕擦了擦手掌,这才点着足尖像沧月皇室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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