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都快要忘记上一个假期是有多么愉快了。他在德斯礼家住了几个周之后便被小天狼星接回了这里。他的教父不遗余力地想要给予他家的温暖,用那辆改装过的麻瓜摩托车载着哈利东奔西跑、带他去湖畔森林露营野炊、一同拜访韦斯莱一家并在陋居度过了最幸福的生日、观赏魁地奇世界杯……但这些快乐统统被神秘人的复活所剥夺了。
在假期的前几个月,他被圈养在小惠金区,每日忍受着酷暑与寂寞;因为一次意外,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教父家里,但几日后的受审却使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刚来这的时候,哈利冲自己的好友罗恩、赫敏发了火,因为他们的往来信件明显都是被加工过的,比如罗恩,他才不信罗恩在短时间内便能学会在一个普通的句子里加入两个以上的修饰词,还有赫敏,她的书信内容从来都是直入主题的,压根不会把“在练习使用魔法移动物品的过程中,弗雷德和乔治打碎了一个砂锅,热气腾腾的炖菜全部都浇到了克利切的脑袋上。韦斯莱夫人气得揪红了他们的鼻子……”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加入其中。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写的事情多半都是真的,只是完美地避开了他想探听的信息罢了。
——“邓布利多不让我们把这些告诉你,”赫敏的解释就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了他的心头,“但他是在乎你的,所以他派了凤凰社的人随时跟踪你,”oops,似乎是嫌他不够心烦的,赫敏又追加了一句,“就像是看顾小婴儿那样,嗯?”哈利冷冰冰地回应道。
是的,他前不久才察觉到或许有人正在陪伴着他,但没想到是以“跟踪看顾”的方式,而所有人,包括乔治、弗雷德,他们全都知道自己像个傻冒一样整日里在女贞路的街头游荡,然后被邓布利多雇佣的保姆看顾了起来。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拜托,是谁保住了魔法石?是谁除掉了里德尔?是谁从摄魂怪手里救了你们两个人的命?是谁去年不得不与龙博斗、在水下冒险、在迷宫里面被怪物追赶?又是谁亲眼看到了那个破烂复活?是我!他怎么会拿我当傻子看待?”
过去几个月的痛苦与愤恨在这一刻全部被哈利宣泄出来了。赫敏小声地啜泣着,她的内心被各种矛盾的想法所拉扯,因为她既能理解哈利的痛苦,又在理智上不得不认同邓布利多的做法。
罗恩更在意哈利的情绪,他立即搭上了哈利的肩膀,恳切地说道,“嘿!哥们,放松,我们真的想告诉你全部发生的事情,虽然我们得知的也十分有限,但是我们只能在他仅有的、露过两次面的时间里请求给你写信,但结果你也知道,只能写一些闲言碎语……”
“也许他认为我不可信任,也许他认为我无法独立,不重要了,我现在都要被开除啦。”接着,赫敏便一一列举出《国际保密法》的补充条款,言辞激烈地控诉魔法部官员的不明事理。
哈利耐着性子听了一阵,话题便又被罗恩引到韦斯莱双胞胎的新发明上了。神奇的弗雷德与乔治从空中突然出现,哈利便迷迷糊糊地被他俩一左一右地拉扯到楼梯间,用伸缩耳窃听“凤凰社的秘密会议”。金妮一蹦一跳地从木制楼梯上走下来,说是刚才用了一袋子死耗子喂给了居住在顶楼的巴克比克。但不幸的是,他们的窃听计划很快便被克鲁克山粉碎了,这些青少年们仅仅捕捉到了“秘密武器”、“福吉”、“阿兹卡班”这样的字眼……但幸运的是,这忙忙活活的几个小时成功地驱散了哈利的坏情绪,当所有的朋友们七嘴八舌地一起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有一种力量形成了,让他觉得既满足又踏实。
接下来的日子中,每天清晨,大约是五点或六点,门厅便会传来敲门声或是铃声,接着沃尔布加夫人声嘶力竭的喊叫便会唤醒所有人。那就像是个起床信号,孩子们一下子穿戴整齐,躲在楼梯口后面偷看以及偷听来访者以及他们的交谈。
斯内普蜻蜓点水地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扔下了几张羊皮纸便行色匆匆地走了;他们的变形术老师麦格教授也加入了这个神秘的队伍,她总是穿着麻瓜的外套与裙子,要不是她标志性的说话方式过于独特,几乎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来;唐克斯属于比较清闲的那一类,在金妮的套话下,她透露自己的主要工作便是值班站岗,看守一个重要物件;卢平教授曾经住在三楼,但他最近离开了很长时间,偶尔回来,竟然带着些许伤痕。而这绝不可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因为距离满月日还有很久;蒙顿格斯则属于来无影去无踪的那一类,小天狼星说顿格总能带来让人惊喜的情报,而剩下的时间内他要么就是忙着“投机倒把”的生意,要么就是像一块破布一样缩在角落里睡觉。韦斯莱太太从不肯正眼瞧他,但由于他有一次将罗恩从一件被施加了黑魔法的紫色袍子里解救了出来,所以她现在也愿意在准备餐食的过程中为他摆一副刀叉了。
在星期三的早晨,哈利一下子睡到了七点。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罗恩还躺在床上扭曲成“s”,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整栋楼静悄悄的,这就显得门厅的动静格外清楚……“well,well,看来某人已经被魔法部彻底抛弃了呢,金钱也无法继续收买福吉的心了,这可怎么好呢,你唯一的用处都不复存在了,我为你感到可悲,布莱克,”哦!这滑腻的腔调与恶毒的语言瞬间让哈利虎躯一震,他扶正了眼镜往旋转楼梯的空隙下面探头,看到了穿着那件经典的黑袍子的斯内普正在与头戴防尘帽的小天狼星对峙。
小天狼星似乎不占优势,因为他在韦斯莱夫人的要求下参与了“大扫除行动”,正手举着一瓶“斯科尔夫人牌万能神奇去污剂”,头顶着白色的防尘帽,看起来十分滑稽,“不用你操心,‘鼻涕精’,别想扯开话题!我问你,你为什么限制爱玛的行动?是的,你是她自封的‘未婚夫’,我敢说你从来没有认真求过婚,就像你所有不讲理的行为一样,你一点都没变。我想说的是,你没有权利要求她做任何事!”
眼看着斯内普的脸色愈发阴沉,趁他还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时,小天狼星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静地说道,“行了,斯内普,(他先发制人地举起了一只手)哈利总会问的,不可能什么都瞒着他吧,那是……那可是他的教母(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总不可能让爱玛三五年地不搭理他。”
接着,哈利看到斯内普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松动了几分,“邓布利多和我正在商讨关于波特的一切,如果他有幸再一次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我想,接手这一个麻烦的人将会是……我了,真的很不幸,对我来说,要继续用十倍的耐心忍受他不服管教的坏脾气。算了,‘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完,他便扯起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这成功地刺激到了小天狼星,他随手便将那瓶用了一半的去污剂摔到了墙壁上,然后大力扯住了斯内普的衣领,“你说我也就罢了,如果你再敢扯到詹姆斯,‘鼻涕精’……真的,看在爱玛的面子上我忍了很多次了,没有将你的大鼻子揍歪是你的运气好得过了头!”
“真的吗?布莱克,你那没事找事的秉性真的因为坐了十几年的牢而不复存在了吗?我真的感到很惊讶,牢狱之灾居然可以磨平你的坏脾气,但是,咳咳(斯内普的眼睛瞥了一眼小天狼星由于用力而泛青的拳头,随即嘲讽地笑了笑)你这又算什么呢?”就在一眨眼间,小天狼星便迅速与斯内普分开了,应该是老蝙蝠动了什么手脚,因为他踉跄着摔到了墙壁上。可让哈利感到惊奇地是,他们随后并没有发生肢体冲突了。
“说起坐牢,在阿兹卡班的十多年,我和爱玛几乎拿过往当作精神食粮,这才支撑着我们活下去……(斯内普整理衣领的动作顿住了,他磨了磨后槽牙,用警惕、愤怒的眼神盯住小天狼星,‘你想说什么?’他的语气很是森然)不,这不是炫耀,我只想问你,你有把握吗?你会拿自己的命去保护她吗?”小天狼星歪着脑袋打量斯内普的一举一动,不肯放过他的任何表情变化。
哈利嗅到了纷争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敢……你没有资格去问我这个!”斯内普一下子失了态,他像是一头愤怒的豹子猛地扑到了小天狼星的面前,而小天狼星始终注视他怒目圆睁、几近扭曲的面容,突然笑出了声,“我懂了,斯内普,”他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然后成功地看到了他错愕的神情。
斯内普用力地抖了抖袍子,哈利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懊恼,然后他就知道,自己出场的时机到了,“小天狼星!”他大声地朝楼下喊道,接着,他便看到小天狼星迅速扶正了歪歪扭扭的防尘帽,扯出了一个心虚的笑容看着他“噔噔噔”地跑下来,“哦!哈利,这么早你就起来了,我给你置办了一套西装,不过,早餐应该是好了,你先……”
而斯内普迅速打断了他的话,“波特,我真惊讶能在这个时间段看到你,那么你似乎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每一节早八的魔药课你都要卡着点抵达教室……懒惰、目中无人、肆意妄为,真是随了你的……(他扬起了一个挑衅的笑容看着小天狼星,随后哈利就看到小天狼星恢复了怒容)好吧,如果你在审判日当天也继续延续你的旧习,那么万能的邓布利多也救不了你了,祝你,好运!”
当成功看到这“一父一子”的脸上都表现出愤恨的神情后,斯内普便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大步朝壁炉走去了。小天狼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终于走了,我感到我的血液都在冒着怒气……现在,我们去吃饭吧,哈利,韦斯莱夫人做了奶油浓汤,”他亲热地揽过的肩膀,推着他朝地下室走去。哈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让“审判日的话题”粉碎这美好的气氛了。
斯内普的诅咒钻进了他这晚的梦中。按理说,将二楼的客厅完全清理干净这种工作量相当于麻醉一头大象的功效了:哈利与罗恩像擦洗霍格沃茨奖品陈列室的橱柜一样清洁了珐琅窗上的顽固污渍、大写字台的表面、黑色大理石堆砌成的壁炉以及壁炉两旁的玻璃柜。在这之后,他们纷纷蒙起了面罩,举起狐媚子灭剂对着千疮百孔的窗帘乱喷一通……与隐藏在老旧家具内部的黑魔法物件“搏斗”才是这一日的精彩之处呢。
赫敏友好地建议双胞胎不要触碰玻璃橱柜里的东西,因为那里面的短剑、动物爪子、蛇皮、盛着血液的水晶瓶等等并不会对研制“速效逃课糖”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而当她刚说完这句话,小天狼星便被玻璃柜中的鼻烟盒狠狠地咬了一口,接着他的那只手便蒙上了褐色的结痂,“没事儿,赫敏,是肉瘤粉,死不了人的,”他乐呵呵地冲皱着眉头的赫敏说道,而后者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白眼来回应他。为了弥补自己鲁莽的小过失,小天狼星在她面前用厚厚的书本拍死了一只多脚的银镊子。
除了沾染上黑魔法的物件,小天狼星的龙皮袋子里面还装满了古香古色的勋章、镶嵌着宝石的戒指、被打碎的老照片、雕刻着铭词的瓷器……他马马虎虎地将这些或许价值连城的宝物以及承载了房屋历史的古物通通装进了粗制滥造的大袋子里,扎好口之后,毫无怜惜地扔进了一间杂物间。而为此感到心痛的只有克利切,他使用了各种难听的词汇辱骂小天狼星,在上床之前,哈利还看到他偷偷溜进了杂物间,捧着一堆徽章、几张照片、一个沉重的挂坠盒溜回了自己的小窝。
大扫除的工作并没有让哈利睡得很香,因为在连续不断的梦里,先是斯内普揪住他的耳朵用各种难听的话训斥他迟到的事情,接着,他又梦到了在威森加摩的审判席上福吉向自己的脑门扔了一只生鸡蛋,再就是那个重复的梦境:一条长长的、静谧的走廊上,有一些紧缩的房门,但他十分想要进入其中的一间,十分渴望得到里面的东西……这便导致在审判日的早晨,哈利是惊声尖叫着醒过来的,就连墙上挂着的那幅空白画像都在吃吃地笑话他。
哈利穿上了小天狼星为他置办的棕色西装,赫敏施了一个小魔咒便让深蓝色的领带自动打结了,而韦斯莱太太则固执地追在他的屁股后面用一把湿漉漉的梳子处理他的一头乱发,“别忙活了,莫莉,我记得詹姆斯必须要使用三瓶柔顺剂才能体面地与莉莉出门约会。是吧,莱姆斯?”
小天狼星撞了撞卢平教授的胳膊肘,哈利敏锐地觉察到,一脸轻松的小天狼星在清晨就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波本威士忌,“哦对,所以说,莫莉,别忙活了,”卢平软绵绵地说道,而他的眼中则闪烁着戏谑,接着,他的注意力便被不停打着哈欠的唐克斯吸引了,“你很累吗?唐克斯,来一杯黑咖啡吧,”卢平用魔杖轻轻点了点唐克斯的杯子,里面的果汁立即消隐无踪了。他便举起了热气腾腾的咖啡壶为唐克斯添了一杯咖啡,“喔!谢谢你,莱姆斯,我得跟邓布利多说说,不能再值夜班了,我可太累啦!”她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莱姆斯看到她孩子气地撅起了嘴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小天狼星的视线立刻与哈利的撞到了一起,他们饱含深意地相视一笑,“我来替你吧,反正早上也要去送哈利,接着要赶一份报告,最近的反麻瓜行为有些猖獗……”韦斯莱先生举着一杯咖啡站到了哈利的身边,他接着关切地注视着哈利,“感觉如何?(哈利佯装轻松地耸了耸肩,他想,大不了就退学参加凤凰社的伟大事业呗,但其实他的心里是很忐忑的,他不想离开霍格沃茨)哈利,没事的,几个小时后,你就快活了,”他乐观地笑了笑。
不再打哈欠的唐克斯继续补充到,“负责审判的是阿米莉娅·伯恩斯,她很公正,和福吉不是一伙的,”哈利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他想,他并不认识伯恩斯,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指望上她,然后,他好像开始紧张了。
小天狼星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用力地捏了捏哈利的肩膀说道,“不要乱发脾气,态度要彬彬有礼,会没事的,”卢平教授沉静地凝视着他,接着说道,“相关法条还是会照顾到未成年巫师的,等你的好消息,哈利,”他调皮地将自己的瓷杯与哈利的碰了碰。卢平教授温和的语气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哈利顿时觉得肩头上的重量轻了一半。等他与每个人都拥抱之后,他便跟随着韦斯莱先生的脚步向魔法部进发了。
韦斯莱先生说,他是一次通过访客入口进的魔法部,这对他来说十分新鲜。是的,无论是地铁上的精彩涂鸦、验票的闸机,还是通往大厅的红色电话亭,都极大的满足了亚瑟·韦斯莱的好奇心,“哦!电话,麻瓜的玩意,”他滑稽地将话筒贴到了脑门上,接着生疏地使用拨号盘输入访客密码,当他富有感情地回答了一个类似于客服热线的机械声音后,整栋电话亭便“隆隆”地沉入了地下。哈利看到,在这一过程中,韦斯莱先生一直兴奋地盯着玻璃窗户外面,直到他们的小包厢陷入了地平线之下。他充满好奇的眼神就像七八岁的孩童一样。
爱玛曾说过,位于地下的魔法部就像是一座蜂巢。哈利目不暇接地浏览了金碧辉煌的大厅,领略了装扮各异的人群,通过了马马虎虎的安检,随后挤进了摇摇欲坠的升降电梯。他紧闭着嘴巴、瞪大了眼睛观察这一切,殊不知电梯里以及与他擦肩而过的巫师们纷纷好奇地打量着他额头上显著的闪电疤痕以及胸前写着“哈利·波特,受审”的银色徽章。
到了第二层,韦斯莱先生便推着哈利的肩膀走出了电梯,他们七拐八拐地经过傲罗指挥部的办公室,看到了被张贴得密密麻麻的爱玛·格林的通缉照片:她年轻时喜好穿着流光溢彩的礼服出席于各种酒会宴席,眉目间满是意气风发,其中有一张神情高傲地对着镜头举了一下酒杯。
那样的爱玛他从未见过,哈利忍不住驻足看了几眼,才继续跟着韦斯莱先生走进了他那间昏暗、寒酸的办公室,“这里没有窗户,”韦斯莱先生抱歉地说道,“如果是在部长办公室的话,兴许还能通过窗户看到四季变换的景色,当然,那些都是后勤人员变幻出来的,”他乐呵呵地请哈利坐到了他的对面,那里勉强可以放下他的两条腿。
——“亚瑟,”正当韦斯莱先生与哈利闷闷不乐地抱怨近来几近猖獗的反麻瓜恶作剧事件时,有人敲了两下门。这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女人,但是她挺拔的身姿为她增添了干练的气质,哈利注意到她的左手中指戴着一枚秀气的紫色蔷薇戒指,“爱……麦克拉根小姐?这个时间段,你难道不应该?”韦斯莱先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哦!乌姆里奇女士命我取一份有关于‘小惠金区摄魂怪事件’的报告,我顺便提醒一下,审判的时间与地点都被临时更改了——八点钟、第十审判室……这阵仗可真够大的吭?(因为那里通常是用来审判重刑犯的地方)”她高傲的神情让哈利联想到了爱玛的那张照片,但他迅速摇了摇脑袋,因为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梅林的胡子啊!这些被巨怪保安夯过脑袋的人啊!多么无耻,居然选择在那里!”韦斯莱先生气呼呼地喊道。哈利似乎没意识到这是一种严厉的人格侮辱,将人放到那个地方受审,于是韦斯莱先生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催促道,“我们快走吧,哈利,尽量提前到达。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你只要实话实说就是了。”
爱玛存心想逗逗哈利,临走之前,她阴阳怪气地冲哈利叫嚣道,“这就是那个孩子吗?说小惠金区溜进了摄魂怪那个?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说的都是一派胡言,因为摄魂怪都规规矩矩地呆在阿兹卡班,牢牢地掌控在魔法部的手中!”她捏着嗓子夸张地叫喊道。哈利既想笑,但由于紧张而导致的胃部痉挛还在折磨着他。
“哦,行了,伙计,别吓唬哈利了,算我求你……哈利,阿尼亚不是坏人,她刚才在模仿乌姆里奇,一个麻烦精,我之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们要走了。”韦斯莱先生无奈地扶了扶脑袋。待到奇怪的阿尼亚·麦克拉根笑着走远之后,他们才迅速朝电梯间赶去。
审判的过程中,哈利几乎插不上嘴。这完全是邓布利多与福吉党的一场口水战,他全程目睹了邓布利多是如何不卑不亢、逻辑清明地驳倒了福吉的一整套诡辩说辞,又是如何赢得了威森加摩半数以上大巫师的信任。但让哈利感到惊奇的是,当他胜诉之后,邓布利多居然头也不回地迅速走开了,哈利以为他们之间起码会有一个暖心的拥抱,而他的态度居然比已经升职为部长助理的珀西还要冷漠。
回到布莱克家的老宅之后,哈利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同罗恩、弗雷德、乔治、金妮他们分享珀西今日是如何甘心做福吉的狗腿子上面了,“‘你准备好了吗?韦斯莱。’、‘把我说的记下来,韦斯莱。’、‘拿一把椅子来,韦斯莱。’……他心甘情愿地替他做这些事,然后装作与我不认识,我以为这是什么滑稽的新游戏,梅林啊!”
弗雷德与乔治立即发出了不屑的嘘声,“我们的好兄弟珀西,”“翻脸不认人的珀西,”金妮面色铁青地补充道,“他和爸爸都装作不认识,哈利,别把这个放在心上,”罗恩冷笑了几声,“你真该听听他之前是怎么和爸爸说的,他说进了部里之后,就一直想努力工作,摆脱爸爸的坏名声;他说我们的爸爸没有一点抱负——害得我们——你知道的,没有多少钱。”
说完,罗恩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赫敏,“哦!罗恩,你别这么看着我!虽然我很认同珀西是一个努力、上进、好学的人,但这不等同于我会认可他说的话……他现在和福吉是一种人了,他被,他被病态的思维所左右,因此丧失判断力了。”赫敏斟酌了一会,才组织出一句尽量不伤人的话,“别说的那么好听了,赫敏,他有判断力,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爸爸妈妈怎么会冒险……”罗恩冷冰冰地说道,这让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跌入了谷底。金妮轻轻地拍着罗恩的肩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可他一直固执地撅着嘴,生着闷气。
——“惊喜!”正当哈利陷入了开启有关珀西话题的自责情绪当中,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爱玛明媚的笑容为房间里面增添了些许活力,“爱玛!”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向她打着招呼,“或许说是塞尔温教授,”赫敏冲哈利眨了眨眼睛,“哦!你是怎么?”哈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剩下的人纷纷吃吃地笑出声来,“赫敏一直都能观察到细节,哈利,在复盘小巴蒂·克劳奇那件事的时候,她帮了大忙!”
爱玛拍了拍赫敏蓬松的头发,但她的脸迅速涨红了,“不,这应该是我的失误,我过去一整年都在讨论家养小精灵权益的事情。然后无意间向克劳奇透露了闪闪的存在,因为她是我声援对象的重点案例……对不起,哈利,但这却害了你,”还没等哈利反应过来要说什么,弗雷德迅速接上了她的话,“但你抓住了丽塔·斯基特,难道不是吗?你注意到她是一名阿尼马格斯,一只水甲虫,多么敏锐的观察力,在下实在是佩服至极,”接着,乔治不正经地开起了玩笑话,“于是写那些不实报道、说哈利坏话的人从丽塔·斯基特变成了什么罗根·摩尔,结果他的话更难听了,呕!”罗恩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皆大欢喜。”
托他们所有人的福,韦斯莱们与赫敏是带着笑意离开的房间,因为今晚有一场临时组织的庆祝派对,庆祝哈利成功逃脱了魔法部的制裁。而哈利与爱玛也终于获得了一次谈心的机会,“小天狼星说,斯内普拘着你不让我们见面,”哈利坐在了罗恩的那张床上,他的绿眼睛始终凝视着爱玛,看到她从屁股底下揪出了一只属于自己的臭袜子,随后羞涩地挠了挠脸颊,“哦!这么说有些怪怪的,小天狼星的话存在一定的误导性。听着,哈利,西弗勒斯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你的大脑是一个筛子,就像是双面镜。你的梦,你伤疤的疼痛都与那个人的思想甚至是情绪……有着一定的联系。我们不确定他是否发现了这个现象,但我能肯定的是,如果你不想被他控制,就必须学会守护自己的大脑……”爱玛严肃的表情与恳切的话语让哈利感到后背发凉,“这么说,我会被伏地魔……”
——“不!别往坏处想,哈利,现在,你只需要享受假期的后半部分就行了,等开了学,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爱玛的抚慰只能抚平哈利表面的惊恐。那些长长的走廊、紧闭的房间,还有去年阴森的宅院、丑陋的婴儿……那都是他所窥见的,伏地魔的思想,或者是他正在经历的事情。他伤疤痛的时候,伏地魔可能在某个角落发火或者是在杀人,这教他感到寒毛耸起、坐立难安。
韦斯莱夫人做了一个巨大的黑森林蛋糕,除此之外,她挥动着魔杖、指挥着厨具做出了足以占据一整条长桌的丰盛的晚餐。所有人都向哈利举杯,用杯子里的波旁酒、红茶、咖啡、橘子汁,祝他成功过了审判这一关,这让他回想起在上一个生日的时候,韦斯莱一家、小天狼星、赫敏、爱玛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而现如今,这个关爱哈利的群体迅速壮大了。
哈利看到,赫敏正在同卢平教授谈论着家养小精灵权益与狼人权益的共同点;韦斯莱夫人同比尔争论他刚戴上没几天的银色骨钉不符合成熟巫师的气质;双胞胎同蒙格顿斯挤在角落里探讨着“生意经”;金斯莱、穆迪与他们应该抓捕的逃犯爱玛正在推杯换盏地热烈探讨魔法部里面的几个跳梁小丑……“波特!”穆迪粗哑的声音在哈利的耳边炸起,他招呼着哈利坐到他的身边,“应该给你看看这个,”金斯莱微笑着看着穆迪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最初的凤凰社,”他轻声感叹道。
穆迪指着那张会动的照片一一指认道,其中一个头发灰白,但鼻子完整的人是他自己;邓布利多几乎没怎么变样,他旁边的陌生女人是马琳·麦金农,“她们一家都遭遇了黑魔王的毒手,埃文·罗齐尔将她的鼻子割了下来,那个变态……”爱玛瓮声瓮气地补充道,哈利能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接着,哈利又看到了纳威的父母,还有本吉·芬威克、吉狄翁·普威特、埃德加·伯恩斯,这些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面孔,“埃德加·伯恩斯,我现在严重怀疑虫尾巴在那时便已经叛变了,只是他太不起眼了,没人会注意到他,”风尘仆仆的小天狼星出现在了哈利身后,他将手搭在了哈利的肩膀上,探过身子去瞧那张老照片。
“是啊,那个时候凤凰社出现了叛徒!”穆迪气呼呼地说道,“哎,这是留着短头发的小天狼星。嘿,小天狼星,那时候多卡斯·梅多斯对你还有一些好感,但你们都太忙了,”他摇了摇头,露出了遗憾的神情。“哦!我都不知道,我那时忙着搜集一些情报,”小天狼星狡黠地冲爱玛挤了挤眼睛,而爱玛只是瞥了他一眼。
穆迪侧过头去打量了爱玛几眼,随后说道,“格林,最后透风报信的,是你吧?”哈利、小天狼星、金斯莱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爱玛直视着穆迪的眼睛,轻声说道,“没错,是我。”
——“你知道,浪子回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吧?”穆迪一本正经地对爱玛说道,他的魔眼也停止了转动,只是专注地注视着她,“我……”爱玛的脸蛋迅速涨红了,接着,哈利听到小天狼星扑哧的笑出了声来,金斯莱也用手掌捂住了嘴巴,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连同他耳朵上的金环也感染了愉悦的情绪。
“阿瑞斯,我的那只猫头鹰,帮我挡了咒语,我想知道,他是从小陪伴我长大的猫头鹰,”爱玛嗫嚅着询问穆迪,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语无伦次地说话,“哦!那个勇敢的小家伙,我还记得,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我亲手埋葬了它。”
穆迪抿了一大口酒壶里的威士忌,他的神色云淡风轻,似乎认为只是做了一件不足挂齿的善事,但这一瞬间形成的能量足以抚慰1981年时那个因万念俱灰而选择认罪伏法的女孩。从这一刻起,她再不会为腥风血雨的回忆而感到战栗,也不会为陷身黑暗的往事而感到内疚自责。她在凤凰社中获得了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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