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止顾青鸟，为首的沈焕也略微停顿了一下。
孙菲菲险些尖叫出声，躲在了男友的身后。
“怎么可能……为什么他会……”孙菲菲脸色苍白起来。
男友的脸色没有好到哪去，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只有黄毛室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略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以为他们是担心学霸的情况，黄毛室友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他现在精神状况已经没问题了。”
“下午我还和他聊了一下学校那边的事情，我们还在隔壁校，他们理工大学在我们体校隔壁。”
顾青鸟站在原地，他观察着学霸的神情。
原本的学霸阴沉萎靡不振，这会好似整个人从过去的躯体里抽芽，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如果他们上午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的话，现在一定会为学霸感到开心。
“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实际上死了就是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和我们已经不同。”
沈焕对他们说：“我们先进去，回去还有事情商量，一会在他面前不要提上午的事情。”
几人纷纷点头，宋雨脸色也不怎么好，进去时差点没有站稳。
顾青鸟在旁边，伸手扶了一把，宋雨个子几乎要追上他了，他扫一眼宋雨眼睛下的淡淡青色。
“宋女士，注意身体，睡眠不足可能容易导致抵抗力下降，这里的鬼怪靠人精神的强弱判断人的体格。”
顾青鸟关心道。
宋雨点点头，轻声向他道谢，“多谢，我会多注意，顾先生也要多注意身体。”
顾青鸟略微笑了一下，眉眼舒展起来。
然后他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小病号在他身后，视线从他侧脸收回。
顾青鸟下意识地倾身，以为小病号有话要跟他讲。
耳畔擦过柔软温凉的两片嘴唇，小病号在他耳边凉凉道：“少多管闲事。”
这应当不算多管闲事，估计小病号也是担心他，顾青鸟顺手揉了下小病号的脑壳。
“我知道。”
他们几人进了房间里，上午发生的事方才已经和黄毛室友大致说了。黄毛室友表情一脸复杂，进来时表情恢复了原状。
刚刚学霸一直在房间里看着他们，没有出去接应他们。
顾青鸟在想，他会不会是被限制到了这里。
仿佛是掐着点的，他们刚进房间，外面的天色就暗下来，老头点着灯过来了一趟。
老头似乎生了病，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浑浊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你们明天要准备祭祀，八个人一个都不能少，好好准备。”
老头交代完之后就走了。
屋子里明明有九个人，老头却说八个都不能少。意思很明显了，顾青鸟眼角扫到学霸还在和黄毛室友搭话。
还是那个人，拥有过去的记忆，在和黄毛室友讨论他们大二时候的运动会。
“当时我和小陇就是在运动会上认识的，我参加的长跑，班里没人报名，那一次好不容易没疫情，学校大发慈悲举办了活动。”
黄毛室友态度不如刚刚那么热烈，他也听见了老头说的话，背后略有些毛骨悚然。
“我们体校每年运动会都会办。”黄毛室友随口敷衍一句。
顾青鸟的肩膀处被碰了碰，他扭头对上一双细长的眼，沈焕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他跟着沈焕过去，问道：“我们能出去？”
到门口的位置沈焕就停下来了，他的一截衣角被风吹起来，外面伸出来一直漆黑的手试图去够他的衣角。
可惜没能触碰到。
“可能没办法直接讨论了，我们之后互相传达一下。”沈焕解释道。
顾青鸟表示理解，他先问出来了自己的疑问。
“沈先生，你们在寺庙里看见了什么？”
沈焕回答他说：“在里面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遇到了鬼打墙，耽误了一会。”
沈焕看向他，问道：“小顾先生有线索？”
顾青鸟嗯一声：“我在里面见到了一座邪神像，还碰到了很多只鬼……里面不像是原本的寺庙，倒像是一处供奉邪像的不祥之地。”
“原本我被困在那里，后来闭上眼睛之后出来了，出来之后不是在寺庙里，而是在寺庙后面。”
顾青鸟想了想说：“我在那里见到了一具尸体，我总觉得那些鬼是有话想告诉我，我们明天不如再去一趟，后院可能会有答案等着我们揭晓。”
鬼有话想告诉他是他瞎编的，鬼当然不会和他说线索，只会想把他拖下去把他掐死。
顾青鸟回想起来，也从中得到了一些线索，说不定会有用。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只要发生过，都一定会留下来证据。
“可以。”沈焕并没有反对，对他说：“我猜说不定我们可以在后院找到新线索，我和老张在寺庙里找到了答案，可以确定这个村子供奉的是长生仙。”
“长生仙，生活在古代神话故事里的神仙，可保人青春常驻长命百岁。”
如果是拜佛，拜各路神仙，其实都没有什么问题。
顾青鸟回想起来自己前一天在寺庙里见到的，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
他眉眼略微垂着，眼珠映着远处墨染一般的天空，略作思考状。
拜的是长生仙，用毒药和童男童女祭祀，祭祀是为了长生不老？
不对，还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如果只是为了求长生不老，那么只凭供奉神灵而献祭自己村里的男女，实际上没有意义。
还有那些死去的童男童女，为何被割喉砸脸？
“小顾先生，这个门属于新手村等级，我们可能很快就能找到答案，兴许已经离正确答案不远了。”
沈焕对他说：“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
顾青鸟闻言回过神来，他不大明白沈焕的意思，顺着问，“沈先生请讲，如果我能回答都会回答。”
“一个心脏病患者、未成年，数日脱险，至今安然无恙，我想这是非常困难的。你有没有问过他的身份？”沈焕说。
还有一部分沈焕发现的特殊能力，他并没有说。
身份？能有什么身份，顾青鸟反倒疑惑起来，小病号还能有什么身份，不可能是怪物。
沈焕看他这幅模样就明白了，对他说：“小顾先生，是我疏忽。之前没有告诉你，门内世界，我们是生存者，还有一部分是本土土著，除此之外，还有两种特殊的存在。”
“一种是监管者，监管者……你可以看作是比我们高纬一届的生物，他们负责门内规则模式平衡，避免生存者的能力低于鬼怪，或者过于高于鬼怪。”
“还有一种……不太可能。”
那是一个传说，深渊之底的怪物看守着门，掌管着所有的规则和生灵。
沈焕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监管者？”
顾青鸟被绕的有些迷糊了，他略微怔然了一会，这些事情他原本并不知道，沈焕之前也没有说过。
看顾青鸟的表情，沈焕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答案，顾青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多言了。我说的话，小顾先生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这些规则……等到小顾先生过了这次门，自然会知道了。”
沈焕走之后，顾青鸟还没有回过神来。监管者？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类似于维护和修bug。玩家的能力，目前他不知道玩家有什么能力。
真是一团乱麻。
顾青鸟摇摇头，显然他猜测的也不错，沈焕确实不简单。
这不就自己把自己的话套出来了一部分。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小病号在抱着两个玩偶睡觉。小孩看起来最多十五岁，什么监管者，当然不可能。
兴许是察觉到了顾青鸟的目光，小病号点点脑袋，揉了下眼睛，下意识地伸手，似乎要拽谁的衣角。
顾青鸟被这么一番动作给萌化了，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回到了小病号身旁。
他在原本的位子坐下，几日的相处下来，小病号第二天晚上把他当成了枕头靠在他身上，剩下几天似乎习惯了，睡着的时候喜欢扒拉着他。
接下来沈焕找他们几个挨个聊了聊，他们几个最后确定打算第二天祭祀完去一趟寺庙后院。
商议完之后，沈焕提议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轮流守夜，正好我们有八个人，两个人一组，到时间叫下一组。”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避讳着学霸，学霸似乎并不在意，甚至不知道自己不在八个人里面。
“明天我们祭祀一定要好好准备，祭祀是村里的大节日。”学霸略带腼腆地说，然后看向减寒鸩，目光略微深了些许，带着古怪的笑意。
“祭品要好好保存，不能随便乱放，也不能碰坏了。”学霸说，“不然犯了忌讳，村子要倒大霉。”
后面一句话，学霸说起来阴森森的，话音显得有些尖利。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了，学霸已经融成了这个村子的一部分。
减寒鸩一直被看着，眼皮子略微抬抬，拽着顾青鸟的衣服躲在顾青鸟身后，看学霸一眼，视线平淡没有波澜。
顾青鸟心中腹诽这小孩躲上瘾了，他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眼角瞅到小孩略微抓着他，心里又被萌了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不是祭品。”顾青鸟挡住了学霸的视线。
“他不是谁是，一看他就是特意为祭祀准备的。”学霸直勾勾地盯着减寒鸩看。
顾青鸟没有再争辩，现在学霸混在他们里面，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他还是谨慎些为妙。
他抓到了方才的字眼问道：“如果碰坏了祭品会怎么样？”
学霸怪笑一声，眼珠红起来，对他说：“我们都会死。”
这个实在是没什么威胁力，现在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面对死亡。
夜晚安静下来，顾青鸟的脑海充斥着白天的画面，寺庙里的邪神像。并不是什么长生仙。
脸被砸扁、喉口割伤，没有哪尊佛像会这样雕刻，那么假如是后天形成的呢？
顾青鸟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座神像，他在梦里把那座神像五官复原、受过的伤修复完整。
红莲、菩提子、三昧参……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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