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门上的公鸡又一次扭转脖子,盯着窗外叫。
四位监考官披雪而来,一进门便寒气扑面。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屋子里的老弱病残们脸都木了。
154脸更木:“我们又收到了违规通知。”
他摸出了一张纸条,说:“通知上说,某位考生——”
“某位看着乖巧但屡教不改的考生。”秦究一边摘手套,一边戏谑地补充着。
154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有问题?”秦究挑起眉。
154:“……没有。”
他就是纳闷,要是姬姚看着乖巧他还信,得多瞎的眼睛,才能在游惑身上看出“乖巧”来?
但乱补充的人是老大,他只能任其放屁。
游惑抱着胳膊倚墙而立,冷冷睨了秦究一眼。
秦究却唇角带笑,隔着橙黄的炉火和灯光,点头回礼。
动作是真的绅士,气质也是真的嘲讽。
154生怕某监考官和某考生当场打出血,连忙绷着脸说:“——某位考生违规答题,致使该题中的主干部分——
922:“就是猎人甲。”
154:“……当场身亡。这种情况目前比较罕见——”
922:“闻所未闻。”
154:“……我们需要做个询问调查,希望你们解释一下。”
922:“主要指个别考生。”
154闭了一下眼。
老大成天拉仇恨,同事一个脑子有问题,一个惜字如金。
196卡了一下说:“另一位考生将题目主干的道具间接损坏,也……解释一下吧。”
154缓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收起来。对众人说:“猎人甲在哪里?”
屋里的考生们让到两边,露出长餐桌,桌脚边躺着一大团抹布。
监考官走到近处仔细分辨,才发现那不是抹布,而是一件黑色长袄,袄子上裹着破旧发霉的斗篷,边缘是黑熊皮毛,散发着陈旧难闻的酸腐味。
倒了血霉的猎人甲大脸朝下,直挺挺地硬在这团衣服里。
本着监考官的职业道德,922给猎人甲翻了个身。
活着的猎人甲皮肤就一片惨白,死去之后更泛着青灰。他的脸侧向一边,双目圆瞪,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惊吓表情,嘴巴像裂开的洞,唇舌鲜红。
922一本正经后撤一步,趁着没人看见,手指在154的大衣背后上擦了擦。
154:“……”
他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弯腰查看。
猎人甲粗大的手指中还捏着一截玻璃杯脚,杯子的其他部分已经在地板上碎裂成渣。
接到的违规通知显示,这位猎人甲说:“屋子里所有人,谁摔坏了餐具,谁就会受到严厉处罚。”
这和考试要求完全一致,本是说给考生听的。
谁知刚说完没多久,他自己就摔了一个,死得比谁都快。
虽然知道大致过程,154还是公事公办地向游惑确认道:“你踹的?”
游惑垂眼看着他,懒叽叽地开了口:“腿麻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众人:“……”
神他妈踉跄一下。
154:“这个理由是不是略有一点敷衍?”
游惑:“餐具不能损坏我规定的?”
154:“那倒不是”
游惑:“这肢体不协调的甲你们生的?”
154:“……”
没办法,154只好去看姬姚:“你……”
姬姚懒懒的说:“手抖,我怕拿不住杯子,就还给他了。”
对方又冷又嘲讽,监考官154感觉有点顶不住。他转头想找更嘲讽的人来救场,却发现旁边只有922和196,他们老大根本没来查看尸体。
见监考官愣神,于闻壮着胆子问:“呃……杯子是猎人甲摔的,死也是他自己凭本事死的,您能不能不算我哥违规?”
滴滴滴滴——
154还没张口,屋里便响起四声违规提示。
同时警告四位监考官,这还是第一次。
屋里众人没听见过这种声音,有点不明所以。
于闻四处找来源,警惕地问:“又怎么了?”
922安抚说:“别紧张,只是考试系统催我们赶紧处罚。”
众人沉默片刻,更紧张了。
又有人出声说:“那……能不能让我替他受罚?”
众人扭头看去,说话的是舒雪。
她举着细白的手,就像课堂上的学生企图引起老师注意。近看可以发现,她的手正在发抖,但眼神却很坚持。
可惜,被监考官直接略过了。
系统又催了两回。
三位监考官穿过人群,走到游惑和姬姚身边。
其他人想跟过来,又犹犹豫豫不太敢。
尤其154和196走到半路还扫了他们一眼,想动的人就都钉在原地了。
对着游惑和姬姚这二位,922说话就没那么正经了,他仗着其他考生听不见,便满嘴胡言:“不是我们想跟你过不去,不瞒你说,收到违规通知单的时候,154踩空一节楼梯,我牛肉掉脚上了,196最喜欢的徽章摔地上了,老大逗鸟呢,差点儿把鸟头拧断。我们都不想处罚你,真的,那是折磨谁呢——你别冷笑,我发现你对我们老大特别有意见。”
游惑的视线在秦究身上一扫而过,又倏地收回来,好像看一下眼睛都痛。
922摇头说:“你胆子是真的肥。”
游大佬不为所动。
姬姚就给了他一点面子,嗯了一声。
922又说:“人家答答题墙上明明确确写着规定,不能损坏餐具。是,你俩确实没直接捧着杯子摔。真要那样干了,现在硬在地上的就是你自己。但要说杯子摔了题目死了,你却屁事没有……我是系统我都气。”
“间接原因也是原因。”922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之前系统发出警告提示的时候,他的那点红光就藏在发尾里。
922停了一下,对游惑说:“这已经是系统公平衡量的结果了。”
游惑直起身。
姬姚慢悠悠的站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154警惕地问。
游惑的身高目测在185左右,比154高了一截,跟922差不多,比196还矮一点。但当他站直身体,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连922都不例外。
而姬姚毕竟是女孩子,个子虽高,也不过和154平齐,但气场相当强大。
游惑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我有说过拒绝处罚么?”
922:“那你抱着胳膊在这里拗什么造型?”
游惑动了动嘴唇:“出于礼貌,让你们把话说完。”
三位监考官:“……”
要有枪,他们就开了。
196看看姬姚,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开口。
游惑抬脚就走。姬姚在原地没动。
穿过人群的时候,老于一把抓住他:“你真去啊?”
游惑下意识皱了眉。
他一贯讨厌皮肤接触,尤其这种突如其来不打招呼的。但老于担心得真心实意,他忍了两秒才把手抽出来:“不差这一回。”
这都三进宫了,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心想。
就那么一幢小楼,禁闭关过,血水扫过,骨头肉渣都见完了,还能翻出什么花?
况且,再怎么烦人的处罚……哪怕是让他跟那位001号大眼瞪小眼,也不过就三个小时。
他拎着最后一点儿耐心,冲老于摆摆手,头也不回朝门口走:“那点处罚时间,睡一觉就过了。”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这位屡教不改的哼先生——”
游惑在门口停住脚步。他握着门把手,面无表情地看向左边。
秦究撑着沙发靠背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根皮鞭……哦不,长皮绳。
他拖着调子问他:“你脚步匆匆,是要去哪里?”
游惑跟他对峙片刻,终于动了动嘴唇:“投胎,等你一起怎么样?”
秦究短促地笑了一声,嗓音很沉:“受宠若惊,不过不用跑那么远。”
游惑皱起眉:“什么意思?”
“啊对。”秦究转头看向屋里地方向,“我们另一位监考官呢?你是不是忘了告诉他这次的处罚措施?”
游惑将信将疑地看向154。
就见对方又摸出一张纸条,念道:“根据规定,同一位考生在一场考试中连续违规三次……
“将成为特殊对象,监考官全程现场监考,重点监控。”姬姚慢吞吞的说。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监考官的语气非常沉痛。
154看了姬姚一眼,又继续念道:“另剥夺该考生选择权一次。”
屋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游惑看向秦究,冷声说:“开什么玩笑?”
秦究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绅士得简直讨打:“没开玩笑,离考试正常结束还有——”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半真不假地看了一眼:“——36小时又24分钟,这意味着我们要同室共处一天半。我们连行李都带来了,就在门口,你们不妨开门看一看?”
姬姚走过去打开门,朝外看了一眼。
门边,两个行李箱整整齐齐立在那。
游惑:“……”
姬姚:“……”
36小时又24分钟……
这就不是睡一觉的事了……这得他妈得长眠。
而且带行李箱是要恶心谁???
“哦对,我还想提醒你们一句。”秦究的嗓音又响起来,“距离第二次收卷还有24分钟,马上就要变成23了。按照规定,违规考生这段时间里无权答题。为了防止某些屡教不改的先生和小姐强行犯规,我只能干点失礼的事了……”
秦究说着,手里的皮绳已经绕好了圈,顺势往游惑左手一套。
他抓着游惑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把右手也套了进来,然后猛地一抽。
啪——
绳套瞬间成结,死死扣住了游惑的手。
秦究站在他背后,扶着他的肩膀低头说:“这是那只脏桶的回礼,喜欢么?”
游大佬喜欢得快要炸了。
姬姚斟酌了一下,说:“001先生,我奉劝你一句话。”
秦究:“什么?”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说完,姬姚不待秦究反应过来,就走到另外三位监考官身边,自己去拿了一条绳子,相当自觉的问:“是我自己捆,还是你们来?”
154:“……”
922:“……”
196:“……”
姬姚呵了一声,麻利的将绳子扣了个反结,套在自己手上,另一边踢给196。
……
阁楼不高,一根木柱竖在正中央,像伞柄一样撑住屋顶。
不大的空间里塞了一张四柱床,床单被褥几百年没洗过,帷幔破烂不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用手套抵着鼻尖,四下扫量。
“我想想,把你放在哪里比较好。”他轻声说。
他个头比游惑还要再高一点,站直就会撞屋顶,只能全程低着头。
“床上?床柱刚好可以固定绳子。宽度肯定是够的,就是短了点。”
秦究摇了摇床柱,想试试坚固程度。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游惑的“同归于尽”脸。
要是于闻或老于看见游惑这副表情,肯定撒腿就跑,但秦究却笑了。
他低沉的笑声闷在嗓子里,说:“好吧,确实不那么干净,柱子也有点细,很大概率拴不住……这里地方不大,你希望呢?”
游惑冷着脸,不打算理他。
谁知秦究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游惑被看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地说:“我希望你能自己躺到那张香喷喷的床上,把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再把另一头交给我,而我只要伸手一抽就彻底清静了,可以么?”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
有那么一瞬,游惑以为他一定不高兴了。谁知他又笑了一声,说:“恐怕不太可以,我没有那种爱好。”
游惑:“……”
神经病。
神经病还有残留的人性,没有真的把游惑安置在猎人的床上。
游惑坐在地板上,两手背在身后,被捆在那根支撑屋顶的柱子上。
秦究绕过他去开窗。
阁楼的窗户非常小,不比巴掌大多少。但寒冷的空气灌进来,还是冲散了那股难闻的酸味。姬姚毕竟是个女生,留在了下面。
秦究:“冷么?”
这话简直就是放屁,大雪天穿t恤,不冷难道热么?
但比起冷,游惑更受不了那股馊味。
他略过秦究的问话,皱着眉说:“能不能让我站着?”
“不能。”
“……”
游惑冷冷地瞪着他。
秦究回到床边,坐靠在木质小圆桌上,跟游惑面对面:“你腿太长,搞不好会冲我踉跄一下。还是坐着比较稳。”
游惑:“……”
稳你妈。
接连气两回,游惑转头看向右侧,懒得再搭理他。
突然,922的声音传过来:“老大!”
秦究:“怎么了?”
922费劲的挤上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校服外套:“老大,那个小姑娘让我给这位考生送件衣服。”
秦究啧了一声。
……
右边,本该是墙的地方蒙着一块玻璃。从游惑的角度,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楼下半个客厅,考生们或站或坐地呆在那里。
没了游惑和姬姚,那帮老弱病残孕就成了无头苍蝇,搓着手打转,不知所措。
于闻抓着刀,在答题墙边垂死挣扎。
他打算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物理公式全写上去,不管跟光学有没有关系。结果绞尽脑汁却发现,毕生所学只够他写五分钟。
书到用时方恨少。
于闻活了18年,第一次想到这句话,哪里都痛。
“还有么?你们谁还记得点东西?”他转头向身后的人求助。
舒雪面露愧色:“我高中还是学理化的呢,大学转了文,又工作这么多年……就墙上那些,你不写我都想不起来了。”
于闻小狗一样看着她:“姐你再想想,随便什么,啥补充都行!”
他万幸长得像妈,虽然跟游惑差得远,但放在学校也能算颗草。
舒雪活生生被看出母爱,犹豫着说:“就记得个折射示意图,最最最简单那种,画出来你别笑我。”
“不笑!谁笑我砍谁,真的。”
这胡说八道的誓发得太凶,于遥懵着脸缩了一下,这才扶着肚子挪过去,拿着刀划了个弧线,又画了两道折射光。
于闻“唔”了一声,心说真的简单。但就这,他都没想起来。
“还有谁?”
于闻像个歇斯底里的传销员,目光一一扫过剩下的人。
那老太太……算了,物理是啥都不一定知道。
纹身男和病竹竿已经心虚地低下了头。
秃头又晕又尿的,不疯就不错了。
还有一个老头带对双胞胎孙女,老头耳背还有点老年痴呆,孙女估计上小学……用物理虐待儿童,于闻下不去手。
老外ke就会两句话——“尼嚎”和“尼朔什莫”,屁用没有。
老于……老于就知道酒。
于闻终于体会到了他哥的绝望。
922把行李往屋里搬,看到他呆立在炉膛前,问道:“我建议你离火远一点,别题没答,先烧死了。”
于闻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烧炭吧,死得红一点。
他抬头朝阁楼看过去。
玻璃年代久,磨得太花,阁楼里灯光又暗。也不知道那个001监考官会把他哥怎么样?他哥会不会就看着这里,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然后失望地觉得他是个废物……
“还有5分钟。”922提醒了一句。
众人慌得不行。
姬姚不耐烦的问:“可以提醒吗?”
154:“不行。”
姬姚:“……”
这破屋子能住人的地方有限,能坐人的地方同样有限。
餐桌上都摆着餐具,其中某一套代表着死亡,椅子根本不能乱坐。
922拎着行李箱转了一圈,还是挤着154和196坐在了沙发上。196极其僵硬的抓着那根捆住姬姚的绳子。
154纳闷地低声问:“老大不是在阁楼?”
922:“我知道。”
196:“那你把行李箱放这里干什么?等他自己搬上去?”
922:“两个不好惹的都在上面,我暂时不太想上去。”
154:“……”
出息。
922努了努嘴:“白我干什么,要不你去?”
154正襟危坐看着考生:“我监考。”
“让你监督这些了么?最该监督的人就在楼上。”
“有老大就够了。”
196:“……”
922:“……”
154:“……”
三位监考官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922对姬姚感叹了一句:“我监考三年了……不对,不止监考,哪怕算上我自己考试那会儿,都没见过你们这种无法无天的考生。”
姬姚:“……”
922以为154或者196会附和点头,谁知154想了一会儿,说:“你见过的。”
922一愣:“啊???谁?什么时候?”
154朝阁楼方向抬了抬下巴,又看了一眼196。
922茫然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他怎么忘了呢!上两个这样难搞的考生,后来一个成了监考官001号,另一个就是他面前的196。
秦究和196当年难搞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差点儿把考试系统气瓦解。
“说起来,我一直想哪天胆子肥一点,问问老大以前的壮举。”922说,“毕竟我只见到过两次。”
154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你别乱来!你要问就问196。”
196:“……”
922不解:“干嘛?问都不能问?我发现我每次提老大以前,你都要打断我。”
“我那是怕你死得太快。”154板着脸说:“以前的事情老大自己都不记得,据说是考试系统出过一次意外,误伤到他,就忘了一些。”
922呆住了:“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154面无表情:“因为你只知道吃。”
922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
196又补充说:“你没发现他自己根本不提以前的事么?我刚当监考的时候作过一次死……反正,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也肯定不想,所以求你自重。”
922想了想,看看196:“那我问问你?”
196脸色不太好看:“滚。”
……
阁楼里,唯一的一盏灯没有点亮。
空间不大,楼下的光穿过活板门和玻璃投映进来,足以给人或物镀一层毛茸茸的边。
窗外的雪依然很大,呼啸着拍打而过。
游惑始终看着楼下,好像沉默无奈,又好像并不着急。他的眼珠蒙着一层清透亮光,耳钉偶尔会在某个角度晃一下眼。
秦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嗓音沉懒地开了口:“我是不是见过你?”
过了片刻,游惑才转过头来看向他,浅棕色的眼睛像冬夜寒泊。
“没有。如果真见过,恐怕只能活一个。”
游惑的声音凉丝丝的,带着嘲讽。
“是么?”秦究顶了一下腮帮,似乎真的考虑了片刻,然后赞同道:“有点遗憾,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话间,阁楼的梯子吱呀吱呀响起来。
154的声音传过来:“老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922的低声嘀咕也传了进来,他似乎跟在154身后:“上面还好吧?我怎么这么慌。”
154悄声喝止:“你闭嘴吧。”
“老大。”154先探进头来,“你们要下去吗?要收卷了。”
秦究问:“答得怎么样了?我看有位小鬼奋笔疾书,没停过笔。”
922人未至,声先到:“没用的,具体写了些什么我是没细看,但大概扫一眼也知道,答成那样要是能拿分,我砍头庆祝。”
154:“……”
后面的196:“……”
最后面的姬姚嗤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坐等砍头。
橱柜顶上是个老式钟,秒针每走一格都会发出声响。平时没人在意,这时候就清晰得令人心焦。
它滴答滴答响了几下,收卷的鸡就叫起来了。
四位监考踩着这种令人心慌的声音下楼,为了防止违规,愣是等到9声叫完,才给游惑和姬姚松了绑。
众人像竹笼里新下的鸡崽子,挑了个离大门最远的角落拥挤在一起。好像这样,不得分就不会被轰出考场一样。
几乎所有考生都闭上了眼,等着审判到来。
一等就等了一分钟。
922:“……别是字太多,系统卡机了吧?”
这位监考话音刚落,答题墙就有了变化。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的答案里,有两处多了个血红色的圈。
于闻从手指缝里看出去。
其中一处,就是他写上去的:折射率。
而另一处,则是于遥最后关头补充的:那张极为简易的折射示意图。
在两个红圈旁边,冒出了两个数字:
+1
+2
众人看着数字,还没反应过来。
答题墙又有了变化,所有没能加分的废弃答案都消失了。空出来的部分多出一行红色的字:
加分点:13个人中1人死亡,答成题目要求,+6。
附加:考生全部幸存,+2。
本次评卷共计:11分。
小屋里安静了半晌,紧接着于闻一声嚎叫:“操!!!!加11分!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结果居然加了9分!”
“哥!!!我拿了一分呢看到没!!!”
922在这位考生震耳欲聋的声音中,目瞪口呆地问154:“系统疯了吧!搞死题目还他妈有附加分呐?!”
见154也很懵逼,他又转头瞪向游惑和姬姚。
这两位被捆了20多分钟的大佬,靠一只脚和一个杯子独得8分。
游惑和姬姚冷眼欣赏了一番他的表情,同时冲他伸出好看的手,异口同声的说:“头拿来庆祝一下。”
922:“……”
系统算出总分后,可能也觉得自己疯了。
憋了半天又憋出一行字:
卷面-2。
共计那边跳了一下,从11分变成了9。
奋笔疾书的于闻同学,先+1,后-2,共计负一分。
可喜可贺。
就在小屋里,考生和监考都疯了的时候,答题墙上的题又变了模样:
题干:猎人的小屋里只剩下12位客人和12套餐具,一人一份,再不会有争抢。但餐具里的秘密依然还在,它就藏在光的下面。坐在阴谋面前的人将面临诅咒,那个人会是你吗?
要求:找到那套特殊的餐具(但不可损坏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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