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我还有一个，这个特别好。”
“都说了别讲了，我不听，你再说我打你了！”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纪萍在房里听出自己女儿的声音，仰头往门口看，顺便打算对少年说我女儿他们过来了，你们可以认识一下，以后可以过来找她玩。
结果还没开口，眼皮底下的男孩拎起身侧的书包，弱弱的说了句“谢谢阿姨”，仓皇急促的跑了出去。
“妈妈，小胖总是说鬼故事给我——啊！”
程熙在门外还没进房间就开始痛诉这小伙伴的“恶行”。结果刚到门口，被冲房间里闯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尾音都跟着上扬。
刚才在剧场弹琴看到“鬼”受了不小惊吓，跟朋友说又被讲鬼故事的程熙摸着猛跳的心口，半天回不过来神。
今天真是受惊吓的一天。
“什么东西跑出去了？”小胖在旁边好奇的问。
等程熙回过神来，人已经跑远了，她对后面人翻白眼，说：“什么什么东西，那是个人！”
程熙进来问纪萍：“妈妈，那是谁啊？”
纪萍把手里的棉签还悬在半空中，程熙看见上面的血迹呀了一声，紧张的问：“妈妈，你受伤了？”
纪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不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小男孩，如果下次看见了，你可以带他玩。”
程熙听到受欺负，眉头皱起。
她回想自己刚才在剧场里面匆匆一瞥的男孩，对照刚才看见的背影和男孩身上的衣服。
两个好像是一个人？
程熙想着放下一句“妈妈我出去一趟”，然后跑出门，往少年离开的方向追。
现在夜幕低垂，剧团门前的车少的可怜，程熙今天又听了朋友讲鬼故事怕得不行，也跑出剧团大门几步就不敢往外走了。
妈妈说他受伤了，她还把人家当成“鬼”怪不好意思的。
没追到她心底是有点沮丧的。
最终站在门前又张望两眼才挪开脚回去。
此时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一个少年扶着树干微微喘息着，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开，露出额头，上面上薄汗随被穿透枝叶透进来的光细闪。
那双蒙尘的双眼，望着隐进剧院大门那个娇小背影，沸腾却极度挣扎。他手指紧紧扣进树皮上，划破轻薄的皮肤，渗出血，因为太过用力半个手臂都随着轻颤。
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这样。
绝对不能。
-
在程熙和纪萍进去后，孙言栝看见时嘉誉靠在车身上冲他伸手。孙言栝不解：“干什么？”
时嘉誉说：“拿根烟。”
孙言栝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他，然后点上火，自己也来了一根。
透过薄雾，孙言栝看见对面人目光紧锁在那座白色建筑上，眸光没有程熙妈妈在时候的意气，而是染上烟雾，掠过的是淡淡的难以疏散愁绪。
孙言栝幽幽的叹口气，提及纪萍：“哎，程熙妈妈——”
时嘉誉吐出一口烟，眉眼抬起，说：“她人很好。”
“是啊，是挺好的。”
但是好人怎么就没好报呢，时嘉誉妈妈如此，程熙妈妈也如此。
孙言栝猛吸一口，像是抒发情绪低骂了一句：“谁他娘的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怎么就可好人嚯嚯，你瞅瞅程熙一个温室里的小骄花朵，现在都他妈被摧残成什么样了。”
“话说，还打算冷着吗？”孙言栝说：“我们的计划现在进行的顺利的。”
孙言栝话不道破但是两人心知肚明，时嘉誉不透情绪但是始终保持清醒，一语戳破孙言栝的畅想，将其打回现实。
“太顺了，往往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这条路，不可能这么顺，时晟楠暂时只是没反应过来，被表象蒙蔽，真要是他反应过来，最后这个不择手段的人可不是好处理的。
时嘉誉：“明启的那个老总骆景逸联系的怎么样了？”
孙言栝愁了愁说：“这些个老狐狸狡猾着呢，明启那个比姓徐的还难搞。”“这人虽然和你们时家有矛盾，但是表面上过得去。也就不会就因为咱们一个小公司，轻易的你们时家撕破脸，改变供应链，他们给的回复是暂时不考虑，应该也是怕咱们吞不下。”
“现在吞不下不代表以后吞不下，你联系徐达让他牵牵线，明天我去谈。既然他和时家有矛盾就有突破口，就不难。”
“真要现在谈？”
“嗯。”
“明启那个老总据我得到的情报特别能喝。”
“正好。”时嘉誉淡淡道：“我也不差。”
孙言栝白眼，是不差，他妈当年公司刚起步时候，多少次是从酒桌上被他和骆景逸给抬出来的，然后抬出来了还不干人事。
想到那些，孙言栝有些担心说：“喝酒你就别喝了，我找几个能喝的带着。”
“没事。”
时嘉誉将烟头踩灭，弯腰拿起来扔进垃圾桶。
-
程熙出来的时候孙言栝已经走了，程熙问了句时嘉誉说有事。
上车后程熙手拄在窗边上撑着脑袋。
阳光烂漫，树影落下交错的光斑。
程熙自责自己的无能，始终难以释然，以前从病院出来程熙心里就像压着一块石头，窒息感十足。
但是今天出来她自己却感觉全然不一样，从看见门前的那辆车还稳稳停在树下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牵动着有了支撑，让她有种感觉自己并不是一座孤岛。
是因为时嘉誉的那句话吗？
“早日康复，我来接您。”
他真的会来接吗？
程熙转头，半眯着眼睛细看。时嘉誉虽然人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始终是能够说到做到，这一点程熙很明白。
时嘉誉感受到视线，开口道：“我脸上有花？”
程熙被发现也没什么别扭，转过头看前面的路，说：“我妈说她看你眼熟。”
这话是刚才进病房前纪萍和她说的。
时嘉誉淡然道：“不是很正常吗？”
对于时嘉誉的自信，并不能让人反驳什么，毕竟人家是实力在上面，网上也不难找出来关于他的照片，自己妈妈在电视上看的新闻也未尝不可能。
到达t大南门，程熙下车，时嘉誉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程熙回寝室收拾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八点，懒得动就点份外卖。等外卖到了下楼取上来后，室友群里的视频电话就进来了，程熙接通。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几个八卦就挂断电话。
吃完饭程熙就开始准备辩论赛的材料，跟她一组的还有一个本科的，两个孙教授带的博士生，可以说是大神牵着她走。
但是程熙没怎么参加过辩论赛，对辩论的技巧还不是很熟悉，在看了好几个辩论现场视频的后，还是有难点，于是在群里联系学姐，学姐很快回复并给她甩过来一个辩论技巧的文档，可以说非常干货。
等跟学姐说完再抬眼已经是10点半了。
程熙洗漱换睡衣后上床，累了一天却怎么都睡不着。
然后她又把手机打开翻看朋友圈，放假的第一天的朋友圈是各种吃喝玩乐，畅快至极。
翻着翻看到时嘉誉的名字，程熙手指一顿。
点开那条朋友圈。
图片是一片漆黑，只有三两颗在发亮的星点，看样子应该是夜色里的天空。
程熙退出来，看到配文是：[不看月亮。]
不看月亮，所以只拍了星星？程熙突然有点好奇今晚的月亮是什么样。
她走到小阳台。
因为放假，t大的女生宿舍楼下比往常要安静许多，听不见平常的吵闹，四下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夏日虫鸣高歌，在寂静无人处办了一场狂欢盛宴。
不远处的路灯如寐在树叶的繁茂之中，夜风撩拨树梢，又静悄悄地吹过来，夹带着空气中清凉的雾气。
程熙胳膊拄在栏杆上抬头。
云气缭绕却并不厚重，夜空上的日月星辰一览无余。
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的明亮团圆，星光盘旋在周围，哪怕没有月亮银辉盛大，却依然像忠实的守护者散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今晚的月色真美。
程熙拿出手机将画面定格，然后将图片发给时嘉誉，并发了四个字。
程熙：[挺好看的。]
他们两个人从加好友之后微信聊天少的可怜，唯一热闹起来的对话框是在今天下午那段时间。
发完程熙回寝室，还没上床那边就发来消息。
时嘉誉：[没睡？]
程熙：［马上上床了。］
这次那边很久没有回消息，于是程熙躺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又发。
［你睡了？］
要说前段时间，虽然两人熟悉起来，但程熙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友好，但是现在虽然时嘉誉冷着她，但是有的时候有一种有点能靠近一点点的感觉。
接着对面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依旧是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公式。
程熙脑袋里立刻就勾勒出时嘉誉认真沉静的模样，眉目不动却在扫几眼后就能给出一个简单易懂的答案。
凌晨12：30程熙笑着发：［时少爷这么用功？］
下一秒那边发来一条语音。
程熙点开。
时嘉誉声音从听筒里穿出来，声音淡淡的，在静谧的暗夜里透着低哑倦怠。
［不睡觉你闲的？］
这话明显语气里满是嫌她。
程熙清了清嗓子，摁住语音键，轻轻柔柔的声音上挑。
［下午睡多了，现在是挺闲的。］
时嘉誉：［那过来看月亮？］
“……”
那就真的闲了。
［你忙。］程熙发了一个睡觉的表情，没打算再去打扰一个挑灯夜读的人。
程熙刚准备看手术记录视频，小宛发过来一条视频。
视频里人头涌涌，灯光性感。
小宛问她放假在干什么，说今天酒吧好忙。
程熙说在最近有点忙，国庆在学校准备比赛。
程熙：［老板在吗？］
小宛：［不经常能看到。］
左迟那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程熙也没问为什么，看来对面真的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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