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斯内普教授总共挥舞了三次魔杖,时间显示的分别是:3:05、4:22以及5:30。邓布利多的离去直接导致了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以及乌姆里奇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措……在床上来回翻滚时,他曾自暴自弃地想,也许他不配早睡,不配得到充足的睡眠,因而梅林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惩罚他。
发生在校长室的一切原本都与他无关,因为这本就是乌姆里奇的一次突然行动。周五负责值夜的是弗里维教授,所以,当斯内普大笔一挥(写下一个尖瘦、决绝的“p”),批阅完毕最后一份论文(某位一年级新生得到了一段毒辣、犀利的评语),清清爽爽地洗了一个澡后(偷用爱玛的橘子味沐浴露),便心满意足地上了床。
在这之后,他习惯性地在脑海中浏览、审阅今日所做的一切……直至一阵要命的敲门声将他惊醒,接着,浩浩荡荡地闯进来一批傲罗。
想到这,愤怒的斯内普教授在床上一跃而起,并披上了外袍,他连鞋子都懒得更换便径直跨进了壁炉,“蜘蛛尾巷。”失眠对他造成的直接影响是——他的嗓音像是插了电。一道幽绿色的火焰带走了面色阴沉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并将他送到了心仪的地点。
最初的几缕阳光恰好照耀在沙发前的低矮小桌上,上面铺上了几块粗织杯垫。会动的茶壶缓缓升起,飘到他的面前,邀请他坐下来喝点伯爵红茶,而茶包整齐地摆放在一只水晶盏中。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爱玛坐在这里享受下午茶的场景,双腿交叉斜放,一副伦敦淑女的模样,笑眯眯地、小心翼翼地对着滚烫的热茶吹气……
接着,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吸——呼——”,斯内普认为自己已经捕捉到了二楼卧室中正在熟睡的、爱玛的呼吸声。不如说,他能感受到她。
焦躁不安、愤怒翻腾的内心一下子得到了平静。他阔步上楼,但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门。盯住爱玛平静、安详的睡颜,斯内普小幅度地勾起了嘴角。不过,昨夜里,她貌似和几位“大人物”先行离开了。这个狡猾的家伙,现在正在这里呼呼大睡……斯内普果断捏住了爱玛的鼻子。
“wakeup,wakeup……(斯内普机械地重复了一会后,发现她开始口呼吸,于是他迅速转变了策略,俯身靠近她的耳朵)毛毛熊、蒲绒绒,月亮藏在独角兽的眼睛里……”
斯内普的声线固然低沉、柔软,但由于距离过近,他在爱玛耳边释放出来的威力无异于一只军鼓,“啊!异形入侵地球……”爱玛猛地睁大了双眼,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碰掉了放置在枕头旁的一本艾伦·福斯特所著的小说《异形》。
斯内普弯腰捡起了那本时髦的麻瓜小说,翻开扉页后观得了简介,接着撇了撇嘴巴,“不是‘异形’入侵地球,是乌姆里奇正式入主霍格沃茨……”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头发乱糟糟的爱玛,又继续说道,“睡前看太空——恐怖(这个陌生词汇对他来说有些烫嘴)小说,居然还能睡得着……我该夸你的睡眠质量良好吗?”
“喔,(爱玛敏锐地歪了歪脑袋)我嗅到了嫉妒的气味,西弗勒斯……发生什么?”她握住一只斯内普冰冰凉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初春的温度还是不容乐观,于是斯内普继续挪了挪屁股,靠近了这个天然的热源,“那个女人,乌姆里奇,认为画像都是邓布利多的眼线,因此清理了所有画像……当然,除了校长室里面的,因为德不配位的她遭遇了拒绝,”斯内普的眼睛落在床头柜的另一只水晶盏上,接着缓缓地说道,并且罕见地针对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发出了嗤笑。
“那么,他们还搜查地窖了?”爱玛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斯内普的两只黑眼睛一下子向她瞥去,并牢牢地盯住了她的表情变化,“我在睡梦中……那个叫德利士的傻大个敲开了我的房门。接着,他便叫嚣着,‘我的床褥里面可能躲藏了邓布利多!’(他面无表情地快速陈述那个荒诞不经的夜晚。爱玛吸住了腮帮子,阻止自己笑出声来)一群面目蠢笨的人便乌泱泱地涌了进来……走之前,傻大个还不信邪地掀开了,我的睡袍。”
斯内普坐直了身体,他的脸上露出了探究的神情,“我不敢置信,魔法部的职员都是如此粗鲁以及蠢笨如牛吗?”
爱玛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斯内普以为她这是想要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什么况世名言,结果,“或许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想要被我这样的魔法部职员粗鲁对待,是吗?”她自信地指了指自己。
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你的理解力挺不错的,我无法做到这样的弯弯绕绕,然后到达一个奇异的终点,”他很快便睁开了双眼,黝黑的眼珠子里面闪烁着奇怪的光芒,“挑逗我,爱玛,要付出代价。”
斯内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爱玛压在了身下,他的大手向她腰间的痒痒肉探去,更要命的是,男人性感的喘息声纷纷落在了爱玛的颈窝,她便就笑得更大声了,“我真的错了,我错的离谱……”
看到爱玛因四肢被自己彻底禁锢,于是像一只爬虫一样扭来扭去,一边大笑,一边磕磕绊绊地求饶,斯内普心中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于是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笑闹了一阵后,他轻轻吻住爱玛的生理性泪花,耐心地摩挲、平复她的后背,“照这样下去,我再也不敢幸灾乐祸了,‘小心眼西弗’,”斯内普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隆隆地说道,“何止是幸灾乐祸……你睡得像只小猪一样香甜,这让我感受到浓浓的妒忌……顺便问一下,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在在哪里呢,我以为你或许会知道一些……”
爱玛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里,深深地嗅了一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格林庄园或许是他的一个落脚点,或许他现在正在某个地铁站的摊铺前吃牛油果三明治呢……这说不准。”
斯内普察觉到了爱玛的小动作。哦!看来在每一个缺席的夜晚,爱玛或许也会像自己那样思念着她……这也是他迟迟不肯清理休息室内的衣柜的原因之一。
接着,他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真是个老疯子。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表明,我们现在可以不管他,”等到爱玛惊觉他的眼睛与自己平齐之时,斯内普的声音已经逐渐来到了耳边,并轻柔地落下了一个表示邀请的吻。
纵然爱玛对彼此的各种交流方式已十分熟悉了,可是直面这双明晃晃的、侵略性十足的眼睛,她还是闹了个大红脸。不仅如此,爱玛怯懦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迅速垂下了脑袋,并拉住了他的衣角纠缠……
最先破冰的,几乎总是那个在生活之中少言寡语、安稳沉静的,而日常聒噪、活力无限的人,总是在这个环节,呆呆的像个小哑巴……斯内普用一根手指,轻轻抬起了爱玛的下巴。他的眼中翻滚着沉重的情绪。对视一秒钟后,他便准确、迅速地衔住了她的嘴唇。
沉默之中隐藏着汹涌的欲念,他们的发丝渐渐交缠在一起……斯内普诱使爱玛的呼吸渐渐与自己同步。他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在亲密接触的过程中,斯内普习惯性地牵引爱玛将右手放置在自己的胸口,而他像翻阅一本珍藏许久的孤本一样,用心地、陶醉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哈利·波特的大脑封闭术训练遭遇了瓶颈。他无法控制自己在梦中干的一切,但是鉴于邓布利多殷切的期望以及赫敏愈加敏感的关心,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还在单方面地接收伏地魔大脑里面的讯息。赫敏会吓坏的,如果她得知了神秘事物司的走廊、紧闭的大门、跪在地上的新仆人……
而他瞒不住斯内普。魔药办公室中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烛灯,石盆里面的记忆正在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彩……冷若冰霜的斯内普笔直地站在哈利的对面,杖尖对准了他的胸口。
他磨了磨后槽牙,像是在琢磨到底是要将波特扔到海格的猪圈还是冰冷的黑湖,“所以你根本练习地不勤奋……你其实没有必要对我撒谎的,波特!因为我立刻就能识别出真假,难道不是吗?”
“我想我只是需要休息,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了!”哈利愤怒地站起身来,直视斯内普的双眼。
后者用力地啧了一声,“但是黑魔王在休息吗?”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盯着梗着脖子、吵吵嚷嚷的哈利面露嫌色,“可悲的孩子总是在抱怨生活的不公,或许你没有意识到,生活本就是不公平的!你亲爱的父亲永远都不会懂得这个道理,显而易见的是,留着同样血脉的你同样自私、傲慢、懒惰……”
哈利听出了这是激将法,但是他永远也无法压下心中的怒火,当斯内普出言指责或是辱骂已故的詹姆斯·波特之时,“够了!不要牵扯我爸爸!你尽管发射你的小魔咒吧!”
斯内普紧闭嘴巴。他严肃地瞪了哈利一眼,随后迅速入侵了他的脑袋……哈利可以用火/弩/箭发誓,他已经用尽全力了。他所做的是要将汹涌的情感连同回忆都锁进那个快要装不下的盒子里,而在实际操作中,他笨拙地像是一个一边收拾家务,一边将房间搞得越来越乱的稚童,零零散散的回忆还是会暴露在斯内普的眼前。
“我分不清这是第几次了,看到你屁颠颠地跟在卢娜·洛夫古德的后边,像是一只不停扑腾的鸡仔,”斯内普的表情像是在极力忍耐胃部的翻腾,“为什么,你就不能稍加控制那些多余的荷尔蒙?”哈利很不满斯内普的态度,他凭什么将自己视为一只发情的公牛呢?
自从他了解到,斯内普不是完全与情感脱离的怪物后,他绝对没有资格对自己说这些,“不好意思,你在面对爱玛的时候也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吗?”(他本来想说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臭脸)
斯内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你怎么敢……”哈利勇敢地打断了他的辱骂,“爱玛为什么会喜欢你?你到底有什么个人魅力?”
虽然他能感到自己的气血在霎那间冲到了颅顶,但是斯内普依旧能理智、得体地回应,他轻声细语地说道,“well,well,她大概是喜欢与某些人截然相反的品质吧。你不如去问问布莱克,当你把他的所作所为全部干一遍……或许就会摆脱那些不必要的绮念了。”
这绝对是嘲讽!哈利握紧了拳头,“不如我们回归今日的主题……摄神取念!”斯内普并没有提醒哈利,便再次入侵了对方的意识……
昏暗的灯光中……石头墙壁围成的房间……身穿黑袍的仆人跪在伏地魔的脚下,“主人,请饶恕我,”他在发抖……“我不怪你,卢克伍德。你的情况可靠吗?”那时,哈利感到伏地魔就是他,“可靠,主人,我毕竟在那里工作过,我枯燥无趣的工作里就包括这些,”卢克伍德诚恳地说道。
接着,伏地魔开始审视、算计,最终……“看来我白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可是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伏地魔感谢你,卢克伍德,我希望把这件事更精密地设计一下……你先走吧,等候伏地魔大人的通知。”
最后一幕是,伏地魔的脸出现在一面古董镜子中。锈迹斑斑的镜子里,照出了一张苍白扭曲的蛇脸,以及两只猩红、邪恶的竖瞳。斯内普锁紧了眉头,果断地退了出来,接着便看到哈利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地毯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他又一次做了失败的抵抗,哈利这样想到。但这次更糟。
“你在梦里看到了洛克伍德以及卢修斯·马尔福,”斯内普平静地陈述哈利的梦境。哈利这才感到害怕,因为喜怒无法在斯内普的脸上直接表现了,他变得深不可测。猜不出斯内普的心思,摸不透他接下来的惩罚措施,这是最恐怖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同黑魔王的联系让你变得很特殊,所以你故意要维持这种亲密关系?”斯内普眯起了眼睛,审慎地盯住哈利的表情变化,并成功地看到对方因汹涌的怒气而涨红了脸,“怎么可能?压根没有!”让哈利感到惊讶的是,斯内普没有计较他的态度问题,也没有继续羞辱他,而是随意地再次抬起魔杖,“用尽你的各种方式抵挡我,波特,向我展示你应该做的……”
这意味着斯内普的摄神取念将会更加凶猛!出于对危险的恐惧,哈利喊出了铁甲咒的咒语,“盔甲护身!”
斯内普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并没有允许波特使用咒语!在意识遭遇入侵前,他这样想到。
一些陌生的记忆出现在哈利的脑海中:一个鹰钩鼻的男人朝一个瘦弱的女人尖叫,而一个小男孩躲在门后哭泣……这个男孩长到十三四岁了,他躺在不合身的小床上,头发油腻腻的,用魔杖射下苍蝇……他和年轻的妈妈莉莉·波特,将爱玛环抱在中间,在陌生的客厅中,爱玛在撕心裂肺地哭泣……年轻的父亲与小天狼星将斯内普倒吊在山毛榉树下,嚷嚷着要脱下鼻涕精的裤子,如果妈妈不答应与他约会的话,接着,有人给斯内普解了咒,但他落地时说了不该说的话……
“够了!”哈利感到自己的胸口被重重一推,后背撞击到了瓶瓶罐罐,紧接着什么东西,类似动物器官的储藏瓶便碎了一地,“恢复如初!”念咒声从斯内普的牙缝中溜了出来,他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下水来,“你的父亲以及布莱克,他们年轻的时候都很有趣吧,是吗?”
哈利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我没有,我没有觉得,”斯内普的脸上乌云密布,而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那是他极度愤怒的表现。
但在静默了几秒钟后,他好似突然觉察到了什么,用力且粗鲁地抓起了哈利的衣领,神情急切地问道,“你看到的不止这些。说出来,你还看到什么了?”
哈利猛然想起了离开斯内普思绪的最后一幕。那段记忆就像是被塞进脑袋里面的,如果斯内普不提及的话,他压根意识不到:
斯内普几近是哀求的神情,他的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两条眉头皱成了忧郁的弧度,诚恳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们试一次,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可爱玛的神情仍旧是坚毅、不容拒绝,她诱导斯内普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她的嘴唇动了动。那应该是一个强力昏睡咒,因为斯内普的意识逐渐模糊,他软下了身体……在眼睛彻底闭合的最后一秒,他应该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这样一句话,“没有回头路了……我要让他们相信,迪安森林真的有什么……一网打尽……”
“波特!不能把你看到的告诉任何人!”斯内普怒目圆睁地逼近到他的面前,冲他咆哮道。哈利除了愤怒,还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恐惧。哈利怔怔地点了点头,他感到很愧疚,自己鲁莽的咒语导致他看到了不该看到、听到的秘密,一个足以威胁到爱玛生命安全的秘密。
斯内普的焦虑与愤怒仍旧是不减分毫,他在哈利的面前彻底失了态,他焦躁地踱步了几个来回后做出了决定,“必须修改你的记忆,波特……我不信任你的脑子,塞满了魁地奇与情爱的、漏洞百出的大脑……你给我记住了,不要试图找回你的记忆,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你这个傻缺。”
这次训练之后,哈利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地窖。往常,他是因为身心劳累才会觉得如此疲惫,而今日,他被庞大的信息量以及汹涌的愧疚感压弯了脊柱。
哈利感到既恐惧又难过,不是因为老蝙蝠将他推到了架子上、骂他傻缺,而是因为他经历过老蝙蝠所经历的一切,被哈巴狗咬、窜到树上,接着被当众羞辱……达利甚至联合小学里面的人一起孤立他、嘲笑他,向他扔小石子。他最痛恨这样的行为,被宠爱包围着的达利,虐待孤苦无依的他……而年轻的父亲与小天狼星是否和达利的所作所为划上等号了呢?
他迫切地需要寻得一个准确答案。
当哈利将活点地图塞到赫敏手中时,她还在试图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地劝告,“哈利,求你了,邓布利多为你做出了牺牲,好让你留在学校里……哈利!”哈利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但他很快便想到了在家庭相册中成熟、英俊、风雅的父亲同斯内普记忆中的坏男孩有着天壤之别,这让他陷入到某种情感困境中……
罗恩看出了哈利的决绝。于是在赫敏即将再次开口之时,他果断地打断了她,“行行好,赫敏,让哈利做他想做的……非做不可吗?兄弟,”罗恩碰了碰哈利的肩膀,“非做不可。”哈利果断地说道,”就等弗雷德他们……”
哈利的话音未落,不远处的走廊便产生了巨大的喧嚣。乌姆里奇果然被吸引了。她迅速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倒腾着两只短腿,踩着两只恼人的高跟鞋,“哒哒哒”地向发声地赶去,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询问过往的学生,“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在捣乱?”
学生们给她指明了一个方向,接着也匆匆忙忙地跑去看热闹了,汹涌的人流一下子淹没了这只粉红色的小青蛙……“我要去了,阿拉霍洞开!”哈利迅速钻进了城堡内唯一一间飞路网不受到监视的办公室,彻底隔绝了赫敏最后一声无力的恳求。
谢天谢地,罗恩拉走了她。哈利愧疚地想到,“格里莫广场12号!”他把亮晶晶的飞路粉撒在了脚底,一阵幽绿色的火焰将他带回了家里……当他从厨房的壁炉里面滚出来时(因为这个壁炉的型号太小,所以直接将哈利弹射了出去),哈利的眼镜毫无意外地从鼻梁上飞了出去,而他迅速摸索到它并再次架到眼前,视线中出现了三张呆愣愣地打量着他的脸——分别是:爱玛、小天狼星以及卢平教授。
“嘿,大家好,”哈利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并用左手支撑着餐桌站了起来。爱玛是第一个把惊讶的嘴巴闭上的人,可她面露怒色,率先用锐利的眼神盯住小天狼星,怒吼道,“我以为你把不必要的壁炉都封上了!这么说……任何人都有可能闯进来,你这个狗脑子的东西!”
小天狼星还沉浸在哈利出现的喜悦中。爱玛的怒吼让他打了个激灵,“喔!先不要道德指责啊,我只是忘记了!要忙的事太多啦……再说了,有谁会知道这间阴森森的古宅,除了我们。”
小天狼星不在意地摸了摸蓄起来的胡须,他再次将慈爱的目光放到了哈利身上——而爱玛的表情顿时变得像是吞食了一整吨炸药,“放轻松,爱玛,先把图纸收起来吧……哈利,你用过晚餐了吗?肚子饿吗?”趁着爱玛还没敲破小天狼星的头,卢平适时地站到了他俩中间。
哦!还没等哈利细看,桌子上的图纸便被卢平教授“嗖”地一下子收走了,然后自动飘进了橱柜的抽屉中。但他能确定的是,那是一栋建筑的立体结构图,只不过当它被收拢之后,便迅速恢复成平面状态了。
“我马上就要走……(哈利这时才感到羞愧,因为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又任性妄为了)”
让他惊奇的是,爱玛收敛了怒容,转为一种平静、柔和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他,“好了,哈利,这不是问题。我给艾克莫夫人用了一些小手段……你待会可以直接去到西弗勒斯的办公室,”哦!哈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了,“恐怕会有点麻烦……斯内普教授肯定不会欢迎我了,”他扬起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怎么了?他训斥你了吗?他只是……”爱玛的轻声细语被小天狼星直接打断了,“不,别有任何心理负担,哈利,你告诉我,他到底干了什么。他是不是利用教导你大脑封闭术的机会羞辱你了?他是不是还提到了你的父亲?我要找他算账!”小天狼星愤怒地将一个瓷杯摔到了墙壁上。
他的话音刚落,爱玛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如听听哈利怎么说,然后,你可以直接找我算账。”她侧过脸去,冷冰冰地望向小天狼星。
后者的气焰一下子消灭了,他不敢直视爱玛的目光,仿佛她的视线可以灼伤人。小天狼星蔫头耷脑地撇着嘴,小声嗫嚅道,“你就知道护着他……如果他真的……我肯定不放过斯内普,”爱玛没有理睬他,而是一脸严肃地冲哈利扬了扬下巴。
哈利感受到了鼓励,于是一股脑地将斯内普脑袋里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随着他的叙述深入,三个人纷纷沉默地垂下了头。让哈利感到惊讶的是,他嗅到了烟草的气息。那是从爱玛的手边散发出来的!
“不要告诉他这个,”爱玛扬了扬手指间的物件,烫金色的细长烟嘴的尽头燃着一支女士香烟,并且那是橘子味的。
“哈利,我不希望你片面地看待你父亲。他,那时只有十五岁——”卢平轻轻地开口,“可我也是十五岁,我就不会……”哈利激动地打断了他,“嘿!哈利,你要知道詹姆斯和斯内普一直都不对付……这只是其中一件事,他们是互相——攻击——辱骂——对方,(‘但大部分时间詹姆斯是团伙作案,’爱玛适时地补充道)”
“好吧,我得承认,挑头的人也包括我。那段时间,你知道的,青春期、迷茫、困惑、不满……”由于底气不足的缘故,小天狼星觉得手心发汗,不仅如此,他渐渐无法找到合理的理由帮助故去的铁哥们詹姆斯挽尊了……哈利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乱麻。
卢平察觉出小天狼星的困境,于是立刻接上了他的话,“喔,尽管他们有时会缺乏一些——自制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上学的时候,小天狼星和詹姆斯的成绩都很优秀……詹姆斯是优秀毕业生,对吧?”卢平亲昵地撞了撞小天狼星的肩膀。
后者感觉自己找回了底气,于是立刻挺直了腰,得意洋洋地说道,“莉莉也是优秀毕业生,哈利,你的父母都很优秀……他俩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可是……他总是弄乱自己的头发,妈妈看起来很反感他,因为他渴望女生们注意到他……其实你也是,在记忆里,有点傻乎乎的。”哈利用难过的语气说道。
爱玛和卢平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实话,小天狼星,你现在后悔自己曾经是个小混混了吗?”爱玛用调侃的语气问道。小天狼星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连他蓄起来的大胡子都挡不住他红润的面色,“哦,梅林啊,”他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双手。
紧接着,爱玛用魔杖抽出来一串银白色的物质,甩到了哈利的面前,那一下子变成了生动的立体映像:年轻的爱玛气势汹汹地堵在胖夫人画像前……爸爸叫嚷着,“你来真的啊,爱玛,”之后,他被吊到了树上……小天狼星和爱玛展开了精彩的咒术大战……最后一幕,他们互相发射了咒语,倒在了被烧焦的草坪上。
卢平教授聚精会神且津津有味地注视着一切,“这真是一场具有英雄主义风格的决斗,不得不说,很精彩,”他配合地鼓起了掌。如果他够“坏”的话,他还会补充一句,“爱玛,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你选择与小天狼星‘一刀两断’之后,他时常感到天都要塌了,睡梦中都声嘶力竭地喊你的名字,”可是面对哈利,他可不能这样嘲笑哈利的教父。于是突然坏心眼的卢平只是笑弯了眼睛。
“所以,(小天狼星清了清嗓子)我们上一代人的恩怨算是理清了,对吧。并且我们一直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尤其是我和爱玛,我们是朋友。对吧,爱玛?”小天狼星将椅子向后仰去,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望向爱玛的侧脸,对视成功之后,他“深情”地眨了眨右眼。
爱玛迅速收回了视线,只觉得身上像是被橄榄油粉刷过了一样难受,“咳咳,你教父说的没错……虽然詹姆斯之前做过不好的事情,但是哈利,人总会成长以及进步的,我敢说,他最终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闻此评价,小天狼星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神情)。父亲也会犯错——我那个严肃的父亲,也会被人指责为虚伪的、自大的混球——哦——至于斯内普教授——我想他现在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语毕,爱玛便将自己的手提包召唤到桌面上,开始翻找什么东西。
三个男人纷纷惊异地瞪大了双眼。只见口红、窥镜、杂志、马克杯、会骂人的手持灯、护手霜、书签、一瓶福灵剂……都从那个仿佛是深渊巨口的手提包中飞了出来。
最终爱玛终于掏出了一条秀气的蓝色丝巾,这是她通常系在手腕上的一条,接着她随手变出了一束巨大的波斯菊(花语是——祝你永远快乐),将绣有海浪波纹的丝巾系到了根茎处,“拿着吧,哈利,告诉斯内普教授……你只是帮我跑了个腿而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卢平露出了“你好会哦”的神情,而小天狼星的脸蛋顿时黑得像煤炭一样,“快拿走吧,哈利,我花粉过敏!”哦!这是小天狼星第一次用赶鸭子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哈利却感到很好玩。而爱玛此时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头,她用口型告诉小天狼星,“承认吧,你酸了。”
轰!哈利的身体经历了无数次旋转,当火焰熄灭之后,他被传送到了幽暗寂静的魔药学办公室……当他抬起头来时,一脸警惕的斯内普教授用魔杖顶住了他的脑门,“波特?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再次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你会是什么下场……”恶!他的脑门快要被斯内普戳出一个洞了!哈利愤怒地瞪着他。
可斯内普的注意力紧接着被哈利怀中的一束波斯菊吸引了,“如此丑陋……(哈利谨慎地露出了丝巾的一截,接着摆出一副审视的神情,眯了眯眼睛。‘小心你的措辞!’他默默想着。果然,斯内普的话锋变了)爱玛的丝巾。给我。”他语气生硬地命令道。
在他的逼视下,哈利后退了几步,“爱玛说,让我帮她跑腿。”
斯内普的表情迅速发生了变化,先是惊讶,然后是不甘,最后是妥协,因为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好的,快点给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她要你交给我的东西,少磨磨蹭蹭的……(他粗鲁地一把抢了过去,将丝巾快速取下,急不可耐地塞进了衣兜里)以后,记住了,要叫我‘先生’!注意你的态度。”
最后,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滚吧。”
临出门前,哈利准确地看到斯内普那张冷若冰霜的臭脸一下子融化了。当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波斯菊之时,他嘴里念叨着,“真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傻瓜蛋……”然后,他变出了一只精美、细长的花瓶。
那时,哈利才真的意识到,如果按照赫敏的理论,用几茶匙衡量情商的话,那么罗恩有一茶匙,他自己有三茶匙,而爱玛,有整整一个茶壶的情商,并且多到完全可以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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