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常年生长着藤蔓,顾青鸟勉强拽住了一根结实的藤蔓。这类藤蔓类植物,他总会担心里面会不会有可能有蛇。

    绿色的常青植物,毒蛇混在里面也不容易发现。

    顾青鸟好不容易拽住藤蔓,一道黑影落下来,他定睛一看,是小病号跟着下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要接人,握着藤蔓的手一松,他把人抱了个结实。

    小病号被接住,下意识地钻进他怀里,顾青鸟略有些无奈,他抱着人直接落地,向下摔了个结实。

    底下没有水,从上面看有水是折射出来的幻象吗?

    顾青鸟背后朝地,抱着小病号在地上滚了一圈,他闷哼了一声,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哥哥。”小病号闷在他怀里,从他怀里钻出来,伸手要掀他的衣服看他的情况。

    顾青鸟有些尴尬,他连忙拽住了自己的衣服,对小病号说:“哥哥没事,你别乱动了。”

    在他身上乱动总感觉好像有蚂蚁在身上爬,有些不自在,压的他胸口也有些疼。

    “哦。”小病号闻言收回了手,又凑过来在他脖颈处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收回了脑袋,抱着自己的小熊,脸颊略微泛红。

    顾青鸟没注意到小孩那些小动作,他扶着自己的后腰慢慢地撑起来,真是年纪大了,不会闪到腰吧?

    他有些忧愁地想,很快收回思绪,没有忘记过来的目的。

    这井是鬼推他们下来的,要不要赶紧喊人把他们俩带出去,还是他们两个自己爬出去?

    顾青鸟这么想着,他眼角一扫,扫到了什么东西。

    视线略微定住,停在井边墙壁的位置。

    藤蔓遮挡的地方,似乎遮掩住了什么东西,这口井没有水可能是干的,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原本就不是用来装水的?

    顾青鸟这么想着,他顺手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

    树枝拂开藤蔓,露出来底下中空的洞穴,这里被人挖了一条隧道,看规格像是建造了有些年了。

    顾青鸟很好奇古人都用了什么建筑材料,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能完好无损。比他们现在楼房那些豆腐渣工程可要好上太多了。

    “小寒,你跟着哥哥走,我们进去看看。”顾青鸟说。

    他一喊人,小病号乖乖地过来了,他瞅一眼小病号,手掌放在小病号的脑袋上,确实好乖。

    这里没有光,路都看不清楚,小病号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根火折子,火折子吹了两下,有微弱的光显现出来。

    火折子底下是蜡烛,连在一起形成一小盏自燃的灯。

    门里的世界东西匮乏,顾青鸟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他要带手电筒过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带进来,他进来之前拿着手机,手机都没带进来。

    他看沈焕他们几个,也没有带什么工具。

    “哥哥,给你。”小病号把火折子递给了他。

    顾青鸟说了声谢谢,他把蜡烛举着,照亮一小片墙壁和路。

    这是一条径直的路,没有任何分叉路口,建造的非常简单。

    顾青鸟注意到墙壁上有一些奇怪的咒语,可能让老张下来看会认出上面雕刻的是什么。

    尽头是一处空着的牢房,牢房上面血迹斑斑,黑色的牢笼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墙壁上面挂着的是形状奇怪的刑具。

    人形药台、奇怪的刑具、溅出来的鲜血,墙壁上挂的空白画像……

    顾青鸟略微顿住,在这一刻,人形药台上出现一道身影。

    那道人影被截去四肢,他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四肢慢慢地从身体里长出来,仿佛在重现死亡的过程。

    一道重锤落下来,砸烂了他的五官,紧接着是电锯一样的声音,四肢被截断,男人没有死,他挣扎着想要爬出去,却被重新拖回了药台。

    药台底下有散落在地的三昧参,这里充斥着压抑和令人绝望的气氛,通过这些画面的重复,主人的情绪似乎能透出来。

    那是一种绝望、带着怨恨的悲悯情绪。

    顾青鸟略微上前,他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浮现出来,他上前隔空碰上药台男子的额头。

    在这一刻,男人被头发遮掩的五官显露出来。

    他的五官形状已经扭曲,眼睛和嘴巴都不在相应的位置,那张脸布满血丝和肉块,双眸里充斥着悲愤的情绪。

    这张脸……是佛台上供奉的药仙。

    顾青鸟浑身一震,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一道白光,手指仿佛触碰到了极其阴寒之物,指尖略微紧缩,面前的景象全部消失。

    药台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残留的锁链和血迹。

    烛光的光影落在墙壁上,照不亮这一角的黑暗。

    顾青鸟久久不能言语,他的耳朵和眼睛仿佛被堵住,原先出现过的触感再次浮现出来,他那时感觉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仿佛都进了水,实际上是有人在对他窃窃私语。

    那道声音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

    “孩子,快走,不要待在这里……”

    “快走……”

    那道声音轻盈而空荡,透露出来希望与疲惫,像是一道提醒,又像是一道警告。

    假如世界上真的有神灵,神灵必然深知人类苦难,会怜悯众生。

    顾青鸟察觉到了冰凉的液体,他站在药台前,在这一刻猜出来了真相,时隔三千年……他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摸到了一手眼泪。

    “哥哥?”减寒鸩略有些疑惑,在旁边喊人,这么一会怎么还哭了?

    他看着顾青鸟略微泛红的眼角,视线不由得略微停顿,一直盯着看。

    “我们走吧,我已经知道钥匙藏在哪里了。”顾青鸟叹息一声,这里的情绪太过于浓烈,他似乎受影响了。

    他没忍住瞅小病号,小病号似乎根本不受影响。

    他们两人攀着藤蔓从井底爬上去,小病号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手脚很麻利,没一会就爬到了顶。

    他们刚从井底爬上来,正好沈焕和国字脸男人从祠堂里出来,沈焕看着他们略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还是先不要解释了,沈先生,我知道钥匙的位置了。”顾青鸟说。

    沈焕手里拿着的是一份泛黄的册子,上面记载了这个村子的历史。

    “现在天快黑了,我们需要找三种药材,然后在这里集合。”

    顾青鸟说:“红莲、菩提子还有三昧参,我们分开去找,三昧参在山里,我知道位置,我和小寒去找这个。红莲在莲池,村里后山池塘可能会有,菩提子喜热,在村子东头那边,我记得村头那片林子里似乎有,是野生的菩提子,应该也管用。”

    “找到药材之后我们再汇合。”

    沈焕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镜片下的眼睛细细打量着顾青鸟,半晌,把册子合上了。

    “我们分头行动,菩提子交给你们三个,”这话是跟宋雨孙菲菲他们三个人说的,然后说,“莲池很有可能有水鬼,我和老张过去。”

    “尽量快一些,天马上就要黑了。”沈焕又对顾青鸟道:“小顾先生,你们回去一趟可能会很危险,注意安全。”

    “那个地方……现在怪物已经出来了。”

    顾青鸟点头,“我知道。”

    “小寒,你愿意跟着我过去吗?”顾青鸟问。

    减寒鸩直接牵住了他,明显是要跟着他的意思。

    顾青鸟略微笑了一下,他们原路返回,在祠堂和沈焕他们分别。

    国字脸男人略微皱眉,“你要相信他?”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成本太高,何况是在门内的世界,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当提前测验了,说不定他非常符合,我很看好他。”沈焕已经收回了视线。

    “难得有厉害的新人,说不定以后会经常合作。”

    顾青鸟和减寒鸩到了山脚,这里四处都是逃散的村民,路上很多村民的尸体,扭曲长满足肢的怪物四处横行。

    他都没来得及细看,被小病号牵着往前走,小病号选的路基本上没有怪物,甚至带他避开了村民,直接到了目的地。

    “小寒,你记性真好,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顾青鸟问道。

    减寒鸩不想说怪物感知到他都会逃跑,他随意扯道:“哥哥,我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是深渊怪物都有的基本技能。

    顾青鸟闻言有些意外,略微睁大了眼眸,“真厉害。”

    “小寒现实里成绩一定很好吧。”

    这个减寒鸩知道,他的人类观察日记里有记载,人类需要接受十二年义务教育,从小到大都要待在学校进行学习。

    他“嗯”了一声,曾经无聊做过人类的高考试卷,拿的满分。

    好像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样,顾青鸟看他的眼神都亮了些许,他默默把这个也记下来了。

    鸟哥喜欢成绩好的小孩子。

    顾青鸟把三昧参都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然后和减寒鸩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注意到怪物明显地变多了,还注意到减寒鸩抱着的小熊似乎长大了一圈。

    他瞅了好几眼,天色已经接近天黑,到达祠堂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

    “小顾哥!”孙菲菲喊了一声。

    顾青鸟他们距离的最远,也最危险,难得他们能按时回来,而且赶在天黑之前。

    就在此时,祠堂门外传来了细微摩擦的声音,黑色的人形团状怪物扭曲着正在祠堂周围盘旋。

    孙菲菲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白了。

    顾青鸟说:“开始挖吧,但愿来得及,钥匙就在……那颗千年槐树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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