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已是亥时,本该熄灯闭户、歇息入睡的时辰,大街小巷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比之白日还要热闹。
纵横交错的河道贯穿整座城,一叶叶精美雅致的小船慢慢悠悠顺河道而流,船上的人们交友,吟诗,品酒,赏景,好一个逍遥快活。
朝洛城街市分布明显,故而人多却不杂乱。
西市多为胭脂和布匹,是姑娘们爱去的地方。
东市正处要道,以客栈酒楼为主,为来往的商旅提供便利。
南市乃文书之地,什么名品字画、孤本古玩都能在这寻到,因此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
而北市嘛,名气就大了,不过是不太正经的名气。这里全是勾栏院子之类的,可谓是风流人士的天堂。
其中生意最红火的叫做红鸾楼,里面的姑娘那都是个顶个的漂亮。
不过巫九等人没时间游玩,只一路向东而去,而这最东边正是朝洛城的城主府。
两百年前,朝洛还只是东临的一个边陲小城,城外便是关口,好在两里地外立着一座大山,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花神山。
平日里邻国佘的侵扰虽不断,但因地势原因,始终没让其占据上风。
后来一位少年将军出现,彻底将佘国的野心歼灭,赶出境外。他从无败绩,用尽一生之力收复失地,强大东临。
当时的君王便把朝洛城赐予他,封做了第一个且是唯一一个的异姓王。
少年将军名宋子禹,模样俊朗似个文弱书生,任谁也想不到却是个有勇有谋的战神,敌人眼中的阎王。
入住朝洛城后,宋子禹将城池扩大,收留了不少因战火流离失所的百姓,并特意把关口纳入城中建立了城主府,意为外敌若想破城,定要先从城主府踏过。
他的后人世世代代为将,一直守护着朝洛城,守护着东临国。哪怕现在的东临已经强大,不再是任人欺侮的小国,宋氏一族也不忘初心,恪尽职守。
但可惜的是现任城主宋清微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宋念安,故而无法再入朝为将。
回到府中,宋念安立马让刘靖去请大夫,然后亲自带着巫氏三人回厢房,再命丫鬟小厮好生照料。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才离开此处去前厅向父母报平安。
没过多久,丫鬟玉柳带着个白胡子老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可老伯环顾四周没见到宋念安的身影后,顿时来了脾气,怒道:“安丫头呢?”
“翁主去找老爷夫人了。”玉柳答道。
“那带老夫来这作何?”老伯言罢,拂袖便要离去。
玉柳见状赶紧挡在门口拦下老伯,“翁主说是让钟大夫您先给这位小公子医治。”
“暂时死不了。”老伯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巫小同,哼哼道。随后固执地推了一把玉柳,力道不大,只是让其小小挪开一步,“刘靖说安丫头遇了埋伏,她若是受了惊吓引发旧疾坏了身子,你可担待得起?”
“那那”玉柳一听,心里也没了主意,她担心宋念安,可是又不敢违背命令。
正好这时宋念安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城主宋清微和其夫人杜若眉。
“钟爷爷,您别担心了,我好着呢。”宋念安宽慰道。
钟姓老伯可不管宋念安说什么,直接抓着手腕就开始诊脉。见她当真无碍才慢慢恢复平静,退去满脸的怒意,变成一副憨厚可掬和蔼可亲的模样。接着捋了捋胡须,吩咐玉柳道:“快去给安丫头煎药,这都耽误几顿没吃了。”
“诺。”玉柳行礼应道,然后快步离开了。
“钟爷爷,我的咳疾不是一日两日了,没什么性命之忧的。”宋念安说着向城主夫妇和钟老伯介绍巫氏三人,“爹、娘、钟爷爷,这三位是救了女儿的恩人,小公子也是在救女儿的时候才受了伤,所以赶紧救治小公子吧,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钟老伯一听,也不多啰嗦了,立刻开始给巫小同诊治。
“多谢各位恩公。”城主夫妇同声行礼。
宋清微年过四旬,依旧英姿飒爽气宇不凡,旁边的杜若眉亦是风华不减当年,甚至还多了一份为人母为人妻的温婉,难怪宋念安生的这么倾国倾城。且夫妻二人谦逊和善,并未像其他官员那样看轻江湖人士,反而待如贵客。
“我们只是佣师,拿钱办事。”巫九撇得干净,“无需道谢。”
“是啊是啊。”巫一世附和点头。
“人生在世,要为生计劳苦奔波,我们自然明白。”宋清微知道巫九心里所想,不愿牵扯太多人情世故。可此事非同小可,不仅仅是救回宋念安这么简单,而是对方是夔门的人,“江湖中鲜有异人跟夔门作对,更莫说佣师。小女这区区十一金盏算得了什么,哪怕给上百上千金盏,他人都不会答应救小女的。所以宋某想说的是,恩人此番得罪了夔门,不如就留在城主府吧。至少朝洛有我宋清微在,夔门的人还没这么大胆敢找你们麻烦。”
巫九看了巫一世一眼,二者都没有回答。
接着,钟老伯长叹一声,愁容满面,“难呐。”
“钟爷爷,此话怎讲?”宋念安担忧道。
“此毒可解,但解药难制,药引难找。”钟老伯摇摇头,神色凝重起来,“夔门这些贼子净做些不干不净之事,这毒是集召狱和蛊降两脉之力,采阴寒之物所制。要想破除,亦需阴寒之物去化解。看来这两脉的名声真是要毁在夔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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