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嘉誉在头痛欲裂中起床,这种酗酒的后遗症他再熟悉不过了。当他睁眼,看见眼前是自己的房间,一种无形中的压抑感散去不少。
床头有水,时嘉誉打开喝好几口,接着他听见客厅有声音,踩着拖鞋出去。
客厅里孙言栝站在客厅里,正喋喋不休的和电话里说着话,见时嘉誉出来坐到沙发上,跟那边又说了两句挂断,也凑了过来。
“醒了?”孙言栝轻车熟路的将药片抠出来放到时嘉誉眼底下,接着倒了杯水,挑了挑眉,一脸发生了什么的期待感:“睡得舒服吗?”
时嘉誉接过将药片就水咽下去,又靠在沙发上磕上双眼。他开口声音沙哑,像被砂砾碾过,“合同签了?”
孙言栝仔细的打量他,不可置信道:“都这时候了还想这合同呢?昨天程熙送你回来的,说说后续你干了什么?”
时嘉誉似乎一愣,“程熙来过?”
“来过。”孙言栝又纠正的说:“不是来过,是你去找人家了,到网吧门口就把人抱住了,后来她把你送回公寓的。”
时嘉誉表情显凝重:“我有说什么吗?”
“这我哪知道,我又没和你回来。”
时嘉誉仔细回想,但是确实没想起来任何东西,昨天实在是喝得太多了。
孙言栝看他费力回想的样子又说:“你还怕什么说了就说了,说了就担着。”
时嘉誉低眉敛目,直截了当的回绝他说:“担不了。”
他可以承担任何东西,唯独承担不了她受伤。
“你怎么不拦着我?”
听到这个孙言栝瞬间火了:“哥,我的亲哥诶,以前你都是扯着我们耍赖,谁知道这次直接冲出去找人啊,我、陆恒和六个红灯都拦不住你。”
确实,时嘉誉以前喝醉了只是跟他们一遍遍的说他想她了,再不济也是甩开他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来没直愣愣的乱跑过。
孙言栝翻白眼,又加了一句:“谁知道你昨天抽什么风。”
时嘉誉眉心紧皱,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低声自语:“因为离得太近了。”
喝了酒,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控制的。
孙言栝这边来了个电话,他接通说起话来,时嘉誉没再说话,起身进卫生间收拾,然后回卧室出来,换一身衣服往玄关处走。
“去哪?”孙言栝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时嘉誉淡声:“今天那女人回来了,得回家一趟。”
那女人,时晟楠的妈。
时嘉誉回家单纯只是面子上过得去,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只有亲妈对亲儿子嘘寒问暖的近况询问,时嘉誉坐在边缘的位置,胃里不舒服,没动几口,但是主位没下桌,他还不能撂下筷子。
时季升看到时嘉誉没有多少动作,瞥了一眼问:“饭不合口?”
这一声将饭桌上另外两人的视线也吸引过来,时晟楠眼神一如往常,而刚回来的富贵女人的眼睛里瞬间充斥着鄙夷狠辣。
时嘉誉感受到目光,抬头望向主位淡然道:“不太饿。”
时季升说:“不太饿也吃点,我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时嘉誉眉眼一紧。
但是没人注意到这一细致的神色,时季升继续说:“秦羽岚,原峰集团秦城的女儿是吧。”
“爸,她还不是我女朋友。”时嘉誉一顿,余光瞥到时晟楠又说:“但是人挺好的。”
听到最后一句时季升抬头,“秦羽岚这丫头挺灵的,但是原峰集团近几年的经营状况不是很好,难为一个小姑娘了,最近有好几个朋友都在打听你,有几个家女儿都在t大,你没事了可以一起玩玩,也别总待在学校。”
这话说的,虽然隐晦,但是再明白不过了。旁边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时嘉誉淡淡道:“好。”
“我听你们院长说,你最近研究了一个专利?”时季升又问,
时嘉誉放下筷子,“嗯,现在已经成型了。”
“你徐叔好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个芯片可以用在酒店的自助系统上,他挺感兴趣。”时季升没有明说,但是橄榄枝是已经抛出来了。
时嘉誉余光明显的看到旁边人那搭在那条残疾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他下颌扬起,唇角勾起:“那我可以和徐叔聊聊,如果他喜欢就更好了。”
时季升对于这个儿子的感情很淡,但是他倒是总能给他惊喜。
有个能拿出手的儿子在那群老狐狸中是件及其有面的事情,最起码让他在提到小辈的时候能有说得出嘴。
除了徐达,还有好几个人联系他说关于时嘉誉的做系统,做科技的事情。以前公司忙加上冯玫的不待见,他就没怎么管过,现在倒是有点愧疚了。
于是时季升在兄弟两人面前难得的慈爱,说:“想吃什么和刘婶说,大小伙子了别吃饭就吃一点。”
时嘉誉面上还是保持着在时季升面前特定的礼貌。“我知道了,爸。”
这顿饭吃的注定有人心底波涛汹涌。
冯玫刚从外地回来,一回来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饭后在是时晟楠的房间思前想后,说:“今天你爸的意思太明显了,如果是他真的攀上了一个好的老丈人,极有可能你爸会让他进时城,这件事情,很难弄。”
“他进时城?”时晟楠轻蔑一笑:“想得美。”
“在国外就应该下手狠一点。”冯玫追悔莫及。
“妈,你担心什么呢,我以前有能力把他打得爬不起来,现在更是有办法把他踩回泥里,他再成长能长到哪里去。”
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张牌。
看着自家儿子骄奢的样子,冯玫满眼心疼,如果不是这双腿,这个家能有时嘉誉什么事。
“和他妈一样,都是不值钱的。”
时季升在她怀孕期间醉酒,侵占了一个小饭馆的服务员,那女人说她不是自愿的,冯玫知道她喜欢时季升,到底她有没有勾引谁知道呢。
最后冯玫从时晟楠房间里出来,不经意间就看见房间门前端着咖啡,倚在门前的时嘉誉。
时嘉誉淡淡扫过来,眼镜已经摘掉,他嘴角噙着冰冷的笑。
“门不关就讲人坏话吗?”时嘉誉将话断开,最后阴沉沉的落了一声:“妈。”
在时季升面前冯玫还能演一演,但是私底下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听了这一声鸡皮疙瘩直起,富贵的脸扭曲到一起,满眼厌恶:“别叫我妈,我嫌恶心。”
见冯玫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话羞愧,时嘉誉收敛起笑容,抬手喝了口咖啡,随着道:“妈这个词也恶心了。”
冯玫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见时嘉誉宠辱不惊的模样,自己的富太气势也逼上来,听了这句话心稳了一稳,知道他不敢怎么样,冷声:
“你不用和我在这里阴阳怪气,那些话就连当着面我也敢对你说的。你妈勾引我丈夫是不争的事实,一个饭店打工的服务员也想嫁入豪门?当初要不是看你可怜我们才不会把你接到家里来,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冯玫一身黑色连衣裙勾勒出她富态的身姿,保养的好,脖颈间耀眼的珠宝在灯光下闪耀着。
这话真是的稳稳的踩在时嘉誉的头上,把人的尊严都放在地上碾压。
但是这话从冯玫嘴里说出来的次数多了,她从来不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对待一个救了她儿子,牺牲自己的女人。
还有真的是看他可怜才接回来的他吗?
时嘉誉握着杯把的手收紧。
他以前因为这个和打过冯玫,然后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这个家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让他学会的就是忍让。
无所谓,以后有的是时间。时嘉誉起身让了一条路给她。
冯玫冷哼一声,款款的离去,就知道这小子不能对她有脾气,所以走起路来的姿势相当傲气。
房门是虚掩的,所以时晟楠那边清楚的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时嘉誉这个人很能忍,自从他进了时家,时晟楠很少看见他情绪有什么变动,放学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阴郁的像个怪胎。
等冯玫一走,时嘉誉并没有在这多做停留,回房间坐着。
这个房间是从回时家住着的,房间t大旁边的那套房子还要简洁,空荡荡的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一个衣柜,和时晟楠房间的丰富形成鲜明对比。
他从回家后就借口经常在学校,没回来住过,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动过这个房间的任何东西,可以说他当年走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桌上只摆着一盏台灯,以及好几摞教材和课外书卷,整齐的摆着,随便翻开一本上面都写了字。
衣柜里衣服极少,只有三四件孤零零的挂着,是他刚回时家的时候时季升叫人给他买的,现在看小的可怜。
时嘉誉搭眼就看见了那件蓝色蒙了尘的高中校服。
这件衣服上挨的脚印比初中那套少多了,甚至还给某人遮过脑袋。
时嘉誉没在这呆很久,跟时季升打招呼说学校有事,走的时候把校服放进袋子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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