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城羽栗在发现变故的一瞬间,就把整个身体缩回了转角后面。
他毫不迟疑,立刻掏出补充过库存的治疗药水灌了一瓶,又连忙两三下挖出一个地洞,抬手塞上一个土块把自己埋起来。一系列操作完成之后,他站在仅容得下一人的狭窄空间里,火把的光线照出四四方方的边角。
处在封闭的安全空间里,他才稍稍安下心来。但只是稍稍一放松心神,脑袋上剧烈的疼痛感一瞬间就夺走了他的全部感知。
直到潮汐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痛感冲击稍微缓解之后,他才来得及检查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在结城羽栗的注视下,状态栏里的流血状态终于走完了倒计时,没有一丝留恋地消失了。直到这时,他的生命才开始缓慢地自我恢复起来。
瞥了一眼只剩了一点点的血量和还有几秒的药剂冷却时间,他不由得有几分庆幸。这次运气还算得上不错,如果伤害再高一点、或者自己的血量再少一点,大概就直接挂掉了。
摸了摸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结城羽栗发现自己可能是被某种飞行物打中了——虽然自己还没买到或者造出一把枪,但他比对了一下伤口的形状,结合柯南和博士的科普,觉得应当就是某种枪支的子弹。
但会是谁呢,是这个建筑的主人发现了自己挖走金矿,还是和那个实验室有关?他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发现自己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少得可怜,完全无法得出任何结论。
但不论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至少可以确定是自己的敌人,而这就意味着战斗在这个地方仍然随时可能发生——
想到自己之前对伊达航承诺过会慎重一些,他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口袋里的虫洞药水,犹豫着是否要现在就用掉它、传送到柯南或者宫野明美身边。
但药水毕竟只有一瓶,而如果自己什么都没调查出来就走,就算把金矿几乎全部挖完了,也总觉得有些亏……
还在犹豫的时候,他填好的草地上方隐隐传来了一些声音。
“梅洛……我在……什么都没有……”隔着厚厚的土层,隐约听得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着什么,但能听清的仅仅是其中的只言片语罢了。
结城羽栗回忆了一下之前多次见到过的柯南式偷听姿势,探出镐子把土层稍微敲薄了些,又在脚下垫了一个矮凳,用有些扭曲的姿势附耳贴到洞口薄薄一层的土块下方。
果然,说话声立刻清晰了许多。
“地面?”男人似乎在认真听着某人的指示,用应答的语气说着:“是的、是的,按您的吩咐用手电检查了,确实有一块与周围稍微有些不同……”
结城羽栗听到这里便发现了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所在——周围一圈都是草地,但他在草地上挖出洞之后,填补的土块是不会立刻长出草的。
没有智能的怪物的确无法分辨、也无法透过土层的保护攻击他,但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太多不同之后,他却不敢确定这里的人类也是这样。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补救措施,就忽然听到土层被挖掘的响动,被打薄过的隔离层并没有耗费对方多少力气,就轻易被铁质的铲子贯穿。
要不是结城羽栗这次躲得快,恐怕上一个伤口还没愈合完,就要在耳侧再加一条裂缝。
但躲是躲过去了,他在一瞬间透过铲子挖出的缝隙,与说话的男人对视了一个瞬间。
两人一个身旁插着火把,一个腰间挂着手电,在目光对焦的那一刻就双双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结城羽栗忽然灵光一闪,摸着药瓶的那只手动作极快地移了一格,掏出某次去博士家揣走的一发麻醉针,从对方挖出来的那个狭窄的裂缝里发射了出去。
“按您说的挖开了,这里有……”男人语气急促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迅速陷入了沉睡。
而自己敲碎隔离层爬上地面的结城羽栗,就迅速地从对方耳朵上取下通话设备,随意用肩膀夹在耳边固定住。
而他手上也动作极快地翻找了一下,掏出许久以前找柯南换来的蝴蝶结变声器,按照柯南和博士的讲解,有些生疏地调整了一下频段。
“……有个洞,不过好像只是动物的巢穴,没有发现人类。”他用刚刚听到的声音低声对另一边回答道。
如果对方发现自己还在这里的话,大概马上就会追过来再攻击一次吧……不如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好给自己创造一点调查那个实验室的时间。
“少说两句吧梅洛,你在怀疑我的枪法?”频道里还没传来新的指示,就听一个女人大声道:“这个距离顶多两百码,我要是打不中头,我就给你白干一年活——还是说你觉得什么玩意被打中头还能活?”
“这可说不定哦?”另一个语气轻柔些的女声应道:“平山,回答我,你刚才为什么停顿了两秒?”
看来平山就是地上这个人了?结城羽栗看了看地上长相没什么特点的男人,回忆了一下刚刚对方说的话,斟酌着语气道:“刚刚稍微探头看了一下洞里的样子,但太黑了。”
“找到目标了吗?”似乎是被称为“梅洛”的女人继续问道:“确认死亡了吗?”
实在不知道对方平时怎么回报,他只能尽量简短地道:“是的,已经确认。”
同时,他单手捂住话筒、用尽量轻的动作跳回洞里,试图从地下向实验室进发,寻找一些或许和自己老家有关的线索。
但他虽然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动作,单手在狭窄的空间里用镐子挖土时,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点微弱的叮叮声。
结城羽栗边听边挖,很快就往斜下方挖了十几米。通讯对面的声音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后,似乎有所怀疑地问道:“你的定位在移动,为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事?”听起来脾气暴躁些的那个女人又骂骂咧咧地插话:“快点弄完回去,后勤这些破事什么时候也要我们管了?老娘还等着赶紧去收割下一个目标呢。”
梅洛不为所动,没有回应她的话,似乎只是在等待着通讯这边的一个答案。
“这个洞似乎有点深,我想看看它通向哪里。”原来还有定位功能……结城羽栗来不及想太多,对方一句接一句的提问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很好,平山。”梅洛语气平缓地夸了一句,随即命令道:“但不要往里走。现在,带上目标回来,到正门方向找我。”
结城羽栗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如果真的过去的话,对方绝对会发现吧,但不理睬继续挖的话,对方也会顺着定位发现不对追过来……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困难吗?”梅洛催促道。
“不,马上就来。”结城羽栗想了想,决定临时更改计划。
那天在博士家的谈话之后,柯南又语重心长地告诉了他不少消息。除去不懂的部分,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叫梅洛的家伙在做的事情,很可能和他出身的世界有着某种联系,或者知道某些连通的方法。
那么如果没有机会去检查实验室的话,能见到这个人的样子也好,至少之后可供分析和调查的线索能多一些……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做好准备便搬起地上昏迷的男人,绕过建筑墙体,朝黄昏之馆的正面走去。
“现在,把你带着的目标放在地上,推到光线下。”梅洛在通讯中下达着精确到动作的指令。
一束十分暗淡的昏黄色灯光从二楼窗口打下,在离转角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画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圆形。
结城羽栗犹豫了一下,把手里搬着的男人放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动物雕像推了过去。
但光圈离墙壁有着一段距离,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从墙后跨出了一小步。但这也正是他需要的——他尽力用目光捕捉着能够看到的一切,并且成功记住了灯光来源处的窗口看出来的那个女人、以及远处房顶上的持枪女子的样子。
“基安蒂!”在他离开墙壁遮挡的一瞬间,频道里传来一声语速稍快的呼唤,紧接着就是急促的风响。
但早有准备的结城羽栗在目光落过去的同时就一仰头,把叼在嘴里的虫洞药水灌进了自己嘴里,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可恶,退回掩体后面了吗?”在房顶吹着冷风的基安蒂见状喊道,但随即问道:“梅洛,你看到那家伙了吗?他们是哪里来的团伙,难不成又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势力来招惹组织了?”
“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呢。”
“不可能,第一枪我绝对打中了!”基安蒂立刻反驳道:“你到底什么意思?点名叫我来又信不过我的枪法?”
“下次我还是叫科恩吧。”梅洛直接忽略了她的大呼小叫,在手里的定位器上按了两下:“在东京的这一片范围内……啧,波本那家伙好像现在就在那一片吧。”
在定位消失的一瞬间传来的信号完全不能算是精确,不仅难以确认究竟是米花还是杯户,甚至有可能是池袋、新宿或是其他的周边什么地方。
而基安蒂见她不回话,不耐烦地道:“你弄完了没?你那个下属呢,叫什么平山的那个?”
“那个基层的男人?我哪知道他叫什么,一个照面就栽了的废物罢了。”梅洛淡淡道:“反正我实验室刚好缺实验品,也算物尽其用了。”
她随口说着,手里把调查任务的邮件发了出去。
而另一边喝下药水的结城羽栗一瞬间就发现自己身旁的环境一变,毛利小五郎的鼾声如山崩一般在耳边震响。
地上的铺盖里,被他压了个正着的柯南正挣扎着睁开眼。
“我发现了新的线索哎。”结城羽栗看了看一旁的毛利小五郎,小声道。
“?”柯南艰难地转动沉浸在睡意里的脑子,不知道是该先问什么线索还是先问“你怎么在这里”。
但他稍微清醒过来之后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抬高了一点:“你受伤了?怎么这么多血?!”
一旁的毛利小五郎发出了一点不满的哼唧声,翻了一个身。柯南见状连忙又压低声音,一连串地问道:“你去哪里了,线索又是什么……灰原不是刚说不要独自调查吗?”
“唔,这要从很久之前说起,线索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结城羽栗犹豫了一下:“但是我拿到了一个他们之间通讯的设备,这个应该有用吧?”
那套设备这时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背包里,被隔绝的定位信号再也没办法传达到它本应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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