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夜步的晚钟睡得很熟,连黑蛇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他抱着黑蛇的尾巴尖,睡在它用尾巴围成的圈圈里。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最起码不会再动不动就晕过去。
晚钟看着怀里微微起伏的黑色蛇尾恍惚一瞬,将骑在黑蛇尾巴上的腿拿下来。看不远处放着满满一篮鲜红欲滴的蛇果,数量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
晚钟偷偷瞄一眼呼呼大睡的黑蛇,起身拿了几片之前黑蛇拿回来给他敷伤的草药叶子放在嘴里嚼嚼漱口,然后开始进食。
蛇果皮薄个大,新鲜饱满特别多汁,吃在嘴里十分甘甜不说,绵里带脆还很果腹。
晚钟不知道这果子是黑蛇从哪摘的,昨天他找遍了四周也没找到一颗果树,但无论有多好吃,连吃这么久也着实是吃够了。
在暂无性命之忧的当下。
晚钟想吃肉,想吃淀粉,想吃蔬菜,想吃除了蛇果以外的其他任何东西。
而一旦肚子里的馋虫占了上风,晚钟甚至开始盯着黑蛇好奇。
也不知蛇肉好不好吃?
蛇羹香不香?
听说蛇全身都是宝呀~
不仅肉质鲜美可口,营养丰富,是菜中佳肴。蛇肝、蛇胆、蛇皮、蛇油、蛇血、蛇蜕,乃至蛇毒和蛇肠等杂碎还可入药治病。
晚钟双眼冒光,从头到尾细细打量黑蛇,口水溢出嘴角的同时,想着它那么大个,宰了不仅能吃好久,估计动动尾巴,就能把自己碾成肉泥吧?
他擦擦嘴巴想出洞逮只鸟来吃,但蛇巢周围别说鸟了,连只蚊子都没有。
晚钟起先只是心理上馋的难受,后来营养失衡的身体也开始和他抗议。
晚钟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面色变的蜡黄不说,原先白皙紧致的肌肤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开始变的苍白而松弛……
诸如此类的症状还有很多。
晚钟看着自己分层变薄的指甲,发现上面象征健康的月牙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竖横和凹陷。
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根本不用再偷偷费心减肥,就算现在他敞开了吃,在只拿蛇果当食物的前提下,他的身体也不会再撑多久了。
而那条黑蛇似乎也看出他的不对劲,动作轻柔像之前为他舔舐伤口那般,整日盘着他不停的用蛇信子舔他,绿油油的竖瞳里甚至流露出一丝黯然。
晚钟猜自己的状态一定很糟糕,以至那天黑蛇都没有睡觉,没有玩泥巴,没有照镜子,太阳下山后,也没有如往常般出去。
它就那么守着他,不停的舔着他,似乎以为这样他就能得到好转。
晚钟任由黑蛇施为,可不会自恋的认为,一条蛇会对自己产生感情这种东西。
他把黑蛇竖瞳里的那抹黯然当成是自己主观加给它的情绪。也把黑蛇对自己类似于关心的举动,当成是它对没及时吃掉自己这个储备粮的遗憾和懊悔。
就如同小时候爷爷给他移栽了一株草莓,他日日盼着它快快开花结果,可是当草莓终于结果变红,他却贪心的希望它能再长大一点,直到某天鲜红熟透的果实被爬虫啃食吃掉,他才后悔大哭起来。
想着为什么不在一开始能吃的时候,就吃掉它呢?
晚钟觉得现在的黑蛇应该就是那种心情。
只是他有疼他的爷爷哄,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吃到了耗费爷爷一天捡破烂卖到的钱,买来的昂贵草莓。
而黑蛇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没谁来疼它哄它。
晚钟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愧疚……
毕竟多亏了黑蛇的福,他才能安然无恙的在这危机四伏的荒岛上,全须全尾的活了这么久。
可他却骗它偷偷减肥。
晚钟虚弱无力的趴在黑蛇的尾巴上,为了不葬身蛇腹,觉得该骗还是得骗。
他苦口婆心,好心给它打预防针,“我病了,已经坏掉了,你千万别吃我,要不然你也会生病的。”
黑蛇眸光幽幽的看着他,总是高昂的头颅垂的低低的。
晚钟也看着它,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放下恐惧和一切顾虑,小心翼翼地摸着它的尾巴软声道:“我太久没吃肉和盐了,我需要除了果子之外的其他食物,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来?否则我真的会死的。如果我死了,你就白费力气养我这么久了。”
这段话对于任何一个动物来说都算天书,尤其是一条智商不那么高的蛇。
但黑蛇就是黑蛇,它还真就听懂了。
黑蛇在晚钟非常震惊的目光中,将尾巴尖弯成一个“钩子”状,用蛇信子卷着他骑坐在上面后,又用尾巴尖抵住他的后背,风一般带着他离开山洞,向深林里爬去。
晚钟之前总是被黑蛇用尾巴卷着走,还从来没有骑过它的尾巴,虽感觉黑蛇爬行的速度快的要命,但每每晚钟以为它要把自己甩出去,或撞到树上去时,黑蛇总能灵活的避开所有障碍物,把他牢牢的驮在尾巴上,连树梢都没碰到一下。
晚钟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努力坐直身体,抱紧黑蛇拱起一小节的蛇身。
他一开始还怕它的鳞片割伤自己,不太敢将脸靠上去,最后身体实在没力气,只能试探着用胳膊垫着脸趴上去,在黑蛇一个急速转弯后,终于“砰~”的甩开胳膊把脸撞了上去。
“啊!”
一定会把脸划烂的吧?
之前他只是逆着蛇磷轻轻一摸,就划了满手的伤,流了好多血。
这次不得疼死?
晚钟在黑蛇的飞速行驶中下意识用双手抱紧它,闭眼皱着眉头都做好了流血受伤的准备,但……
什么都没发生。
黑蛇在林中快如游龙,从粗壮枝丫投射而下的破碎月光,把它的身体照的波光凌凌,宛如会动的水波。
晚钟睁眼,发现那些锋利无比的鳞片不知何时全部自动闭合,紧密的像是一块没有缝隙的铁板。无论他在它身上如何颠簸碰撞,黑蛇的鳞片都不会伤害他分毫。
晚钟瞪大眼睛唇齿微张,黑蛇放慢速度停在了一片灌木丛前。
它把他放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用尾巴卷着一根藤蔓缠在他身上做固定,舔舔他苍白失血的唇后,嗖的没了影。
晚钟不知黑蛇要干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慌了十秒不到,那条神出鬼没的黑蛇就重新出现在了树下。
原本宁静的林子里忽然响起此起彼伏,奶声奶气的嗷呜~乱叫。
无数双凶恶兽眼点亮黑暗的同时,还隐隐夹杂着各种兽类的悲吼嘶鸣。
借着月色。
晚钟看到黑蛇用尾巴画地为牢,里面圈着好多奇形怪状的小兽,无一例外都是嗷嗷待哺的幼崽。
“这是……”
晚钟愣怔,看黑蛇用粗壮蛇身虚虚缠绕环住他的腰,蛇头搭放在他肩头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后,卷了只胖乎乎的老虎崽崽到他膝上。
让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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