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善国公府发生的事果然发酵起来,消息灵通的高官权贵家里,后宅都有人在谈笑议论,连景王府也不例外。
近日才带着女儿回到娘家小住的宜安郡主一早听了消息就来找景王妃闲话家常。
例行寒暄几句后,宜安郡主便开启了话头,“嫂嫂听说了吗,善国公府昨儿闹了个大笑话。”
景王妃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神色讶然,“还不曾听说。”
“他们五房的老爷给人告了。”
“谁啊,这么大胆,敢告国公府的人?”
“镇国侯府的四老爷。”
“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他。这两人怎么闹在了一起?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这两位可是风流浪荡门的常客。”
“又是为了妓子?”
“真是妓子倒好说了,这次还真不是,这次啊,是为了国公府五老爷养在外头的一个外室,听说两人还动手打了起来。”宜安郡主话语中带着嫌弃。
“天哪,外室……”景王妃皱起了眉头。
宜安郡主嗤笑,“说是都养了两个月了。”
景王妃不赞同的摇头,叹了叹,“好歹都是快奔向不惑之年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成何体统,国公府和侯府的脸都叫这两位给丢完了。”
“何止这两位,嫂嫂忘了侯府还有那位呢。”宜安郡主说着朝镇国侯府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言下指的自然是为老不尊荒唐事不断的镇国侯府老侯爷。
“镇国侯府啊,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景王妃一阵无语。
“正是这个道理,”宜安郡主抿了口茶后,拿帕子拭了拭唇角,“嫂嫂不知,我还听了另一个笑话,也是国公府的。”
“还有?什么笑话?”景王妃微睁双目。
“他们五房的一个小娘子昨日落水了。”宜安郡主抬了抬眸。
“好端端的,在国公府里怎么会落水?”景王妃不由好奇。
“说是和三房的一个小娘子争风吃醋动了手,被推了一把,没站稳就落水了。”宜安郡主轻声笑了笑。
“小姑说的是哪个?”景王妃眉头蹙的更深了。
“落水的是九娘子,和她争执的是六娘子。”宜安郡主的消息十分精确。
“他家的九娘子和六娘子才多大?”景王妃回想了想,皱眉,“我记得一个十四,一个十五?这么小就争风吃醋做出这种事来?不会吧?”
宜安郡主看了眼景王妃,“一般是不会,但要是为了固王小世子……”
景王妃了然,“原来是为了他,怪不得……只是没想到,堂堂国公府的小娘子也是这般教养?”
宜安郡主眼神闪闪,应声附和,“是啊,所以不能光看着门第好,人品也很重要,见微知著,嫂嫂可要当心这家的小娘子了。”
景王妃听了,多看了宜安郡主一眼。
她这才明白小姑子为什么一早就巴巴的来说这些话。
宜安郡主这次回娘家,带了小女儿,目的就是想和景王府亲上加亲。
景王和善国公府的大老爷少年时颇有交情,景王妃和善国公府的大夫人也曾是闺中好友,后来因善国公府大哥儿的事,两家生了罅隙,十几年都不曾往来。
想来宜安郡主是因为见到景王父子才去过善国公府,知道两家冰释前嫌了,担心节外生枝,这是提前打眼药来了。
景王妃虽然没有和小姑子当亲家的意思,但也承认小姑子的话有些道理。
长一辈是长一辈的交情,小一辈的保持君子之交就可以。
再加上也是巧了,善国公府年纪相仿的小娘子太多,她也觉得是要注意一下,以后还是让儿子尽量不要去善国公府的好。
景王妃呷了一口茶,思量了一会儿,状似无意的透露说,“你哥哥好像觉得他家长房的嫡女不错,回来后一直在夸。”
“裴十二娘?”宜安郡主一听便扬起了眉头,“那个喜欢作假小子打扮的,她倒是个好的,连圣人和娘娘都夸过,又是他家老太爷亲自教养出来的,谁敢说不好?”
景王妃颔了颔首。
“可她那个母亲,”宜安郡主又露出一脸的嫌弃,“别人不知道,京里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谁不知道,裴大夫人那脑袋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对侄女儿比对亲女儿还好,提起这个来,嫂嫂还不知道吧,昨天他家五房的九娘子落水后,裴大夫人竟然把满京城内外有名气的女医都请了去,闹的沸沸扬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这、他家昨天不是五老爷才出了事吗?”景王妃张了张口。
“谁说不是,本来出了那种丑闻就应该低调,何况九娘子落水说到底跟固王小世子也有些关系,牵扯到小世子的名声,固王府以后能给善国公府好脸色看?裴大夫人倒好,不光不低调,反而还高调起来,由不得别人不多想,琢磨着这是不怕固王府计较呢,还是真的打算把裴九娘子顺势就直接赖给固王小世子了?”
“……她那做法是欠妥当。”景王妃还能说什么。
“更别提裴老国公行事素来看似张扬其实谨慎,连老国公自己病了都没有请过这么多大夫,裴大夫人行的这一出昏招,是生怕别人不关注国公府不知道国公府昨儿发生的事。我要是老国公,非气死不可。”
“或许,”景王妃帮昔日好友找了个借口,“是关心则乱吧。”
这借口说服不了宜安郡主。
“也没听说裴大夫人关心其他人乱过,是她对其他人不够关心吗?”宜安郡主说着自己就先笑了出来,“嫂嫂可别说没听说过,她对国公府五房的人比对长房的人都要好,恨不得把长房的好东西都便宜了五房。”
这件事景王妃确实是有所听闻。
“可你哥哥见过了,说裴大老爷夫妇对女儿都很好。”
“再好也没有对五房的娘子好。”
宜安郡主见景王妃不太相信,便说了一桩事。
“今年花朝节,国公府办游园花会,我家茵茵也去了,亲眼看见五房的娘子,就是那个九娘子,总是抢十二娘子看中的东西,她可比十二娘子还大一岁呢,裴大夫人当众让十二娘子把手上才折下的一枝梅花让给了九娘子,这件事有很多家的小娘子都看见了,不然这话也传不出来。嫂嫂想想,放眼看整个京城,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家年幼的长房嫡女要一直让着年长的五房娘子,简直长幼亲疏不分?知道的那是亲娘,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个姨母,便是姨母说不定做得都比她好些,这般做派,连我都瞧不上眼。”
景王妃闻言,一阵默然。
宜安郡主又看了眼景王妃,“我知道嫂嫂以前和她交好,我也不是想奚落她,就是同为母亲,觉得她也太糊涂了,这不是坑女儿吗?反正如果是我,才不要这样的亲家,看了怄都要怄死,还不如和他家五房做亲呢,说不定能得两份嫁妆。”
景王妃给这话逗的哭笑不是,又一想,还真说不定。
这么看来,善国公府的确不是个好亲家之选。
和王公贵族家里传的不同,京城大街小巷传的则是另一个版本。
“听说了吗,镇国侯府昨儿出了大事!”
“出了什么大事?快说说看!”
“镇国侯府的四老爷和善国公府的五老爷打起来了!”
“啊?!这可了不得!”
“为什么打的?”
“谁打赢了?”
“听说是镇国侯府的四老爷调戏了善国公府五老爷养的外室,被善国公府的五老爷拿砖头给打了!镇国侯府的四老爷把善国府的五老爷给告上了衙门!”
“哇啊!这么精彩的吗?!”
“一个侯府的老爷敢告国公府的老爷?”
“你懂什么?镇国侯府可不是一般的侯府,宫里的徐妃知道吧,那是当今圣人最宠爱的妃子,镇国侯府就是徐妃的娘家!”
“这么厉害?!那善国公府的五老爷这下岂不是糟了!”
“枕边风可不是一般的风啊!”
“谁说不是?听说昨儿善国公府五房的夫人娘子知道消息后,全都哭晕了,五房的九娘子因为太过担心五老爷,一失神还失足落了水,差点儿丢了性命!”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表姨的三叔公的老丈人家邻居家二儿子的小孙女婿的表妹就在国公府里做事!我能不清楚吗?”
“怪不得我听说昨儿善国公府请了一堆的女医,原来是国公府上的九娘子落水了!还好请的及时没出人命,小娘子的名声也没受损!”
“如此关心其父,看来这位九娘子倒是个至孝的女儿家!”
“可不是吗,这真是个孝女啊!”
“听说善国公府的大老爷和大夫人一大早就穿了正服进宫去向圣人告罪求请了!”
“大老爷兄弟情深!大夫人慈悲心肠!善国公府做事虽有夸张,也能理解!”
“人命大于天,救人的事,怎样都不为过!”
“说的好!”
京郊。
两匹快马飞驰而来,奔到疾处,横斜里忽然闪出一道人影,快马受惊嘶鸣,踏空扬蹄。
马上少年怒目大喝。
“我是镇国侯府的人,何人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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