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郊外的一处地下密室,容真坐在黑色龙纹座椅上,形如枯槁,那张绝美的面容此刻已是皱纹横生,苍老得可怕。
“人呢,人呢,再去给本座找些人来!”
容真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再无半点数日前跟着慕容麟祭祖时的风光。
“主人,没……没有合适的少女了,自从古江替我们顶了罪,北柔官府大力整治劫掠少女的罪行,且不说现在单独外出的少女不好遇,就算是我们的人抓到了人,想要完好无损带到此处也是万分艰难。”
容真变了脸色,猛地从座位上窜起来,飞到晋山跟前,手掌死死掐住晋山的脖子。即便是容真元气大伤,他依然轻而易举地将晋山从地上拎起来,让他悬于空中,片刻功夫几乎让晋山命绝于此。
“我这就派人去抓,天黑之前一定凑齐十个少女。”
如今容真邪功练成,是个被人戳烂了心脏都不会死去的怪物,晋山可没胆子得罪这样一个怪物,即便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他也毫不犹豫向容真承诺。
“若你凑不齐这些少女,我就喝干你的骨血,吸干你的内力和元气,让你也像谢易阳派来送本座去乱葬岗的死士一样,成为一具干尸。”
晋山更加恐惧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磕出血之后才被容真允许离开。
密室之中只剩下容真一人,他心中的股恶气瞬间升腾起来,几乎让他刚刚重塑完好的心脏再次炸裂开来。
那日去丞相府,容真是故意为之,因他知晓慕容麟即将跟着宋云熙来丞相府与谢易阳缓和关系,他掐着时间闯入丞相府,说着惹恼谢易阳的话。
等到慕容麟偶然瞧见谢易阳失控朝容真打骂苛责,慕容麟和谢易阳的关系就再也不能修复了。
然后他会一步步控制小皇帝,等到重新夺得原本就属于他的权力之后,将他这个明明没什么大才华,又不谙世事的弟弟,绑在刑架上,浑身浇满热油,在百姓的围观下,活活被火烧死。
容真感受过被烈火灼烧,快要死去的痛楚。那日北柔勤政殿火光冲天,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细嫩的肌肤被火海侵蚀,血肉变焦变烂的感觉,疼痛,恶心,他嘶喊,挣扎着,嗓子里不断向上翻涌血沫,到了最后已是沙哑得再喊不出声响。
那时候,他还是北柔的皇帝,慕容臻。
那时候,他想让整个勤政殿的宫人与他一起陪葬,唯独不愿做谢易阳的阶下囚奴。
可是被火烧死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他挣扎着,在地上不停翻滚,竟是一点一点将身上燃烧的火灭了。从那时起他就不想再死了,他要复仇,把曾经他丢掉的一切一件一件全都找回来,然后将谢易阳这个带头夺了他的皇位的人碎尸万段。
他拼尽全力将他贴身玉佩放到一烧得面目全非的内侍怀中,然后将已经死去的的内侍的衣衫扒掉,穿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借着攻入京城的谢易阳手中的军队前来救治勤政殿宫人的机会,成功离开了皇宫。
从那以后,北柔皇帝慕容臻便已经死了,而他现在是比慕容臻强大一万倍的容真。
只是这个谢易阳简直太可恶了,他竟然把与小皇帝决裂这件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光没有半点收敛自己的怒意,反而当着小皇帝的面给容真用了索命的毒针,非但如此,他还拿匕首连着在容真心脏上连着戳了三下。
若不是因为容真修炼邪功,恐怕这时候容真已经是一具腐败了的尸体了。
容真瞧了瞧已经满布皱纹的手,阴森地笑了笑。一次死亡后的重生让他苍老近百岁,不过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活人供他享用,他很快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一个十七八岁的风华绝代的少年。
听到宋云熙说她依旧愿意嫁给他,谢易阳心中是欢喜的,向来杀伐决断的他突然间变得患得患失,竟害怕宋云熙与他说的话是哄人开心的假话,在心里那么短暂地兴奋一小阵儿之后,谢易阳便在宋云熙隔壁房间端坐,诵经,以平静心绪。
“谢易阳,我都说了我还是决定要嫁给你,你还躲着我作甚,把左脚鞋袜脱了,快点。”
正诵经至专心入迷时,耳畔熟悉的声响将谢易阳完全打断。
谢易阳刚刚反应过来时,宋云熙已经闯进谢易阳的房间,没等谢易阳动手,便已经将谢易阳左脚的鞋袜脱掉。
“天黑了,又该上药了。”
“我自己可以的。”
“嗬,你都擅自做主为我换衣裳,我怎么不能摸摸你肿着的脚踝,给你上药?”
宋云熙又取了些药水,置于手心,然后揉搓几下,将手心处摊开了的药水涂抹至谢易阳的脚踝处。
上完了药,宋云熙并没有要就此罢手的意思,继续把玩着目前看来有些凄惨的谢易阳的左脚。
“想不到男人的脚也可以比女人的更细嫩光滑。”
宋云熙情不自禁将手指滑过谢易阳的脚心。谢易阳受不得这异样的瘙痒感,左脚不受控制地动了下,脸部的肌肉也变得有些古怪。
“你也怕痒?”
将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从云端上拽下来,扔进市井之中的感觉相当美妙,宋云熙的面容越发舒展开来,在谢易阳看来,宋云熙就是在浅浅笑着,魅惑人心而不自知。
谢易阳从座上起身,一把搂住宋云熙的腰肢,道:“咬耳朵,摸脚心,下一步你还要做什么?用不用谢某脱光了衣服站在这里等着你把玩谢某的身体啊?”
宋云熙贪婪地抿了抿唇,道:“那倒也不是不可以,谢丞相可以脱衣了。”
“我们还没吃晚膳。”
“中午吃多了,还不饿。”
谢易阳无奈叹了口气,将门窗都锁死,然后顺从地解开了他的腰带。
谢易阳是在两日后,脚伤有所好转的时候才带着宋云熙一块儿离开姜歌回金台的,这一路上二人走走停停,欣赏了不少沿途的风光,渐渐的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解不开的仇怨便被缱绻的爱恋冲刷得近乎消散。至于当日谢易阳当着慕容麟的面诛杀容真的缘由,宋云熙也不再追问了,她相信他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谢易阳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宋云熙贪恋与谢易阳共处的时光,喜欢把玩他的身体,高高在上的谢丞相总是红着脸,或站着,或坐着,就在她的身边,由着她胡闹,就这样行了半个月,二人终于回到了金台。
刚进了金台城,他们的马车便被前方一有着三匹马驾车的奢华马车逼停。奢华马车中缓缓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头上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让人辨认不出他的身份,另一人则是北柔大名鼎鼎的德王慕容德。
“谢丞相,本王求您放过我那无知的儿子吧。”
说罢,一向目中无人的德王竟然领着他身后这被纱布包裹得无法辨认身份的人在闹事之中朝着谢易阳跪下来。
“谢丞相,本世子不知何处得罪了您,让您派人将本世子的脸容毁去,可既然谢丞相动怒,那必定是本世子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谢丞相,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本世子吧。”
分明是来找谢易阳求情的,可这父子俩话语中却听不到半点忏悔之意,不明其中缘由的宋云熙作为一个旁观者,只觉得德王父子俩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朝谢易阳施加压迫,在众目睽睽下行此举,是为了让百姓认为谢易阳是个暴虐失德的人,好让他彻底失了民心。
“德王殿下,庆世子他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谢丞相惩罚他那也是理所应当。”
宋云熙受不得有人往谢易阳身上泼脏水,抢先在谢易阳前面开了口。
她跳下马车,走到慕容庆跟前,面向两侧恭敬侧身回避的百姓,为谢易阳正名。
“谢丞相毁去庆世子的容貌实在是因为庆世子用了易容术伪装成他人,想要对本公主图谋不轨,他是罪有应得。”
“明嘉公主,您怎能歪曲事实呢,本世子向来规矩本分得很,是不可能对公主行图谋不轨之事的。”
此处街道繁华,来往百姓甚多,纵使这些百姓现在并不敢过分言语,可他们的表情已经逐渐变得愤怒和不满,有几个胆大的还将目光投射到谢易阳身上,眼神幽怨得仿佛要用刀子杀了谢易阳似的。
“庆世子可有证据证明是本相命人伤了你的脸?”
谢易阳慢悠悠从马车上下来,问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是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笑。
谢易阳做这种小事自然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德王父子也绝无可能找到证据,被谢易阳这么一问,二人的气势有所消减,却还是一口咬定是谢易阳派人伤了慕容庆的脸,而慕容庆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乖世子。
“可本相却有证据证明庆世子先前的恶行,证人嘛,本相已经送到了大理寺。”
谢易阳抬眼瞧了瞧悬在空中明晃晃的太阳,从容道:“估摸着这会儿应该要把庆世子缉拿归案了。”
德王一听这话,慌了,忙贴着慕容庆的耳边说些什么,庆世子的神情更加慌张,一直嚷着说不可能,这事根本不可能有证据。
慕容庆这边正否认着,两列大理寺的侍卫一路小跑跑到慕容庆跟前,并不多说什么,直接将慕容庆请走。
德王害怕自己儿子安危,再无心去找谢易阳的麻烦,骂骂咧咧地也跟着慕容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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