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着, 我上去看看情况。”奈绪对松田阵平说道。
“我和你说过,若对方正好在制造水银炸弹,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概率极低, 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情况!”松田阵平小声劝阻。
“你放心,我不会制造任何声音惊扰到他。这方面,我是专业的。”奈绪拍胸脯保证。
不待松田阵平拦住她, 奈绪如风一般从他身边跑开。
她的脚步极轻,在安静的夜里, 松田阵平居然没听到任何声音。
喂喂喂,跑那么快都没动静, 这合理吗?她是哪来的刺客或忍者吗?
联系她口中的“专业”两个字, 让人细思恐极。
再想想她超常规的力气, 以及刚才抱——用词不当,删掉——带着他翻墙的惊人弹跳力,这人真的是一个普通的警校生吗?
松田阵平脑洞大开, 看着奈绪的眼神逐渐变异。
奈绪在外守干洗店的窗户下奋力一跳,悄无声息地攀附在窗户外侧的凸起物上。
这套动作真是无比熟练,松田阵平眼神继续变异。
外守一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早已把窗帘合拢。窗帘布料轻薄, 但遮光效果极好,奈绪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但没关系, 她还有雪鹰在,雪鹰是她的另一双眼睛。
两人经过多年配合,默契无间, 无需奈绪多言, 雪鹰就明白她想要怎么做。
“交给我吧!”雪鹰飞到窗户上方, 透过窗帘顶端因褶皱而微启的小小三角形缝隙看进房间。
窗户的左侧是一堵墙, 上面贴满了小女孩的照片。而外守一正坐在窗户右侧的桌子前,专心致志地制造炸弹。
雪鹰开始进行实时播报:“他还在做炸弹……他把十字螺丝刀放下了,不过马上又拿起了一字螺丝刀……他继续做炸弹……他还在做炸弹……他不会休息一会儿吗?我翅膀都拍累了!”
雪鹰实在撑不住了,往上飞了一点,爪子扣住窗户外框,收起翅膀休息了一下。
突然,它灵机一动,学着猫头鹰用爪子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头朝下倒吊着。
它的眼睛正好平视那个缝隙,继续直播:“他还在做炸弹……好强的专注力!这都快有二十分钟了吧?奈绪,他不会整个晚上都坐在那里吧?”
奈绪没办法回答它,依旧像蜘蛛一样趴在墙上一动不动。
在捕捉猎物之前,她向来不缺乏耐心。
“咦,他好像做完一个炸弹了?他把炸弹放到边上去了……呃,头好晕……”雪鹰松开爪子往下掉,拍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宛如醉汉,“可恶,为什么我会脑充血……猫头鹰这样吊一夜不都没事么……啊,奈绪,他正站在那面照片墙面前发呆!我观察过了,他手上没有炸弹引爆器!”
雪鹰补充道:“他离炸弹有一点距离,现在不用怕会惊动他。好机会,奈绪,上!”
奈绪把一只手放在推拉窗户边缘。
她轻轻地使了点劲,窗户纹丝不动,应该是从内侧上了锁。
松田阵平一直靠在不远处的墙上看着奈绪,此时猛地站直身体。
这家伙想要做什么?她刚才向他做的保证都喂了狗吗!
他早就观察过了,窗户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宫本奈绪根本不可能看见屋里的情况。
他一直等着她从上面下来重拟计划,谁知道对方一直挂在上面不肯下来,现在还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
什么刺客,什么忍者,他太高看对方了!她分明只是一个力气有点大的愣头青!
力气大一点的奈绪不知道松田阵平内心有多焦虑,猛地一推窗户,锁扣承受不住巨力断裂开来,那一扇玻璃窗夺框而出,在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落在街道上发出巨响,玻璃应声而碎。
于此同时,奈绪纵身一跃,跳进窗户。
夜晚的风吹进空荡荡的窗户里,吹开轻薄的窗帘,露出一条不小的缝隙,正好容纳奈绪进入。
外守一听到声音猛地回头,正好看到逆着月光而来的奈绪。
他只来得及露出愕然的表情,右膝突然传来剧痛,骤然倒地痛呼。
奈绪冲上前去,捏住他的右胳膊,卸开关节:“这是你杀人未遂的惩罚。”
诸伏家对他仁至义尽,放他自由,他居然不知悔改,还想犯罪。
左胳膊。
“这是你想要诱拐女童的惩罚。”
他痛失爱女,却想要夺走别人的掌上明珠、破坏别人的家庭。
左腿。
“这是你制造炸弹想做恶事的惩罚。”
虽然不知道他想把炸弹用在哪里,但偷偷摸摸制造出来的炸弹不可能用于正道,十有八-九是想害人。
“你现在品尝到的痛苦只是沧海一粟,我会记住你的。”
奈绪说完,朝哀嚎不已的外守一后颈劈了一手刀,外守一立马晕厥过去。
“奈绪……你今晚火气有些大呀。”雪鹰默默地退后几步。
现在的奈绪有点恐怖,它的小心脏有点怕怕的。
奈绪敬畏生命,制服罪犯时一般只是让其昏迷失去行动能力,就交由警察全权处置。相处那么多年,这是雪鹰第一次看见奈绪对罪犯下手那么狠。
“啊,被你看出来了。对于这种死不悔改的罪犯,我心里着实不爽,更别说他差点害死小景全家。唔……多少算是有点私人情绪在内吧。”奈绪笑眯眯地承认了,“反正关节脱臼很容易治好,只是会痛一阵子。学校的格斗课真棒,现在我拿捏起力道特别精准。要是放在以前,他的骨头怕是直接粉碎了。”
喂喂喂,一脸微笑地说这些话只会让人更害怕啊?
雪鹰默不作声地又往后退了几步。
奈绪煞有介事地说道:“恶有恶报,世间正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只是恰好遇到了我。”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
奈绪看了眼即便醒来也没能力作乱的外守一,走到窗户边上探出头。
周围民居的灯光三三两两地亮了起来,走出一个个人:“哪里传来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奈绪缩回脑袋。
扭曲变形的金属窗户框架躺在一大堆玻璃碎片上,静静地在大马路上彰显其存在。
因其距离外守干洗店有段距离,没人发现它的来源。
“谁这么晚还在开车运窗户,掉在地上也不懂得收拾一下么!”众人骂骂咧咧地一起收拾起路上的窗户残骸。
奈绪不方便现身,只能朝他们所在的方向九十度鞠躬默默道歉:“对不起!”
众人收拾完毕后,继续回家休息,一盏盏灯在黑夜中熄灭。
奈绪悄悄把脑袋探出窗外,看到不远处的岔道口拐出一个人。她朝对方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上楼。
松田阵平无语地指了指一楼大门。有大门能走,他为什么要翻窗户?
奈绪跑下楼替他开了门。
见到奈绪,松田阵平劈头就问:“我都告诫你几回了,不许擅自行动,你为什么不听?知不知道很危险?”
“我看到他离开炸弹几米后才动的手,真不是乱来。”奈绪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她确实是在破窗后看到外守一不在炸弹边上才出手制服他的,此话绝无虚假。
松田阵平半信半疑:“窗帘遮在那里,你是怎么看到里面的?”
奈绪没说话,摇了摇还维持着发誓手势的右手。
难不成是角度问题,窗帘侧边有缝隙能看到里面?
松田阵平被奈绪哄骗过去,消了气。
奈绪见他脸色缓和下来,说道:“人我放倒了。现在不急着上楼,你先陪我找个绷带。”
“你把他怎么了?”松田阵平想起被贯穿的水泥地,脸色有些惊恐。
“为了限制他的行动,我下手稍微重了点。没事,应该只是粉碎性骨折。”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只是”这两个字。
他们找到绷带后上了楼。
“他就躺在门口,你进门时小心点,别踩到他了。”奈绪在前面带路,很快就走到外守一身边,蹲下来替他包扎膝盖上的伤口。
松田阵平刚进屋,目光就被门边墙壁上镶嵌的一块带着点红色有些醒目的金属片吸引住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东西有点眼熟。
他走过去,仔细一瞧——好家伙!那居然是一枚染血的巡查胸章。
他把有点变形胸章从墙壁里拔-出来,递给奈绪:“要是被zero看到你这么使用胸章,一定会生气。”
“啊,谢谢,我都忘了。”奈绪接过胸章放回口袋,“为什么要生气?它可是帮了我大忙。”
“zero对警察这个职业的感情可不一般……等等,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的样子有点奇怪。”松田阵平注意到外守一的四肢有点不自然地扭曲着,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起伏,松田阵平差点产生这是一具尸体的错觉。
“嗯……只是把他胳膊大腿的关节卸了,这样安全些,谁知道他有没有藏着炸弹引爆器。”奈绪的视线可疑地偏向旁边,又移了回来,“你顺便给他搜个身,我刚才没来得及动手。”
松田阵平再次刷新对“只是”二字的认知。
他搜索一遍后,回答奈绪:“他身上没有引爆器。”
奈绪正好结束包扎,指着桌上的一堆炸弹向松田阵平发出请求:“接下来拜托你了。麻烦你确认下这些炸弹里是否有水银炸弹,或是已经定了时的。”
她站在松田阵平身边,以保证若有意外发生,能第一时间将松田阵平救下。
松田阵平逐个检查了一遍炸弹,有些失望:“没有,都是些普通的还未定时的炸弹。”
奈绪松了口气:“谢谢,这样就可以了。我去报警,让警察带走那家伙和这堆炸弹。”
事情比她想象中顺利,真是太好了。
她转过身检查外守一的伤口,确认他的膝盖已经止血后,拨通报警电话,告知对方大致情况和具体地点,再三强调这里有炸弹,需要派专业人员回收。
等她挂断电话转过身,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松田阵平竟然在拆卸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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