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伯言夺取周氏一族家主之位起,经过这两年以来的时间,他也逐渐巩固并基本完成了对周家的控制,作为其独子的周一邦,无疑成为了整个重川年青一代所追捧的对象,用他的话说,在重川这地界,他要是认第二,便没人敢认这个第一了,这话虽然有些狂妄,但对于偏安一隅、大楚国力衰退以致无法完全有效控制的重川而言,他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和根基。



    最近以来,算得上是周伯言最开心的日子了,那便是其父设计将他朝思暮想的木子心骗到了重川,但同样的,也成为了他心意最难平的时刻,他对于木子心的心思,身为其父的周伯言早已知晓,但当周一邦向他提起要娶木子心为妻的时候,他却从初始的迟疑变成了最终的拒绝,之所以迟疑和拒绝,是因为他还要从木子心手上取得帝胄诀,虽然他一早就猜到他大哥定然是将帝胄诀给予了周钦儿,但周钦儿毕竟年纪还小,且以她对木子心的信任,她定然是会将帝胄诀交予木子心来保管,而以当下木子心对他敌视的态度,他知道,在他的耐性被消耗殆尽的时候,他难免会不再顾及亲情而对她采取强硬措施,试问在如此局面之下,她还如何能够安心成为他的儿媳?有道是最好的医生也是最狠的杀手,木子心虽然看似柔弱,但以她在医术上的造诣,别说周一邦是她砧板上的鱼肉,甚至于他们一家人都可能随时命丧于她之手,而她想要做到这些,或许只是信手拈来!



    温柔乡,是蓉城出了名的寻花问柳之地,木子心和周钦儿自帝都逃离之后,这里便成了自帝都回来后的周一邦最常去往的地方,只有这里的纸醉金迷,方能令他暂时忘却对木子心又恨又爱的复杂心情,但是当他今日再次莅临温柔乡的时候,温柔乡上下不禁露出一股奇怪的神色,而之所以会有这般的表情,是因为多日前闻知木子心已回到重川的消息后,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从此以后他将洗心革面,不再踏入这等烟花巷柳之地了,因为,他准备迎娶木子心了!



    见到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的周一邦,身旁的烟花女子忙自来熟地搀扶起他的手臂道:“周公子,您怎么来了?”



    “怎么,才几日不来,你们就不欢迎我了?”



    “不不不!周公子哪里话,您可是我们温柔乡的贵客,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您来呢,只是,您上次不是说要准备成亲了,以后就不会再来我们温柔乡了嘛!”



    烟花女子显然还缺一些查人观色的本事,周一邦原本因为这事苦闷不已,此刻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一邦霎时间恼羞成怒地给了她一巴掌怒斥道:“滚!”烟花女子不知道怎么就惹恼了周一邦而遭此横祸,摸着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还未及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老鸨便是赶来再次补刀道:“没听到周公子的吩咐吗?还不快滚!”



    “是是是......”说完连忙向着后堂逃命般地躲去。



    老鸨来到周一邦面前道:“周公子息怒,那丫头才刚刚调教出来没多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哼!还是你会说话!”



    “周公子,还是老地方吗?”



    “嗯!”



    “我这些天没来,你不会让别人把我那包厢搞的乌烟瘴气了吧?”



    老鸨闻言,不由心里一阵惊慌,但在烟花场所混迹多年的她,早已练就了一身面不改色的本事,随即舔着脸道:“周公子哪里话,那可是您专用的,我怎么敢造次随意让人使用呢!”



    “那就好!”周一邦说完,便向着楼上行去,待来到房间门口,周一邦轻车熟路的推门二人,待坐定后才唤道:“老鸨!”连续唤了三声,依旧未见人前来,周一邦不由得砸起桌上的水杯道:“老鸨......”



    “诶!来了......”见到房间中怒气冲冲的周一邦,老鸨不禁绕到身后殷勤地替周一邦捶起背来道:“周公子,抱歉了,方才有一酒醉的客人突然把我拽了过去,抱怨说什么我们家姑娘嫌弃他,哎!周公子你说这什么世道,他自己不行就算了,还想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行吗?”



    “哈哈哈......”原本还有些气愤的周一邦闻言顿时一阵大笑,片刻之后道:“云烟了,让她来陪我!”



    老鸨闻言,不禁心里一阵慌乱,方才他之所以未能够第一时间听到周一邦的传唤,并非那所谓的客人把她拽了过去,而是她在和人商议事情,她们所商议的对象,便是周一邦口中的云烟!这位云烟姑娘,正是温柔乡里的头牌,自两年前进入温柔乡以来,他便是被周一邦所看上,而周一邦身为重川第一公子哥,在她身上也着实是耗费了不少银两,后者也曾多次提出让他为她赎身,但以重川周家的地位,以及周伯言甚为严苛的家教,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如此胡来,是以这两年来,云烟虽然成为了他的专属,但也只能一直居于这温柔乡之中!



    原本周一邦作为温柔乡的常客,云烟成为他的专属也算不得什么,但自从他说出那一番豪言壮语之后,老鸨自然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将云烟作为大小姐一般的供着,云烟心里也清楚她和周一邦的所谓情缘也就此了断了,因此不得不接受老鸨的劝说,开始接待其他客人,但碍于周一邦的威势,知道他的人虽然有贼心,但也没贼胆与云烟亲近,但偏偏今日却是来了一名出手极为阔绰并且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点名要她相陪,老鸨本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是傻子的想法,再三劝说一番后,云烟才答应前往相陪。



    看见老鸨一脸迟疑的样子,周一邦不由得怒道:“怎么着,才几日不见,你们这是不认我了是吗?”



    老鸨背后不由得生出一身冷汗道:“不不不,周公子,是这样的,云烟今日出去逛街了,可能是一时间忘了时辰,还没有回来,周公子您突然造访,未曾提前知会一声,所以云烟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不过您放心,从您来到温柔乡的那一刻,我便是派人前去寻找她了,相信不一会儿她就会回来伺候您了!您稍做一会儿,我出去催催他们!”



    周一邦闻言,有些不耐烦道:“记得快点儿!”



    “是是是!”老鸨方一走出房间,便不自禁地擦起了额头的汗水,随即将等候在门外的柳菲拉到一旁道:“怎么样了?”



    柳菲摇了摇头道:“妈妈,人家不答应啊!”



    “你说了只要他愿意放云烟走,今儿个老娘就不收他钱的事了吗?”



    “哎!”柳菲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道:“您瞧!人家非但不领情,还怪我们看不起他,说完还拿出这锭金子让我滚,还说要是我们胆敢再打扰他,他就拆了我们温柔乡!”



    老鸨闻言也是头疼不已:“这......哎!这该如何是好啊!”



    “妈妈!我观这位陌生的公子也定是非凡之人,很可能也是一个我们惹不起的存在,我以为,这件事情太过于棘手了,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要不,让周公子亲自前来如何?”



    “我呸!你难道不知道那周一邦是什么人吗?他要是知道我们擅自做主让云烟陪客,他不得杀了我们啊?到时候,我们这温柔乡一样是难保啊!哎!”



    “那可怎么办啊!这两尊大佛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偏偏赶巧这会儿都来了,而且还都看中了云烟,再不想个解决的法子,恐怕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老鸨急的团团转之时,周一邦猛地踹开房门道:“老鸨,人呢?死哪儿去了!”



    “诶诶诶!周公子,我在呢!”老鸨连忙上前假意拍了拍周一邦身上的灰尘道:“周公子,怎么了?是那些姑娘伺候的不好吗?要不我给您再换一批来?”



    周一邦却是毫不理睬怒目道:“我说,云烟什么时候到?”



    “额......”



    见老鸨一脸的迟疑之色,周一邦不由道:“怎么着?”



    眼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神,老鸨深知再也瞒不下去了,随即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道:“周公子,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您了!云烟......云烟其实并没有出去逛街,而是......而是在陪其他客人!”



    “什么?”周一邦闻言,不禁震怒地抓着老鸨的衣领道:“你竟然敢让云烟去陪其他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这个温柔乡是不想要了是吧!”



    老鸨见状忙一脸哭腔地求饶道:“周公子息怒,息怒啊!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实在是不得已啊!”



    “说!”



    “是是是!”见周一邦松开了手,老鸨忙整了整衣领道:“是这样的,周公子!今天来了一个身份非凡的公子,非要点名要云烟相陪,我是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啊,后来他说要是云烟今日不来陪他,他便要拆了我这温柔乡,即便如此,我也是未曾答应,但云烟不忍见此,主动说要前去,所以......所以,我才......哎!”



    “哼!在那个房间?”



    老鸨假意为周一邦着想道:“周公子,我看的出来,那个人不好惹,要不......”



    “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我一样可以拆了你这温柔乡!”



    老鸨闻言,实在是感到无语,也后悔今天没有好好看黄历,遇到了这两个总想拆她温柔乡的瘟神,随即道:“周公子,请随我来!”



    房间内的青年听闻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随即一改方才与云烟极为礼遇的姿态,一把将伊人搂入怀中,不怀好意地向她灌酒高声道:“来,云烟,我们继续喝!”



    门口的周一邦闻言,再次用力踹开了房门,见到青年的模样,随即十分诧异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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