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景良途鬼鬼祟祟的。
起码邬倾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一个人上街,如果有一定的目的地的话,应该不至于会四处张望, 亦或是对着某个地方保持长久的凝视。
邬倾跟景良途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至于会被他发现, 景良途对于身后有人尾随的事情也一无所察, 而是专心思考着应该给邬倾准备一个怎么样的生日礼物。
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为难的事情, 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邬倾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他本人似乎有强烈的求知欲, 但是这里毕竟是旅游区,卖的书跟邬倾平常看的那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别的东西, 邬倾似乎也不见得会多感兴趣。
真难搞喔。
面对这种千古难题,他一个人站在大街上驻足沉思。
他显然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多么引人误会, 比如此刻,邬倾正用复杂而担忧的目光长久的注视着他。
他是在找什么人?亦或是在等什么人?
一连串的问题在邬倾的心中产生。
夏塔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神秘了,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一定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且他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个秘密最终会毁掉他们。
他不想这样。
他得赶在那之前知道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景良途灵机一动,走进了一家diy水杯制作店。
自己亲手做的礼物虽然不一定喜欢, 但是能看出几分诚意。
而有诚意的礼物,往往又是最珍贵的。
看着景良途上了楼, 邬倾的眼眸更黯了。
夏塔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虽然满心疑虑,但是这一步邬倾不能跟上去, 否则很快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夏塔会对他保持警觉, 他们的关系也会因此产生裂痕。
不能这么做。
邬倾环着胳膊, 目光深深地望向被人招待进去的夏塔, 以及招待他的人脸上那一抹复杂的神色。
邬倾眼睛微眯, 目光危险地看着那扇门慢慢关闭。
“你被人盯上了。”
景良途一脸懵逼。
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面孔将自己搂在怀里轻轻拥抱了一下,他表示自己有很多问号。
兄弟,你谁啊?
看着景良途困惑的目光,男人微微一愣,随即解释道:“看嘛这么看着我,我是k啊,柳音姐帮我易的容,你看不出来吗?”
景良途:“”
好家伙,你们真的是在公爵眼皮子底下办事情。
他的脑子从刚才的搂搂抱抱中缓过神来,问:“你说我被盯上了是怎么回事?”
k直接了当道:“你被跟踪了。”
末了他又半开玩笑道:“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居然能如此准确的定位到我的位置,我故意没有告诉你你都能找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景良途:“”
在下原本也没有想过要来找你啊。
出师未捷身先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景良途他感觉自己很完蛋。
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举动就捅了组织的窝啊!!!
不过好在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表情镇定道:“长话短说,其实我今天来是给少爷准备生日礼物的。”
k的表情很惊讶:“哥们,叫的挺亲啊慢着,你可别是原谅他们了啊。”
景良途扶额道:“我要是不好好伪装,趁早被他们看出来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k心下了然,他拍了拍景良途的肩膀:“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等你成功了,你的父母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景良途现在不想思考这些,他道:“为了不让他们怀疑,我今天就从你这做一个手工的陶瓷水杯带给他当生日礼物,好好建立一下我们的信任”
k爽快道:“好,我现在就帮你做一个。”
景良途顿了顿道:“不需要,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k:“?”
不是吧哥们,有必要这么上心吗,你还说不在意?
看着他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景良途解释道:“我事事力求完美,就算是伪装,也必须拿出最真实的样子。”
k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可是你的动手能力一直”
景良途:“?”
不得不说,景良途和夏塔在某些方面很像。
就比如说这让人不忍直视的动手能力简直如出一辙。
看着这个造型奇丑,丑绝人寰,惨不忍睹,辟邪功能绝佳的水杯,一看就是个狠人做的。
k吸了一口气道:“我看出来了,这水杯的主人跟你肯定有什么深仇大恨。”
景良途:“”
也没有吧。
景良途不死心:“我肯定能做出来一个更好的。”
k很直接:“不,你不能。”
景良途陷入沉思。
这种东西他是决计不能拿出手的。
到时候生日礼盒一打开,邬倾得到的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而且搞不好以为自己在耍他。
碌碌无为了一天,景良途终究还是从k那里买了一个高端大气的手工杯回来。
图案清晰,配色舒服,造型别致好看,边缘还有贝壳的纹理,跟景良途做的那个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出来景良途的表情十分不服气,k目光温柔的安慰他:“没关系,等你任务完成了,我会好好教你。”
“”
哥,你刚才是不是立了个fg哥?
想想他那没有未来的未来,景良途皱了皱眉,表情拒绝道:“不,还是算了。”
看着景良途的背影,伴随着门上那清脆的铃声,一阵失落突然涌入心间。
会进那个组织的人,其实每一个人都不能说不命苦。
只是同夏塔不一样,k从小就是孤儿,做过小偷,跟有钱人碰过瓷,也曾被当做货物一样卖来卖去,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这个组织。
虽然要一生为组织工作,但是这个残酷的地方也带给了他们生存下去的能力。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要被当做精英一样训练,再根据层层选拔,最终被分配到适合自己的地方。
k适应的很快,因为他从一出生就是肮脏的,从小就是带着血水长大,对于组织的教育没有一丝抵触。
但是夏塔不一样。
他步履蹒跚的走进来讨水喝时,身上除了烧伤以外,也能隐约看出他身上破败不堪的衣服曾经也应该十分昂贵华丽。
这居然还是一个漂亮的落难公子。
但是这个地方才不管他曾经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来到这里,全部都要被打碎骨头重铸,消磨掉曾经所有的想法,换句话说,就好像是重新活过一次。
夏塔的烧伤在后背,因为他的母亲可以勇敢地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躯体忍受灼烧,却保护不了他暴露在外的脊背。
来到组织之后,因为这伤,他发了几天的高烧。
但对于夏塔来说,只需躺在床上受人照顾的那段日子应该是他在组织里最轻松的时光。
起初,他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不适应。
当时的k对他露出最多的目光就是鄙夷,对着他发出最多的声音就是嗤笑。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夏塔会以那样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一个皮笑肉不笑,逢人只露三分真情实意,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的人。
他们也常有切磋。
夏塔起初拳脚功夫总输给他,常常被他扭倒在地,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地上。
但是后来,曾经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一刻不停的训练着,被打倒在地,就咬牙爬起。
有一次他去浴室洗澡,看见夏塔站在里面,花洒的水喷在他的皮肤,发梢,还有被火灼伤过的伤疤。
听到他的动静,夏塔转过头来,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像初见时的惶恐不安,绝望痛苦。
相反,那双漆黑的眸子很平静,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恐惧。
瞧见是他后,夏塔的眼尾勾起,露出一个人畜无害,又魅惑难当的笑容来。
k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只记得自己当时喉咙吞咽了一下。
他蜕变了。
那一刻,这个感觉第一次那么清晰,那么难以忽视。
而他也没有办法再对他露出那种嘲讽,挖苦,讽刺的表情来。
因为这一切都好似打在了棉花上,而对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能感觉到一个曾经生机勃勃的人变成了一个擅于伪装,皮笑肉不笑的假人。
再然后,夏塔,柳音,还有他,他们每一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强大,表面上也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和谐。
年少时互相捅的刀子似乎都被埋在了心里,曾经说出口的骂语也仿佛打碎了牙被吞在肚子里。
看似什么都忘了,但其实还记忆犹新。
这就是现在的他们,失去了年少时的所有天真。
只是,他还有许多愧疚。
可能是因为一起长大的关系,他对于夏塔的那种排外性已经在漫长的岁月磨砺殆尽。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认识到自己在夏塔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选择了给他捅刀子,选择不留余地的伤害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
天之骄子的坠落
应该比他这种生来就未曾见过光明的人要更加痛苦吧。
只希望这次他能顺利的完成任务。
到时候,他们应该会有很多时间来挽回过去的伤害。
邬倾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外面不知不觉地等了景良途这么久。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店里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装饰简单的手提袋,他的目光无比复杂。
虽然心中有许多不好的猜测,但是邬倾决定还是要瞒下这件事情,决心不对任何人提起,而是自己私下悄悄调查。
夜幕渐渐降临。
因为外面的事情有些棘手,公爵和邬权计划要跟本地的领主取得联系,这样才方便他们上手之后的事情,故而今晚没有回来的打算。
不过他们就算会开,应该也不会记挂邬倾的生日,反而还会妨碍到景良途给主角准备的生日惊喜。
至于邬倾似乎也对自己的生日不感兴趣,又或者说是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庆祝过生日的人,自然是不会记得的。
回家的路上,景良途途经了一家蛋糕店。
他想了想,选了一个最可爱的带回去回到旅店。
恍惚间,他想到在很遥远的一个世界,自己也为了给白逸过生日而准备了一份生日蛋糕。
但是当时在剧情线的催使下,他这个反派没有来得及陪他过完那个生日,就被想要他命的人给绑走了。
好在,今天应该不会有这种突发状况。
毕竟在下这个世界的反派体验卡还没有到期。=v=
只是景良途回到旅店打开灯后,目光惊奇地发现邬倾居然不在房间。
不妙的感觉蹿了上来。
邬倾不会真的已经怀疑到他的头上了吧。
主角都这么敏感的吗!
可是他这次出去真的原本什么都没打算做啊!qvq
这全都要都怪k,影响他正直的品格!(指指点点)
唉,不过买都买了,不能浪费。
刚好一不做二不休,趁邬倾不在,给他准备一个惊喜吧。
他将蛋糕拆开,又在旁边摆上了礼物,最终关上了灯,静静地屏息等待着。
渐渐地,他听到了一阵沉闷的上楼声。
景良途准备好了自己的小花炮,准备兜头给邬倾一个惊喜。
下一秒,门把动了。
漆黑的房间里,灯光瞬间大亮。
小花炮带着花花绿绿的彩带喷发出来,纷纷扬扬地落在邬倾的身上,景良途献出自己大大的拥抱,笑容满面:“少爷,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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